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完一本，日期也來到11月份了，他連續夢見了她三個月，一天沒有間斷。
桑榆沒再繼續去看後面的，即使她不用去翻，都知道他後面幾本寫的都是些什麼。
同樣是關於她生活和未來的事，同樣是他在夢中看到的關於她的場景。
從開始的震驚震撼，到後面每天對所見的新穎，慢慢習以為常。
他將他所有夢到的事都寫了下來，他將他每天關於她跟未來的細節，都寫在了日記中。
桑榆抬起頭，盯著他:
「所以，你是在我身上直接裝了台監控？！」
捏著看完的那本日記，她現在心情十分微妙又複雜。
她有想過這男人是不是跟她一樣，是不是以前認識她的，也同樣以特殊的方式來到了這裡。
也猜過，或許也可能是通過什麼另類的途徑知曉認識了她，所以才知道了解未來，所以才有那些東西留下。
但沒想結果真的是夢中見到她，而且是……
她看向手裡跟旁邊未看的日記簿。
一共四本，她看的這本日記有九十多頁，因為時間跨度了三個月。
而這一共。四九三十六，一共三百多天，一年？
他整整夢到了她一年？！
「不算監控。」男人聽到抿了下唇，「但我的確……一直能在夢裡見到關於你的一切東西。」
他盯著她神色略帶微赧。
那還不是視奸！
桑榆瞪他。
但心中是微惱又有點奇妙，感覺很怪異。
被人夢見了一年，還是來自幾十年前的一個男生，想想都很奇怪。
她現在的心中不止有憋著的氣，還有這些知道答案後的諸多矛盾與羞惱。
「那你不是夢見了我一年？！」她又說。
一年。
1962年的時候，按照現在的時間來算，六年半以前。
六年半，她那時才十五歲！
難怪那畫上是她少女時期的樣子，難怪那上面畫的大多都是她成年以前的裝扮。
桑榆其實跟原主不是一樣大的，她在穿越來這裡之前，在現代還差三個月就滿22歲的生日。
所以實際她能比原主大上接近兩歲。
而這男人今年23歲，他是二月份的生日，比她實際的年齡其實也只大上一歲多一點。
他寫下這日記的時候，也才十六歲多。
但男人卻搖搖頭，「不是。」
不是？
那是沒有她算的那麼久咯？
桑榆就要去看看後頭的，看看時間記錄是到哪天截止，看下這男人最後窺見她什麼。
「是從那天起，後面每天都能夢到。」
卻沒想就聽到說。
「除了有一段時間。」顧書烈在說。
但後面那半句自動被忽略，被那句『每天』，桑榆還沒摸到日記簿的手，僵在途中。
「每，每天？」
每天？！天吶，瘋了吧，那不是他，他，1962，1969，他夢見她——
「六年多。」男人就替她答了，「準確來說夢到的日期只有六年，但開始夢見到如今是六年多，中間有半年因為一些事沒能夢見過。」
「……」
那還不夠麼？！
六年！整整夢見六年！
她六年的生活，每一天每一日發生的事，他都能看得著。
這究竟是什麼奇妙不可言喻的事情，這究竟，究竟……
桑榆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她大大呼呼了兩口氣，將那種既羞臊又尷尬又複雜難以言狀的情緒壓下去。
趕忙轉移話題:
「那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畫的畫像，還有那些圖樣的？！」
她拿了那本手邊一直擱著的，封皮和前面頁面帶了藍墨水的畫冊。
是了，這本畫冊。
這本她下午在沅沅弄翻的抽屜，裡頭掉出來被她看見，讓她驚疑不定、如墜冰窟。
迴避、不敢面對，害怕在裡頭找到證據真相的畫冊。
狗屁，根本不是葉夢晴說的那樣！
它是一本畫冊，也的確值得人保密。
但是，它絕不是她被人當成替身、影子的佐證！
因為那上頭畫的人，就是她！
是的，在第一眼看見時，桑榆自己也是不敢相信的。
那在聽到沅沅打翻了東西進去安撫她，卻瞧見了一直迴避的事情真相，就擺在眼前。
桑榆在第一瞬，在跳動的紙張上面看見女生的圖像，的確在一剎那間是如同掉入深淵過。
但也只是一瞬，眨眼過後，她就在紙上看見了令她不敢置信的東西。
一頁一頁大風颳過，被吹得不停自動翻閱的書頁上，那圖中面孔，那熟悉的身形，那令她眼熟的物體圖稿內容。
她當時就沖了過去撿起來，拿在手上的那一刻手都在抖。
不為別的。
只因那上面畫的東西它不是該那樣出現的啊，那上面的人，不是旁人，根本就是她啊！
是她，是她自己，衣著外貌動作神態，她一看就知道是什麼場合，什麼時間下的她啊。
那本畫冊上面畫的是她和航母火箭。
畫的是她，不是別人。
她將那畫冊拿過來，遞到男人手邊。
此時滿心的情緒都是交織如一團亂麻。
不管是下午發現真相後的震驚，後又找到答案證據證實後的震撼，還有推敲出他一直隱瞞著情況後的氣惱，等待他的孤獨。
鬆懈後的脫力，動容、複雜。
還是現在，知曉事情始末的驚詫，得知被窺視多年的羞意、害臊。
一絲絲一縷縷，纏在心頭亂得不知從何縷起。
顧書烈將她看著，握起她的手。
「來，是在這一頁。」
他單手拿起一本日記簿，翻到其中自己熟知位置的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