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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肆虐的准格爾沙漠一眼望不到邊際。
積雪和沙粒混雜在一起被一列雜亂的隊伍踩得泥濘不堪,看不到頭尾的隊伍艱難的迎著風雪向前蠕動著。
隊列中人的叫罵聲,詛咒聲伴隨著馬兒的不停嘶鳴,像是驚擾了這片原本寧靜的沙漠。
不時刮過一陣旋風捲起雪花和沙粒扑打在人們身上臉上,讓人睜不看眼睛。
這是突厥萊里克爾將軍率領的騎兵們,他們因為受到突然出現在瑪納斯城隋軍的阻擊而不得不改道進入准格爾沙漠西部地帶,並試圖從這裡向漠北克拉瑪依城挺進。
算上今天,已經是突厥騎兵餘部闖入這片沙漠的第5天了。
隊列中,由親兵和親隨家將們護衛的萊里克爾將軍一臉愁容的在馬上邊走邊環顧四周並不停的和周邊家將商議著。
「騰格爾,去~把嚮導找來,本將軍要問他話。」
「是,大將軍。」
不一會兒,帶隊的嚮導被騰格爾將軍帶到了萊里克爾馬前。
見過禮之後,萊里克爾問道:「我軍已經進入這沙漠多日了,汝說實話前面還有多遠可走出這片沙漠?」
「回大將軍話,我軍自打進入這片沙漠以來便是沿著沙漠西部邊緣在往北走。這也是最安全的行軍路線,最多再有一日便可走出這片沙漠進入瑪納斯河谷。不過~」嚮導略帶驚慌,斷斷續續的說著。
「怎麼?不過什麼快說。」
「大將軍,到了瑪納斯河谷那片沙漠綠洲,可補充飲水也可休整,但距離克拉瑪依城還需再向北穿過一片沙漠才行。以現在的行軍速度至少還需10日。」
「嗯!本將軍也知道沒那麼快便到的。不過,先到瑪納斯河谷也好,我大軍急需尋找一地休整。傳令~全軍今日行軍就到此地,分散尋找乾燥之地紮營。」
萊里克爾將軍一聲令下之後,早已疲憊不堪的將士們在各自主官的帶領下各自找尋乾燥的地方搭建著行軍帳篷,有的甚至直接挖灶燒火,搭鍋融雪燒起熱水起來,整個營地也漸漸的有了些歡笑之聲了。
巡視完一圈回到剛剛搭建好的中軍大帳中,萊里克爾脫去戰袍,將馬鞭丟在桌案上,然後坐到了帳中的火堆邊上烤起了凍紅的雙手。一眾護衛家將也都圍坐了過來,嬉笑著烤著火。
「阿里巴,我軍中的糧食還有多少?」萊里克爾將軍烤著火問著一個副將。
「大將軍末將也正要稟報存糧情況。原本我軍存糧略顯不足,但現在好了,存糧足夠我軍現有將士兩月之用。」
「哦?何來如此多的糧食?」萊里克爾將軍抬頭看著阿里巴疑惑的問道,在他認為軍中的糧食從來都是緊巴巴的,沒有多餘之說。
「大將軍,原本離開浮屠城時末將就帶著近40萬大軍的糧食,那時糧食滿打滿算僅夠的上一月之用。現在我軍人數經攻打瑪納斯城折損和於路逃散之後,已經減半了,這樣糧食反到多了起來。」阿里巴解釋道。
「騰格爾,我軍現有將士還剩多少?」
「大將軍,截至眼下,我軍還有約20萬,其中包含少量傷兵。連續三天攻打瑪納斯城折損的倒是不多,卻是軍中原籍浮屠城及家在東部諸城的將士於路逃散的較多,這幫養不熟的白眼狼。」騰格爾氣憤的答道。
「唉!也算不得他等的過錯,這隆冬時節,家中老娘孩兒的,離了家中庭柱如何能挨過寒冬,由他們去吧!怪不的他們。」萊里克爾嘆息著說道。
「但願,入城隋軍能資助城中百姓些過冬之糧,幫他們度過寒冬才好。」一個家將默默的念叨著。
「達塔,你家孤母的糧食不是留足了麼?還念叨啥?」阿里巴責問著身邊一個年輕護衛家將。
「末將離城之前是給家母留了足夠三個月的米糧,但家母心善,怎能眼見街坊鄰居弱小餓死,她必然會將米糧分給大家的。真想回去看看啊!」
帳中一陣沉默!只有幾聲達塔微弱的抽泣聲。
「達塔,本將軍許你離營回家。」萊里克爾小聲說道。
「不,大將軍,達塔母子若不是得大將軍相助前年便凍死荒野了。家母一生積德行善,必得好報。家母曾有言,讓達塔緊守將軍身邊不容將軍有失。達塔絕不離開大將軍。」
