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瑤伽吐了口氣，思緒漸漸清晰。
看來原書中死的那個人，就是程炎的媽媽。
想必霍頌今後期常去看的兩個墳墓，其中有一個就是她的。
至於另一個墳墓……
林瑤伽猜測應該是她自己的。
如果她做的夢境就是前世的話，那個時候她和霍頌今就已經是情侶關係。
原書中提到過，她在21歲那年死了，被人推下樓梯。
「林瑤伽你愣著幹什麼呢？」
胳膊給人撞了下，林瑤伽回神，跟林詞對視一眼。
他單手抄著口袋，另只手拎著一袋炒板栗，「喏，買多了，給你分點。」
這是什麼爛理由？
林瑤伽也沒戳破他，接過袋子。
「我問你個事。」
林詞舒舒服服窩在沙發上，摸出手機，頭也沒抬：「你說。」
「你認識陳奈嗎？」
林瑤伽到底是沒忍住打聽陳奈，一方面是因為霍頌今，另一方面是因為見到陳奈時，她的恐懼。
「挺熟的，她爸跟咱爸之前是老同學。」林詞嘖了聲，「她前段時間住院了，要不你之前去的宴會應該就能看見她。」
「那她性格怎麼樣？」
「比你還不講理。」
林詞習慣性說完這句話，倏然抬頭，僵硬地看向林瑤伽。
林瑤伽捏了捏手指，骨節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她溫柔地笑了笑。
「……不過她也挺可憐的。」林詞話音倏地一轉。
林瑤伽果然來了興趣：「怎麼了？」
「她有個弟弟，比她小五歲。」家裡沒人，林詞翹著二郎腿，整個人陷在沙發里，「她弟弟一出生，她媽就提出跟霍家聯姻，擺明了把她當成聯姻的工具。」
林瑤伽嘆氣，換了個話題：「那你上次和那個大山說，陳奈出院就和你倆沒有關係是什麼意思？」
「她之前過生日，跟人表白。哦對，那人你也認識，就是上次跟我打架的那個銀毛殺馬特……」林詞察覺到林瑤伽的視線，不爽地皺眉，「你那是什麼眼神？」
「沒。」林瑤伽支著下巴，懶懶看他的那頭紅毛，「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好意思說他是殺馬特。」
林詞頓了好半天，忽然想起上次她姐是跟霍頌今一夥的。
林詞跳腳：「林瑤伽！你到底是跟誰一夥的？！你站我這邊，還是站他那邊？」
林瑤伽：「……」
完了。
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
二選一的致命題擺到了她面前。
沉默一兩秒，林瑤伽剛想昧著良心回答「你」的時候。
紅毛少年已經炸了，上躥下跳：「行啊，姓林的，你猶豫了！」
林瑤伽：「……」
林詞痛心疾首：「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是啊。」
林詞萬萬沒想到，這人竟然答的這麼順其自然，且非常理直氣壯。
「我跟你說，你別被他那張臉騙了，他也就一張臉長得好看，那脾氣比茅坑裡的石頭還臭。」
林詞一心想把他親愛的姐姐拉出苦海，「陳奈暑假跟他表白。大山跟霍頌今玩得還不錯，陳奈就讓大山把霍頌今給糊弄住了，把人騙過來，跳了一小段芭蕾舞。」
「跳的一半直接摔下去了，這姓霍的，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可苦了我跟大山了。」
林瑤伽納悶：「跟你和大山有什麼關係？」
林詞悲傷：「我之前欠了陳奈一個人情，她讓我幫忙出主意怎麼表白。出事之後全怪在我和大山頭上了。」
「大山被他爸一氣之下，轉到老家上學了。」
林瑤伽欲言又止。
你欠的人情，跟人家大山有什麼關係？
想到之前聽的那句「詞詞」，她又把話咽了下去。
·
當天晚上，林瑤伽又做了一個夢。
夢裡是一個陰雨天，霍頌今撐著一把黑傘，站在一個墓碑前。
他安安靜靜站了許久，黑髮被風吹得亂糟糟的。
程未思也撐著一把黑傘從外面走進來，站在霍頌今旁邊那個墓碑前，手裡捧著紅玫瑰。
他躬身將紅玫瑰放在墓前，指尖輕輕拂去墓碑上的塵土。
林瑤伽心中大概有了猜測，上前仔細看了看。
看清楚碑文後，後背一陣發寒。
那是林詞的墓。
那旁邊那個……
想也不用想，自然是她的。
她莫名有些躊躇，不敢去看。
因為站在她墓前的那個人，臉色病態蒼白，整個人像是一戳就破。
程未思：「你來的倒是比我還快。」
霍頌今瞥他一眼，語氣裡帶著似有若無的嘲諷：「林詞把你當好兄弟，你給他送紅玫瑰？」
程未思勾起唇角，鏡片下的那雙眼睛沉得厲害，像是不透光的深淵。
他喃喃道：「之前生怕嚇著他，才借著陳奈那件事遠離京城，沒想到，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上。」
霍頌今垂頭不語。
林瑤伽留意到他垂在身側的右手正在輕輕發顫，如同上一次那個夢裡，他只是抬了一下水壺，手就不停地顫抖。
聯想到《掌心寵愛》里提到過他出車禍傷了手的事情，想必就是他的右手。
這個時候的霍頌今應該有二十五六了，一身黑色西裝，臉徹底長開了。
林瑤伽試探性伸出手，想摸摸他，手碰到他臉頰時，卻莫名消散了。
她怔住。
看著他滿身孤寂。
霍頌今待了許久才離開。
細雨綿綿，風從遠處吹來，林瑤伽轉頭看了一眼上面的碑文。
——妹妹林瑤伽之墓。
立碑人：林驚北。
上面未曾提及霍頌今一個字，他來看她時，甚至連花都沒有拿。
只是站立得很遠。
仿佛她的死跟他有關係，他愧疚又痛苦。
第二天早上六點，林瑤伽醒得很準時。
今天是期中考試，為了一掃前恥，她去得還挺早的，在班級走廊外面多複習了一會兒，安依依也在。
成秧一中的考場是按照年級排名，林瑤伽在倒數第二考場裡。
她坐在靠走廊的位置，窗戶半開，這個位置非常妙，能讓她對外面發生的事情盡在掌握之中。
距離考試還有十分鐘時，夏蟬衣火急火燎捧著一杯奶茶，飛快溜進隔壁倒一考場。
然後隔壁響起七班英語老師熟悉的聲音，她帶著擴音麥：「夏蟬衣，你給我把奶茶丟出去！」
考場裡頓時響起一片窸窸窣窣的笑聲。
林瑤伽伸著脖子，看著夏蟬衣從後門出來，綠著一張臉把奶茶丟在窗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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