聽到雲歲歲主動說這件事,顧鈞心情十分複雜,難堪中又夾著些挫敗。
他看向她,那表情明顯在說:難道不是?
雲歲歲簡直哭笑不得。
「怎麼可能!我的眼光哪有那麼差?」
這下輪到顧鈞不理解了,他眯起眼,「那你當初和他訂婚?」
「只是因為他爸是我爸的下屬,兩家又離得近,嫁給他,婆家肯定不敢欺負我而已。」雲歲歲語氣無波無瀾,沒有一絲感情。
顧鈞聞言眸色微動,確實像她的行事風格。
再回想兩人的互動,也多是陳連生主動展露深情,雲歲歲並沒有太多回應。
而自己竟然一直以為雲歲歲內心深愛的人是陳連生,真是被豬油糊住眼了。
雲歲歲側眼瞧向他,「所以你之前對我那麼冷淡,是因為在吃陳連生的醋?」
顧鈞臉有些熱,承認吧不是很好意思,不承認好像也不太對。
索性雲歲歲也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看著他那通紅的耳尖,似笑非笑地眯起眼,「你喜歡我呀?」
顧鈞心頭突突一跳。
這段時間一直擾著他心神的問題,被這麼大喇喇地問出來,讓他有一瞬間的侷促。
其實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他不想承認而已。
他再一次,不可救藥地,喜歡上了雲歲歲。
他看向雲歲歲,眼神誠摯而熾熱,「嗯,喜歡。」
這下反倒是雲歲歲不好意思了。
她被燙到似的別開眼,下意識雙手交握,卻不小心碰到了小拇指,輕呼了一聲。
顧鈞這才看到她受了傷,本能地上前抓住她的手,關切地問:「手怎麼了?」
那模樣,好像她是什麼磕不得碰不得的珍貴玉器一般。
「就是扭了一下。」雲歲歲有幾分彆扭,想把手收回來,顧鈞抓著卻不放。
蔥白般通透纖白的手指,唯一一處紅腫的地方格外明顯。
他仔細瞧著患處,骨頭沒受傷,應該是關節扭傷了。
「怎麼沒抹藥?」
雲歲歲輕哼一聲:「本來準備去軍總醫院拍個片子的。」
結果就看到他跟人摟摟抱抱。
顧鈞頓時一噎,不敢看她戲謔的眼神,連忙起身去拿紅花油。
等拿了藥回來,就見雲大小姐老佛爺似的抬起手,理所當然地等著他伺候。
顧鈞自然無不同意,把紅花油倒些出來,在指尖搓熱,又小心地執起她受傷的手指,由輕到重慢慢按揉。
雲歲歲疼得小臉皺成一團,便找話題分散注意力:「說說吧,你和沈銀花怎麼回事?」
得,終究是逃不過去。
顧鈞把事情經過跟她說了一遍,至於沈銀花說的那些話,他只簡略總結了意思,並沒有原封不動地轉述。
畢竟原話實在是太讓人尷尬了。
但是他不說,雲歲歲也能大概猜到沈銀花說了什麼,甚至還能猜到是誰告訴她退婚的事。
除了程英就沒別人。
只是沒想到,這倆人這麼快就勾搭一起去了。
她本來還想讓顧鈞幫忙查一下,程英是託了誰的關係才能到鎮衛生所工作,現在看來也不用了。
沈銀花作為軍總醫院有名的大夫,在衛生局肯定能說上話,安排一個赤腳醫生進衛生所,對她來說根本不是難事。
既然知道了底細,那程英就更不能留了。
顧鈞目光始終沒離開雲歲歲,他眸色微深,其實還想問她怎麼看待自己的心意。
可見她正在思索什麼的樣子,終究是沒問出口。
只要她心裡沒有別人,那他就有機會,更別說他們現在還是名義上的夫妻,近水樓台先得月,他總不會輸給外人。
雲歲歲自然能察覺他的糾結,但卻裝作不知道。
她就是要讓他急,讓他糾結不安,誰讓當初追他時受了那麼多委屈?
