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明白人
「所以說，你們怎麼看？」
安納托利亞南部，一座鄉間豪宅里，一眾大佬正在談話，如果任何一個奧斯曼帝國的中央官員在這裡，幾乎都能認出來這些人。
科贊家族的族長安塔-科贊，恰潘家族的族長蘇萊曼-恰潘。卡拉奧斯曼家族的族長馬努克-卡拉奧斯曼，還有不少中小家族的族長，幾乎都在此處了。
「怎麼看？」蘇萊曼笑著說道。
「安塔老族長，你是老糊塗了嗎？這件事還輪不到你我以及這裡的所有人來發表看法。
依我們的想法，蘇丹肯定是娶一個安納托利亞或者阿拉伯的豪門作為第一個妻子更好。
但是我在這裡提醒諸位一句，陛下是蘇丹也是哈里發，蘇丹與哈里發的意義不用我多說了吧。
陛下是真主的哈里發，是真主行走於九重天空之上所投射的人間之影，是兩聖地的保護者，是至高無上的蘇丹。
陛下的旨意即是一切，不要用伱們那停留在過去的思維來看待現在的帝國，上一個試圖干涉陛下的是近衛軍，或許諸位也想去和他們作伴。」
伸了伸懶腰，蘇萊曼-恰潘整個人軟倒在沙發上，補充了一句，
「可能我說話有點沖，還請大家多多包涵，寬容一下我。」
眾人此刻倒是沒有任何興趣來指責他，畢竟作為恰潘家族盟友的安塔-科贊此時已經臉黑得不行，大家就等著看老傢伙發怒了。
然而安塔-科贊最終沒有說話，至於蘇萊曼，他理都懶的理會這老東西，真就是人老了看不清局勢，跟個低能兒一樣，還擱這問起大家意見來了，把自己當什麼了。
上一次蘇丹派人來下面視察，就他家女婿做事不乾淨，這老傢伙當時居然還敢要求他一起幫忙保住那個蠢貨女婿，簡直是極品。
以為自己在上一次近衛軍造成的動亂里，幫忙看住了大馬士革那幾家，就有資格在這種關乎國家命運，體現蘇丹意志的事上和蘇丹討價還價，蘇萊曼簡直不能理解對方的腦迴路。
說實在的，也就是在他主政恰潘家族期間，才和科贊家族結盟。前幾代人，兩家可是一直對抗的。
要不是蘇萊曼自己還需要找個幫手提升影響力以及要注意吃相的話，他早就把科贊家族打包賣給蘇丹了。
眼看著眾人都不說話，一旁的馬努克-卡拉奧斯曼此時終於開口了。
「諸位其實仔細想想蘇萊曼族長所言，就會發現我們對此事確實沒有任何發言權。
因為真正該對此事發言的人，到現在，可都還沒有出聲啊。」
人群中騷動起來，不多時，有人輕聲問道。
「您是說，大穆夫提和那些烏理瑪們嗎？」
馬努克-卡拉奧斯曼笑道。
「請注意，我可什麼都沒說哦。」
儘管馬努克否認，但他的話已經在一眾與會者心頭掀起了滔天巨浪。
為什麼作為哈里發之下的第二人，烏理瑪們的首領的大穆夫提沒有做出任何評價呢？
從哪個角度想，貌似這都是不應該的啊。
一個東正教徒的蘇丹娜可不符合奧斯曼帝國，即便是蘇萊曼大帝，最後也是偷偷帶著許蕾姆蘇丹娜去清真寺補了手續的。
雖說這一個世紀以來，從艾哈邁德三世開始的鬱金香時代已經逐漸的打開了奧斯曼帝國的思想，但大家也還沒有快進到能夠接受一位東正教蘇丹娜的地步。
更何況，相比起蘇萊曼大帝時期，大穆夫提的權利雖說有所衰落，可這位蘇丹的威信也還不如蘇萊曼大帝啊。
疑惑纏繞在眾人心頭，此時躺著的蘇萊曼-恰潘終於開口道。
「你們這些人所看到的只是陛下想讓你們看到的，你們看不到的才是本質。
事情總會露出蛛絲馬跡，別只盯著下聘書看。
陛下送的禮物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麼嗎？」
