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盈急忙問道:「爸,你怎麼突然來了?也沒提前跟我說一聲啊!」
祝爸爸沒有解釋,只道:「先別問這麼多了,你在哪個酒店,把地址告訴我吧,我這就過來。」
祝爸爸很清楚,如果女兒知道他是為了給她送護身符特意坐飛機趕過來的話,肯定會阻止他的。
先不說她到底信沒信林熙大師的叮囑,就算是信了,恐怕也不會特意做什麼,頂多想著說她自己平時小心一點就是了。
像他這樣大費周折特意趕過來的行為,她肯定是不贊同的,興許會說她過兩天,或者是明天就回去了,沒必要讓他折騰一趟。
但他們作為父母的,知道孩子有危險,可能會出事,哪裡還能等得了啊!
別說是一天了,就連幾個小時他都沒辦法再等。
祝盈見她爸都已經到了,最終只能無可奈何告訴了他自己住的酒店。
本來她還說去機場接他的,但祝爸爸卻讓她就在酒店待著哪裡都別去,誰來了也別開門,就等著他。
掛斷電話,祝盈嘆了口氣。
她也真是不知道該說她爸什麼好了。
想了想,她大概猜到了她爸是為了之前那通電話來的,就是擔心她要出事。
可感動歸感動,她還是覺得她爸會不會有些小題大做了。
目前為止她都還好好的,而且不出意外的話她明天就可以回去了,他還非得今天大老遠的跑過來,也不嫌麻煩。
但一想到這是父母對她的關心,祝盈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決定一會她爸來了好好和他聊聊,希望他不要那麼緊張。
機場距離祝盈所住的酒店有四十分鐘的車程,在等待爸爸到來的時間裡,祝盈本想先下樓給他買點吃的。
但想到她爸在電話里特意叮囑她不要出門,最終還是乖乖的打消了這個念頭。
一會等她爸來了再和他一塊出去吧,免得他擔心。
見還有點時間,她決定去洗個澡好好收拾了一下,精神精神。
雖然剛剛睡了一覺,但她頭其實還是有點暈,力氣也沒怎麼恢復,也不知道是不是沒休息夠。
祝盈來到浴室,隨意看了一眼鏡子,卻忽然發現鏡子裡的自己好像有些不對勁。
她剛剛,似乎在鏡子裡看到了一張不屬於自己的臉?!
那張臉呈半透明狀,仿佛浮在她的臉上,和她重疊一般。
可等她再仔朝鏡子看過去,準備仔細查看的時候,卻發現鏡子裡沒有任何異常。
自己的臉還是自己的,臉上也沒有其他人的臉,更沒有變成別人的樣子。
祝盈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摸了摸鏡子。
真是奇了怪了,睡個覺怎麼還睡眼花了?
再三檢查,她甚至把鏡子後面的小柜子都打開了,也還是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最終只能相信剛剛是自己眼花了。
洗完澡出來後沒多久,祝爸爸就到了。
祝爸爸火急火燎的趕過來,看到女兒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眼前,那一刻他緊繃了一路的神經總算是鬆了下去。
「爸,快進來吧。」祝盈一邊招呼祝爸爸進來,一邊問他累不累,需不需要先休息還是餓了直接吃飯。
祝爸爸這會哪裡有心情吃東西,進門之後把門一關,就趕緊掏出護身符。
「丫頭,快把護身符帶上!」
祝盈一臉驚訝的看著他手裡的護身符。
「爸,你該不會是特意過來給我送護身符的吧?」
祝爸爸沒有否認,只再次催促她快點把護身符戴好。
祝盈無奈,只能伸手接過護身符。
她之前沒有接觸過護身符,但以前有同事去寺廟之類的地方求過。
同事說真正靈驗的護身符可以在人發生意外的時間為他們擋災,就相當於一次保命的機會。
聽上去玄得很,祝盈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過就算這護身符真的有效果,這會估計也顯現不出來。
畢竟此刻她人還好好的,也沒出什麼意外,護身符總不可能無緣無故的顯效吧。
只希望到時候她真出意外的時候,它能及時顯靈。
可讓祝盈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是,就在她伸手接過她爸手裡的護身符時,護身符竟然在她手中發出了輕微的灼熱感,並且護身符的外圈還變黑了!
祝盈瞳孔放大,難以置信的看著手裡的護身符。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祝爸爸也見到了這一幕,直接急得臉色都變了。
他現在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女兒已經出事了!
在來之前他特意問過林熙,知道如果佩戴護身符的人發生意外或者是遇到什麼危險的話,護身符就會發出灼熱感,同時伴隨著符體燒焦的現象出現。
如果那人遇到的情況不算嚴重,那麼護身符只會是符體外圈會出現燒焦發黑的跡象。
而如果情況非常嚴重,護身符很有可能瞬間化為灰燼!
這護身符他拿了一路,好幾個小時的時間裡,在他手裡都沒有出現過任何問題,他也沒有感受到過護身符發燙灼熱。
可在護身符落入女兒手中的瞬間,就發生了這樣的情況!