她可是很記仇的。
和上回只下了幾天不同,這次的大雪整整下了一周都沒有停的意思。
整個天幕就像一張破了洞的羽絨被,雪絨紛紛揚揚漫天飄舞,美則美矣,不方便也是真的不方便。
前兩天雲歲歲還會按時按點去衛生所報導,可後來路被雪封住,一腳踩下去雪都漫到了膝蓋,她想去也去不了。
幸好她早就讓王勇給馮勝男扛了些物資過去,小馮自己也把村裡的糧食帶到了衛生所,不然只怕要化身賣火柴的小女孩了。
當然了,雲歲歲是沒有這個困擾的。
之前她跟著李文娟有樣學樣,囤了不少糧食和白菜,還在雪裡凍了一排凍豆腐。
而且這兩天空間裡的食物消耗得多了,她竟然還驚奇地發現,冰箱裡的某種食材清空之後,會在二十四小時之後自動補貨,補回最初的狀態。
也就是說,如果冰箱裡有十斤五花肉,一天吃一點的話並不會補貨,但等到哪天吃光了,就會在二十四小時之後再補十斤五花肉回來。
但也僅限於冰箱裡的食物,而且必須是上輩子放進去的。
像後來父親寄來的紅腸,全都送給黃秀斌之後,也沒有補回來。
但僅僅是這樣,雲歲歲也已經高興得沒邊了。
她的冰箱很大,是步入式的,光是保鮮區就占了兩面牆,冷凍區更不用說了,相當於一個小的儲物間。
這也是為什麼她到現在才只吃光了一種食材。
有了這個金手指,不管在什麼情況下,至少都不會餓肚子了。
所以哪怕現在大雪封山,顧家也能天天吃上肉,偶爾還會給孫家和宋政委他們送去些。
問就是前些日子跟老鄉們換的。
反正她成天去鄉下看診,換沒換別人也不知道。
不過其他人就沒她這麼幸運了。
很多之前沒囤或者少囤了糧食的人家,家裡頭的存貨早就見了底,這兩天都去食堂吃飯。
可部隊人多,炊事班的東西也有限,這兩天打菜都開始限量了,伙食也不怎麼好,幾乎看不著油星。
吃不好又吃不飽,大雪也沒有停的意思,很多人的心思就開始浮躁起來。
晚上,雲歲歲剛拎著一塊豬腿肉到孫家,就聽鄭家傳來一聲哀嚎:「造孽啊!哪個孫子把老娘的凍豆腐偷走了!」
劉桂芬噔噔跑下樓,站在院子裡破口大罵,鄭來喜拄著拐杖勸了她好半天,才把她勸回去。
不過大家也都知道了,家屬院裡出了個小蟊賊。
李文娟拍了拍胸口,「哎呦,幸虧我把外頭凍的東西都拿進來了,不然肯定也要遭偷。歲歲你家凍的那些白菜和凍豆腐,拿回來沒有?」
雲歲歲點點頭,都在空間裡了。
現在家家戶戶糧食都不充裕,他們兩家人也不好聚在一起胡吃海塞,所以雲歲歲都是拿了食材送去孫家,請李文娟做好了再帶回家吃。
李文娟今天心情好,不嫌麻煩地炸了大肉丸子。
雲歲歲捧著自己那碗往家走,手剛碰到門,就見程英跑過來,「歲歲,還沒吃飯呢吧!我燉了白菜湯,你要不要嘗嘗?」
她手裡舉著一碗清湯寡水的白菜凍豆腐湯,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雲歲歲碗裡的肉丸子。
雲歲歲哪能不知道她的意思?
黃秀斌走之前住的是單人集體宿舍,天天吃食堂,自然沒有囤糧食的習慣。
等他們倆回來,天已經晴了,肯定也忘了囤糧的事。
能堅持到今天,只怕早就饞得不行了。
她若是客客氣氣來借糧,之後連本帶利歸還,看在孩子的份上,雲歲歲未必不會借她。
可拿著一碗白菜湯上門,美名其曰分享晚飯,實際上是盯著她的肉來的,這和空手套白狼有什麼區別?
幸好雲歲歲也不是那按套路出牌的。
她眉毛挑了挑,笑著道:「行啊,湯就放這吧,等我和顧鈞吃完了把碗給你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