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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什坤湖湖面廣闊一望無垠,湖水中蕩漾著星星點點的漁舟與藍天白雲相應。
大湖周遭青山綠水,草木繁茂,但此時這裡遠談不上平靜安謐。
大湖南側的廣袤草原上,東西兩端相隔十餘里分別駐紮著數不清的白色帳篷,如同天上的兩塊巨大的雲朵落在青翠的草原上。
右賢王桑賈貝克此時正在中軍帳中焦慮的看著桌案上的地圖,眉頭蹙起。
「殿下,還需早做決定啊!晚了恐使我軍~」
「可蘭白克將軍不用說了,本王豈能不知我軍處境險惡。」
「殿下,如今可供我軍選擇的只有退兵木壘薩哈城一條路,而且還要速退才行,否則退路就被隋軍截斷了,望殿下莫在遲疑不決了。」
「可蘭白克將軍汝想過沒有?若是我軍一動,我突厥東部整個戰線便鬆動了。我部退往木壘薩哈倒是可獲生路,但卻將萊里克爾將軍的側翼全部暴露,他那裡的遊騎兵騷擾戰術便使不成了,那時我突厥東線數十萬大軍便有崩潰之虞。這個撤兵的命令本王不好下。」桑賈貝克推開地圖搖著頭說著。
「殿下也說得是,但就算我軍不退,隋軍數十萬蜂擁而至,我軍也無法抵擋。我軍若敗了,其結果還不是一樣會導致整個東線防禦崩潰。」
「唯今之計只有憑險據守,拖住隋軍這幾十萬人馬,等待援軍或可迎來轉機。」
「殿下,憑險據守?殿下是說讓我軍上這巴什坤山高台?」可蘭白克驚異的問道。
「嗯!上巴什坤高地。」桑賈貝克捶打著桌案說道。
「殿下,巴什坤山倒是易守難攻,但我軍一旦上山便失去了主動性,若是被隋軍三面包圍,我軍若想下山就只剩從北面的大湖上走了。這湖面上又無船,豈不是陷入死地了?」可蘭白克提醒道。
「方才本王問過軍中糧草官了,我軍中糧草省省吃還可維繫兩個月,好在山上並不缺水。我大軍上山便可牽制住數十萬隋軍,那時,就看萊里克爾將軍如何用手上優勢兵力擊破其當面隋軍主力了。他那裡若勝了,這裡的隋軍必定撤離,我山上大軍便可從後掩殺,一舉扭轉戰局。」
可蘭白克將軍點了點頭,似乎也只有這一條路可選了。堅守兩個月,時局說不定真有變化。萊里克爾將軍不是用一種不同尋常的戰術將大隋數十萬大軍拖了幾個月麼?
想到這裡,可蘭白克說道:「殿下,既如此,那就趕緊下令全軍拔寨上山吧!就算事不如願,上山有的是樹木也可扎筏渡湖而走,隋軍想要圍死整個大湖是不可能的。」
「好!汝立刻點齊兩萬人馬前往隋軍大寨前虛張聲勢,掩護我軍拔營,本王則率全軍上山。」
「殿下,不能全部都上山了,且留幾萬人馬還在山下駐紮,這樣山上山下以作呼應最好。」
「好!本王就多給你2萬人馬,將山下營寨留給你,待我主力上山構築好防禦之後,汝再相機上山不遲。」
「末將遵命。」
可蘭白克將軍說罷,施禮後轉身離帳,準備點兵出營。
突厥兵動的消息很快便傳到第5軍主將劉方那裡,劉方聞報大驚。忙率中軍十餘個護衛一道攀上臨湖的一座小山包舉著單筒望遠鏡去看對面突厥大營情況。
雖然距離很遠看的不是很清晰,但那突兀在大湖南岸的巴什坤山坡上無數突厥人影還是能看的見的。
「王宣將軍,看到了麼?桑賈貝克率軍上山了。」
「嗯!看到了。應變能力好快啊!我軍尚未對其形成包圍他便作出了反應,竟然使出了背水一戰之策。看來,伍雲召將軍的17軍白去木壘薩哈了,桑賈貝克並不想出逃。」王宣放下手中望遠鏡說道。
「是啊!這是要依山勢將我軍牽制在這巴什坤湖地區了,想不到這廝如此狡猾。我軍助戰火器也派不上用場了,唉!」劉方嘆息著說道。
「要不要趁其正在拔營去打他一下?」
「算了,桑賈貝克不傻,沒見數里外已經有數萬突厥韃子正等著我軍去戰麼?我這一路人馬偏少,不宜出戰。還是等援軍全部到來再說吧!」
第二天中午,李景和魏文通的兩路大軍如期趕到了巴什坤湖南岸地區,並迅速和劉方第5軍一道共25萬大軍將巴什坤山三面緊緊圍了起來。
李景還派人去通知伍雲召的第17軍放棄駐守木壘薩哈地區轉道前來巴什坤湖,作為圍困山上突厥軍的第二道防線,同時也利用白馬義從營的機動優勢護衛全軍糧道,以防突厥遊騎兵襲擾。
巴什坤胡之所以被當地人稱為巴什坤高地或高台而不稱作山峰?