祝爸爸強行穩住心神,迅速對祝盈道:「快把它拿好,這段時間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它離開你!」
「然後趕緊買機票,咱們馬上就回去找林熙大師!」
祝盈也被護身符的異樣嚇到了,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直觀的面對這類事情。
尤其是出事的人還是她自己!
聽到爸爸的聲音,祝盈終於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
她連忙點頭。
「好,好,我現在就買機票,現在就買!」
因為太過驚慌,買票的時候手都控制不住發抖。
之前她還覺得她爸是小題大做了,但此刻她才意識到是她太小瞧這些事情,也太小瞧林熙大師得本事了!
沒過幾分鐘,祝盈就將兩張機票訂好。
定的是最近的一趟航班,兩個小時後登機。
機票剛買好,她還想立刻去收拾行李呢,沒想到喉嚨忽然湧上一股噁心反胃的感覺,像是馬上要吐出來似的。
祝盈臉色一變,捂著嘴立刻往洗手間跑去。
剛到馬桶邊,她就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吐出來之後,不但剛剛噁心反胃的感覺不見了,就連之前她腦袋暈暈沉沉,渾身乏力的症狀也瞬間消失了。
祝盈大為震撼。
之前她應酬的時候也喝吐過,吐完之後確實會好受一些,卻沒有過現在這種渾身舒暢,任何不適感都消失的體驗。
這次未免也太神奇了吧。
而且自己好端端的,怎麼會忽然吐呢?
正當祝盈疑惑的時候,忽然注意到自己剛剛吐出來的東西是一堆淺褐色的液體。
這顏色……
所以她吐出來的是她剛剛喝的茶?
可這茶會有問題嗎?
明明之前她都喝了一個多月也沒有吐過,而且喝完之後兩個小時裡都沒有想吐的感覺,現在卻忽然———
想到什麼,祝盈渾身一僵。
她緩緩轉頭,目光朝著緊握在自己手裡的護身符看去。
該不會她之所以吐出這茶水,是因為護身符吧!
可這護身符不是只對付一些不好的東西嗎,為什麼拿到護身符之後,會讓她把之前喝的茶水給吐出來?
還是說……這茶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可這茶是她男朋友賀家淳親手給她的,如果茶有問題,那賀家淳知道嗎?
總不可能這茶之所以有問題,就是因為他吧!
她不敢去想,但思緒卻不受控制一般開始不斷回想起賀家淳,還有賀家淳的父母一再勸她多喝這茶的場景。
此刻祝盈心跳如雷,思緒混亂到了極點。
門口祝爸爸見她進去吐了之後便沒聲音了,擔心得不行,趕忙問道:「丫頭,怎麼樣了,你沒事吧?」
祝盈語氣艱澀的回道:「爸,我沒事……」
祝爸爸一聽她的聲音就覺得不對勁,怎麼可能相信她沒事。
他趕緊讓祝盈出來,想說實在不行就先去醫院看看。
結果等祝盈一出來,就看到她整個人神色惶恐,不安極了。
「怎麼了,你是不是還有哪裡不舒服啊?」
祝爸爸急忙問她。
祝盈只能強打起精神,把她吐了茶水的事情告訴他,並道:「這茶是賀家淳給我的。」
賀家淳給她的?
祝爸爸愣了一下,隨後臉色也逐漸變了。
如果是平時,他可能還會想會不會只是碰巧。
可能是女兒腸胃不適,也或者是她在喝茶水之前吃錯了什麼,所以才恰巧把茶水給吐了出來。
可現在,有了林熙的提醒在前,再加上女兒可是一拿到護身符之後就把茶水給吐了出來!
他已經完全不敢把這種情況視作單純的巧合和偶然了。
萬一那所謂的「巧合」,恰好就是害女兒的真相呢?
祝爸爸深吸一口氣,壓下滿心的驚恐,立刻道:「先不要聯繫賀家淳,我們馬上離開這裡!」
原本剛剛他還想提醒女兒,離開的話記得和賀家淳說一聲。
畢竟他知道這次出差女兒是和賀家淳一塊過來的,兩人這樣的關係,她突然回江渝的話肯定是要和他說一聲的。
甚至如果不是剛剛他們父女倆都太急著訂機票了忘記了這事,還有可能叫上賀家淳一塊回去。
但此刻,祝爸爸只想立刻帶著女兒離開。
不管是不是他想多了,是不是他冤枉了賀家淳,都得先讓林熙看過女兒的情況之後再說了!
小心駛得萬年船,大不了過後再向賀家淳道歉吧。
祝盈自然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不再多言,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然後悄無聲息的和祝爸爸離開了酒店。
期間沒有告訴任何人,尤其是賀家淳。
一直到到達了機場,父女倆其實都還不放心,時不時的看向候機室入口,總擔心賀家淳會追上來。
好在一直到他們登上飛機,飛機起飛,她也沒有看到賀家淳,更沒有收到他的來電消息之類的。
祝盈和祝爸爸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也開始懷疑起是不是他們想多了,真的冤枉賀家淳了。
畢竟如果真是他在對祝盈下毒手的話,他們都離開這麼久了,難道他還沒發現嗎?