人群中再一次騷亂了起來，一道恭敬的聲音傳來。
「您的意思是？」
蘇萊曼-恰潘重新坐了起來說道。
「知道問，願意想，這就可以了，畢竟這比某些人可強多了。
諸位不妨細看陛下的這一份禮單。
第一件，聖羅馬大理石碗（Sacred Romana Marble Bowl）：相傳是拜占庭皇帝君士坦丁七世時期的造物，表面裝飾著浮雕和細緻的紋飾。
君士坦丁七世是個什麼貨色，不用我多說了把，生於紫室（帝王之家）者，他也是第一個將拜占庭公主外嫁的皇帝。
第二件，伯爾伽維亞冊頁（Barberini Ivory Leaf）：這是君士坦丁九世時所雕刻出的產物，精美的象牙冊頁上面裝飾著複雜的浮雕和繪畫，描繪了聖經故事和宮廷場景。
君士坦丁九世之無能，拜占庭的衰敗自此難以挽回了。
第三件，六部權杖（Sceptres of the Hexaboulon）：這是一組由黃金和寶石製成的權杖，代表著拜占庭帝國六個主要行政部門的權力和威望。
諸位要明白，再無上的權柄，一樣來自於他的主人。
第四件，懷特科夫鑽石（The Wittelsbach-Graff Diamond）：這顆藍色鑽石原先是屬于波蘭皇室的一顆珍貴寶石，不過奧古斯特-卡齊米日斯基將它獻給了陛下。
那麼，波蘭的王如今又如何呢？
第五件，聖十字木偶（The Holy Cross of Gniezno）：這是一件十字架聖器，傳說中是由修道士羅曼在966年撿到了烏蘭高地的木偶。
天主教的寶器卻被陛下送給了東正教徒，這又是在說明什麼呢？
第九件，伊曼翡翠（Themam Haritsa Yakut）：這是一顆重達86克拉的珍貴翡翠。它是帝國的國寶之一，象徵著皇權和權力。
請注意轉變，這是帝國的產物了。
第十件，扎忒齊湄冠（Sazlmit）：它由鑽石、翡翠和紅寶石組成，呈現出華麗的設計和細緻的工藝，相傳是蘇萊曼大帝的妻子許蕾姆使用過的冠冕，與陛下加冕時的托普卡帕冠相對。
最後說一句，陛下在此處幾乎已經是圖窮匕見了。
眾人此時已經明白過來了，陛下已經表明了五件事。
第一，拜占庭已經毀滅
第二，王的恩賜才是權柄的來源。
第三，無能之王難以護國。
第四，蘇丹的意志不容違背。
第五，這裡是奧斯曼帝國了。
到這裡，已經沒什麼人說話了，大家都不蠢，陛下已經給了提示，現在是站隊的時刻了。
一眾與會者紛紛找了個藉口離開了此地，其中自然也包括蘇萊曼-恰潘。
他之所以會出言解釋，倒也不是因為大發善心，而是馬努克-卡拉奧斯曼已經點明了一部分了，總不能讓這老東西一個人把好感刷光。
況且看著自家盟友在聽了馬努克-卡拉奧斯曼的話後仍舊一幅黑臉，蘇萊曼-恰潘感覺自己需要物色新的盟友了。
找卡拉奧斯曼家族肯定不行，他一個堅定的新秩序派和一個騎牆的傢伙聯合，那不是腦袋有問題嗎？
而這次的公務員考試讓蘇萊曼看到了這些中小型家族的潛力，陛下似乎有意提撥他們。
在這種情況下，這些中小型家族將會很快成長起來，蘇萊曼-恰潘不介意在這件事上賣個好。
他哼著小曲，離開了莊園，至於安塔-科贊，誰管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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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