那是因為此山山形不高只有不到5百米,但這山卻生得非常奇異,他沒有峰,5百米以上便是一塊碩大的平地。
天地造化奇異無比,這巴什坤山就如同是一張安放在巴什坤湖南岸的一張巨大的圓桌。
上山之路坡度雖緩,但也非常難走,著實是一處極度易守難攻的「山峰」。
「唉!好個奸詐狡猾的桑賈貝克,他在山上,我在山下,這如何攻擊?如何速決?」魏文通看著眼前這座奇峰無計可施且氣餒的怨道。
「將軍,若要強攻只能下馬,改作步兵仰攻。倒不是說攻不上去,但勢必傷損極大。想必山上缺水,可否斷其水源?」任槐獻計道。
「還可放火燒山,看他如何守。」劉政會叫道。
「世民,你覺得此時該用何計?」李景看著小小年紀便眉頭緊蹙的李世民問道。
「不攻!圍困,困死他在山上。山上應該不缺水源,各位將軍你們看那平頂東側居然有一條小小的瀑布,那水如同從天上來的一般。山上不缺水但他軍中必然缺糧。」李世民肯定的說著。眾人忙又舉起望遠鏡去看那平頂峰的東側,果然隱藏在雲霧之間,隱約得見有一條白色的瀑布掛在那裡,真如同是天水一般驚奇。
「世民,如用圍山不攻之計,至少需要三個月方能見效。但陛下讓我等速決啊!這怎能拖延時日?」李景說道。
「陛下說過速決不錯,但也沒說這裡速決啊!只要整個戰局能速決就行。李將軍,這裡用不上禁衛第3軍的火器了,可將翟讓將軍調往徐大帥處助戰,或是調往宇文成都衛戍第1、2軍那裡助他攻城直撲浮屠城。若他那裡得手,將讓突厥東線這70萬人馬徹底斷糧,那時,我大軍便不戰而勝,豈不還是速決之勢?」
「好!說的好!」魏文通大聲叫好著,李景也點了點頭。
「翟讓將軍,聽到了麼?這就是陛下親自調教出來的帥才,賽我等久侍陛下的老卒多矣!呵呵!」李景笑著對身邊的翟讓說道,他二人是最早一批跟隨楊二的武將,翟讓甚至比李景還要早一個月。
「呵呵!好!末將明日便轉回到中路軍徐帥那裡聽令。」翟讓大笑說道。
「好!魏將軍、劉將軍,你我三部人馬來個分工,魏將軍圍住西面,劉將軍仍舊去圍住東面,李某親率潞州軍居於正南面如何?」李景撫須說道。
「呵呵!如此甚好!」魏文通叫道,又看了看身邊兩個搭檔,任槐和劉政會也頻頻點頭。
「道興將軍,末將遵命就是。只是,還需早做準備,多備糧食方能長久圍困。」劉方提醒道。
「嗯!」李景點了點頭,「好了,各自回營布置,切記~需在寨前挖掘深溝以阻山上突厥騎兵衝擊。」
眾將應了一聲後,便散去分別調兵去往各自鎮守的方向。
「老翟,雖然這裡不用火器攻山,但還需防他冒死突圍,可將你手上的鐵炮、擲彈筒各留一部在此。另外,撥齊國遠將軍在某身邊調用。」
「嗯!就依道興將軍了。老齊去把鐵炮分出150門,擲彈筒兵留下2千;另外,步槍兵撥出5千由你親自帶領護衛道興將軍和世民,明白嗎?」
「知道了,將軍。末將的步槍兵哪也不去,就在道興將軍和世民小弟身邊就是了。」齊國遠笑嘻嘻的應道。
他知道,同是從潞州老營出身的李、翟二人關係最好。
雖是兩軍交戰,但這廣闊的戰場上卻沒有一絲戰火硝煙,就如同巴什坤湛藍的湖水一般平靜。
一方在山上茂密的樹林中紮下密密麻麻的營帳,士兵們都在樹叢中陰涼處休憩,靜靜的等待著友軍的勝利。
一方在山腳下依仗深深的壕溝駐守,士兵們每日按時出操演練,也期待著友軍得勝的消息傳來。
就這樣,兩方似乎在不經意間達成了一種默契,他們都在各自等待著。
還是在不經意間,2千米高空的蔚藍色天幕中靜靜的飄來一朵白雲,不同的是,這團「白雲」下方吊著一個淺灰色的巨大吊艙,艙中站著幾個人,正拿著望遠鏡仔細的向下方觀望著。
「呵呵!藥師兄,你看到沒?這態勢可眼熟?」
「呵呵!眼熟太眼熟了,不又是座肯特山麼?不同的是,這山上的林木更加茂盛,非肯特石頭山可比。陛下,可是要如法炮製一番?」李靖放下望遠鏡笑著看向一旁的楊二。
「呵呵!來~你三人都來看看,說說想法。」楊二並未直接答覆李靖,只是回頭把望遠鏡遞給了身後穿著低品官袍的三個年輕人。
這隨行的三人是誰?