「嗯!好吧!若是諸位想要回去只需跟本將軍說一聲,本將軍自會放你等歸家。」
「大將軍,我等誓死跟隨大將軍,絕無二心。」烤火的眾家將齊聲答道。
「好!我軍現在還有20萬人馬足夠復奪漠北地區了。只要攻取漠北三城,本將軍便將雅克思城的桑賈貝克大汗迎回,重鑄我突厥帝國。」
「我等願助大將軍一臂之力,迎回大汗,重鑄帝國。」眾將齊聲喝道。
當夜,准格爾沙漠氣溫驟降,大雪下了陣陣一晚,數不清的帳篷被積雪壓塌。
「大將軍,末將清點了昨夜凍死的將士,足有8百多人,還有一部分凍傷,唉!」阿里巴沮喪的報導。
「好生掩埋死去的將士,今天一定要進入瑪納斯河谷,將士們急需一安穩之地休整幾日了。」
望著緩緩登程的將士們,萊里克爾傷感的說道。
只是令萊里克爾突厥餘部意想不到的是,一戰大網早已逐漸張開,特別是前方的克拉瑪依城。全城已經進入了臨戰狀態,靜等著從沙漠中出現的突厥大軍。
「侯將軍,你部來的太及時了。世民預計最多後天突厥萊里克爾部便會出現在這城外。世民正愁這克拉瑪依城城牆低矮難以阻擋突厥騎兵的衝擊呢!」
「世民,侯某接到徐帥將令之後便星夜往此處趕,總算沒有來晚。但隨本將來的將士不多,只有4萬精銳騎兵。」
「呵呵!夠了,加上世民帶來的第5軍,現在我城中將士已達10萬以上了,足可阻擊突厥餘部於城下。」
「好!末將便聽候世民你的指揮,請給本將下令吧!」在徐茂公的調令中,專門言明了李世民的重要性,這使得原本有些傲氣,打仗從無敗績的侯君集也不得不收斂脾氣,甘願接受李世民的臨陣指揮。
「侯將軍汝乃我朝開疆擴土的名將,此一戰還要仰仗與你。」李世民謙虛的說道。
「呵呵!世民啊!依末將看,突厥人遠足而來,特別是經歷了沙漠行軍早已是疲憊之師了。依著末將便要迎上去主動求戰,一戰可定矣!」
「侯將軍,突厥餘部雖疲但也有20餘萬,我軍人少還是以守城為好。和突厥騎兵野戰不是上策啊!」李世民小聲說著也算是給侯君集留足了面子。
「嗯!世民言之也有理。不過這城牆不高恐難於抵禦突厥騎兵的衝鋒,就算我軍有火器之利恐也難阻擋突厥攻擊。」
「此正是世民焦慮之處,侯將軍乃有勇有謀之將,還望將軍不吝賜教。」李世民謙虛的拱手道。
「呵呵!侯某數年來都在這北方大漠之中駐守,早已熟悉了風雪寒冷,對付突厥騎兵只需讓其戰馬跑不起來,我軍便能占得先機。世民,可令城中百姓將井水遍撒與前方冰雪之上,只需一夜便能凍結成冰面。屆時,突厥戰馬踏上便會打滑摔倒,無需我軍出擊,倒下的戰馬便會壓死壓傷突厥騎兵無數。此乃結水成冰之計也!」侯君集指著城外曠野笑著獻計道。
「妙~此計妙不可言!王宣將軍~」
「末將在。」
「汝可聽見侯將軍之計?速去安排,發動將士、百姓擔水出城,讓這面開闊曠野成為一個冰場。」
「是,末將這就是安排,呵呵!」王宣笑著跑下城去。
而這時,坐鎮浮屠城中的徐茂公正在帥府對著地圖部署著一張罩向萊里克爾突厥餘部的大網。
「徐帥,據逃回城中的突厥降卒交待,萊里克爾部已經深入准格爾沙漠了,目前其軍心渙散士氣低落,此正是我軍圍剿的最佳時機。」于仲文說道。
「嗯!不錯。萊里克爾那裡不好跑,竟往沙漠中去。豈不知進入沙漠便是步入了死地?」徐茂公戳指著地圖嚴肅的說道。
「徐帥,我這裡人馬加上漠北侯君集將軍人馬粗算起來也有近70萬,逃入沙漠的突厥餘部最多還有20萬,以多打少,這殲滅戰該如何部署,請徐帥定奪。」心急的第10軍主將薛萬春請戰道。
「好!諸位,本帥擬讓李景的潞州軍堵在沙漠南端邊緣,堵死他的退路;瑪納斯城伍雲召部守住沙漠西南方向;烏蘇城7軍魏文通部緊守沙漠正西方向;世民親率的劉方第5軍和侯君集漠北隋軍堵死其進入漠北平原的正北方向,如此一來,突厥餘部只能在這准格爾西部沙海中打轉轉了。正東和東北方向倒是無兵防守,但萊里克爾必定不敢深入浩瀚無邊的沙漠深處的,那等同於自殺。」徐茂公指著地圖侃侃而談,儼然一張包圍圈已經形成。
「不錯,若是這幾處都能堵住他的去路,就算萊里克爾是突厥名將面對如此嚴密的圍堵也將無計可施了。」于仲文讚嘆道。
「誒~不對啊!徐帥,我第10軍這十餘萬將士難不成只能在這城中無所事事麼?」薛萬春聽罷安排不滿的叫道。
「是啊!徐帥,怎麼著也要讓我等去到前線參與圍剿才是,這可是整個西域最後一戰了呀!」尚師徒和新文禮也跟著起鬨起來。
「呵呵!本帥總得留有一直機動大軍才是啊!若是哪裡出了紕漏也好有兵有將去堵啊!」徐茂公搖著羽扇大笑著說道。
「呵呵!原來如此。末將還真以為徐帥將我等忘了呢!」
「好了,說回眼下,薛將軍這許多時日了,城中突厥人的刀槍是否全部收盡了。陛下曾帶話說過,非我族類不得擁有兵器。」
「稟徐帥,城中但凡異族,其家中只留有一把菜刀和一把劈柴的斧子,其餘包括解牲口的刀具全都收繳入庫,等待熔化。」
「好!不過為免遺漏,還需再行收繳一次。若還有私藏兵器者,抓捕入獄。」
「是,徐帥。」
為徹底安頓廣闊的西域,楊二除了先前就已經發布過的《禁教令》外,還接著向各處駐軍頒布了《禁武令》。他要從根子上消除這裡眾多異族的反叛條件,就算今後中原漢族再次衰弱了,這裡也掀不起反叛中原宗主國的大浪來。
楊二此時已經離開了三彌山城了,他按照預想來到了龜茲城行宮。
隨行南下來到龜茲國的原三彌山城百姓眾多,但都安排在了龜茲城或是鐵道沿線城鎮。大隋不缺糧食,所以南遷的百姓都餓不著,也都無怨言。
留在三彌山城的宇文成都一部,待城中百姓盡皆南遷之後,便開始了史無前例而兇殘徹底的破壞。
整個三彌山城便在隨後的一個月內爆炸聲不斷,一座好端端的異域風情濃郁的突厥王城就此化為齏粉。
山頂代表突厥王權和信仰的金殿也轟然潰塌成為一片廢墟。
整個三彌山城再無重建可能,很快便在西域冬雪的掩埋下成為了一座孤零零的雪山,從遠處再也看不出這裡曾經是繁華的突厥王庭所在了。
龜茲行宮中,楊二裹著被子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的飛雪發著呆。
仲堅要做的就是隨時進屋撥弄著屋中的炭火爐,以便讓爐中的火燒得更旺一些,屋內更暖和些。
「世兄,莫不是想幾位夫人和孩子了?」仲堅邊撥弄著炭火翻著上面的烤紅薯邊打趣問道。
「是啊!這都出來半年多了,也不知三位夫人可好?我那三個孩兒現在可好?」楊二隨口應道。
「依小弟看,不如坐火車回去,這裡待著也無事可作。打仗收拾殘局一事,只用手下大將們去作就是了。」
「不!其實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哪有能做完的?」楊二面無表情仍然看著窗外木然的說著。心想,這突厥帝國碎葉城以東算是解決了,那碎葉城以西廣大突厥國土呢?自己直到現在都還未去染指,也不知道那邊是什麼個情況。
「世兄,不妨調世民回龜茲,現在就讓他全面掌管這西域事務。」
「為兄也想啊!但還需讓他留在軍中錘鍊,不好好錘鍊一番,眾將要說為兄任人唯親了,世民將來在此主政也難服眾。不急,慢慢來吧!反正到了冬季也無事可作。對了,你出去後,讓穆先生進屋來烤火,陪為兄說說話也好。」
「小弟知道了,這就去叫穆先生來。」
「唉~」
見仲堅出去了,楊二不禁在此嘆息著。
能否重修歷史?
能否回到後世?
這幾天來,楊二心中一直糾結著,竟無心去想尚未結束的戰事和治理西域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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