正是有了一年多基層從政閱歷且表現極為突出的長孫無忌、房玄齡和杜如晦。
這次楊二專門將他三人帶在身邊一同前往西域前線,也算是為了讓這三個年輕後輩長長見識,鍛鍊一番。
這三人年紀不過17、8歲,而此時的楊二已經是當了8年皇帝,年滿24歲的老大哥了。
「陛下,世民真的就在下面軍中麼?」長孫無忌還有些不信自己的妹夫已經是軍中大將這個事實。
「當然,他現在可說是潞州老營12萬精銳大軍的主將,李道興將軍只不過是輔佐他領兵而已,就在下面。不過他們看不見我等。」
「陛下,還用攻擊肯特山的方式麼?速戰速決。」李靖忍不住又問道。
「暫且不用,一則相信山下李世民已有破敵之策;二則被圍之人乃是突厥右賢王桑賈貝克,此人朕也見過,打過交道,他乃是親我大隋之人,不到萬不得已朕不想傷他。要知道,今後就算征服了西突厥也需要有一個認同我大隋的突厥王爺來安撫突厥百姓的。」
李靖聽了點了點頭,不在言語了,只是用望遠鏡看著下方隋軍的布陣。
「陛下,從下方我軍陣型看,顯然是採用圍困之計,或是靜候山上突厥人斷糧。」長孫無忌說道。
「嗯!應該是了。看來我軍的主戰場不在這裡,還在徐茂公那邊。好了,回吧!老左~回了。」
「是,陛下,回了。」左天成在操控間大聲回應著,就見飛艇徐徐開始轉向,飛艇慢慢的飛離了巴什坤山上空。
山下中軍帳中,隨軍而來的軍務參贊李密來找李景和世民兩人商議。
「怎麼?玄遂先生要單獨上山去見桑賈貝克?」李景有些不相信的問道,一旁的李世民也一臉詫異看著李密。
「是的,李將軍。密與那右賢王桑賈貝克私交甚瀆,想上山勸說一番,讓其識的大局放棄抵抗下山歸降。」
「玄遂先生,世民覺得此時上山時機未到。目前我兩軍對峙尚無結果,他乃是射匱可汗之兄,身份貴重,豈會投降我軍?不如再緩緩上山。」
「呵呵!多謝世民賢弟提醒!密也知此時上山稍早了些,但先去見見桑賈貝克沒有壞處,密當先將陛下招撫突厥之意告知。右賢王並非好戰派,若是能接受我朝好意,也許就能加快西域戰事。再說,桑賈貝克也不會把密如何的。」
「嗯!若先生執意要去,某不攔你,且請速去速回,一切小心行事。」李景說道。
「多謝將軍!」李密起身對二人拱手一禮後走出大帳。
李密名聲在突厥還是很響亮的。報上名姓後,突厥山下大寨的可蘭白克將軍並未為難他,而是派人將他直接送到了山頂桑賈貝克的中軍大帳中。
見是故人來訪,右賢王桑賈貝克不由一陣高興,當即擺下盛宴招待這位來自敵對陣營的智者。
「賢王殿下,多日不見,殿下清瘦了許多啊!」
「呵呵!數月來都在這軍旅之中,吃糠咽菜的,豈能不消瘦?再加上戰況不利,每日煩悶不已,唉~今天不說這個,本王先陪玄遂先生喝上幾杯。」
「好!密就與殿下同飲幾杯,請~」
兩個異族好友,邊喝邊說著與軍政無關的離別之事,倒也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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