兩人實在是想不明白,只能祈禱一會回到江渝見到林熙之後,能理清楚所有的事情了。
這事到底是不是和賀家淳有關,很快就會真相大白的。
而祝盈和祝爸爸不知道的是,不是賀家淳沒想起祝盈,而是他恰好被別的事情絆住了腳步。
在祝盈和祝爸爸收拾東西離開酒店的時候,賀家淳接到了來自家裡的電話。
電話里他父親很是著急的告訴他,妹妹賀家靜情況不對勁,意識開始消散了!
賀家淳被這個消息嚇了一跳,趕緊詢問這是怎麼回啊。
可賀父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明明就在幾分鐘前,他還在屋子裡守著病床上的女兒,雖然女兒和以前一樣沒有任何反應,但情況也還算穩定。
兩年前,女兒賀家靜出了車禍,不幸成了植物人,他們一家子找了國內外不少名醫都沒辦法治好她,也都沒辦法讓她甦醒。
並且醫生還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賀家靜這輩子就只能一直以這樣的狀態躺在床上了。
雖然這樣的狀態下賀家靜也算活著,可是對於家裡人來說,她這又跟死了有什麼區別?
曾經的女兒活潑可愛,古靈精怪,她就是整個家裡的開心果。
如今的她只能一動不動的躺在病床上,沒有任何反應,成為了活死人。
賀家所有人都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然而再不接受也無可奈何,因為目前的醫學技術確實沒辦法讓賀家靜甦醒過來。
就在他們絕望之際,賀家淳卻決定另尋辦法。
既然科學常規手段沒辦法讓妹妹醒過來,那他就要用不常規的手段!
最後他想盡辦法找到了一位曾經替人改過命的大師。
找到那個大師之後,賀家淳又是苦苦哀求又是花重金,最後終於讓那位大師鬆口,決定給他指一條明路,可以讓妹妹賀家靜醒過來。
這方法就是讓賀家靜的魂魄去到另一個軀體內,然後再做法逐漸恢復她的意識。
因為賀家靜其實並非單純的成為植物人,失去意識,她的身體機能也遭到了部分損毀,因此無法通過直接喚醒她的魂魄來讓她恢復意識。
如果選擇直接喚醒她的魂魄的話,她的身體沒辦法活動,其實和之前的「活死人」狀態依舊沒有什麼區別。
所以必須得找到一個新的、且和她完全契合的正常軀體,把她的魂魄放入那軀體之後再做法,她才能重新恢復到活人的狀態。
而需要用到的那個軀體,必須要做到和她生辰八字一樣才行,還有就是要在賀家靜魂魄移入那軀體之前,讓賀家靜的魂魄和那軀體熟悉起來,甚至產生更為嚴密的關聯。
這樣一來,賀家靜的魂魄移入那軀體之後,才不會互相產生排斥,才能正常的活下去,不至於活幾年便去世。
這個方法哪裡都好,唯獨對於哪個被選中的人來說,最後只有死路一條。
正常情況下,人的體內不能同時存在兩道魂魄,一旦有兩道魂魄在其中的話,必定會產生爭奪,情況嚴重的話,弱的那一道還有可能會因此消逝。
但不管如何,體內有兩道魂魄存在都會對那人的身體造成嚴重的影響。
賀家人自然不希望賀家靜在使用「新身體」產生不適,所以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乾脆讓那人的魂魄直接消失。
或許在其他人看來被選中的那個人很倒霉很可憐,然而賀家人心中卻毫無波瀾。
那人與他們非親非故,死了又如何?他們只在乎自己的親人賀家靜能不能再次「活」過來。
非要說的話,只能怪那人運氣不好,偏偏和賀家靜在同一時刻出生。
在確定了這個方法的可行性之後,賀家人便開始尋找起了和賀家靜生辰八字相同的人。
在大半年的尋找期間裡,他們其實也找到過不少和賀家靜生辰八字一樣的人。
但大多數人生辰八字是符合了,個人條件卻不怎麼樣。
要麼長得醜,要麼智商學歷不高,還有一些人有著令人嫌棄的原生家庭之類的,更甚至還有已經結了婚生完孩子的。
這樣的人,賀家淳他們怎麼可能讓妹妹用她們的身體繼續活下去?
她不介意他們都嫌棄!
好在最後在那群人里,他總算於是找到了一個身材相貌,學歷和家庭情況都還算不錯的人,那人自然就是祝盈。
雖然在賀家人看來,祝盈的相貌肯定是比不過賀家靜的,但他們也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勉強接受了。
再有就是,祝盈的父母沒什麼大本事,只是普通的工薪階層。
這樣的人其實是最好忽悠和掌控的,施以小利,或者是想辦法獲得他們的信任,他們就不會對此產生懷疑。
哪怕是未來他們意識到女兒「祝盈」的性格方面發生了變化,也不可能想到自己的女兒已經不是他們的親女兒,她體內的魂魄早已變成了賀家靜的。
有了目標人選之後,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為了能夠順理成章的接近祝盈,並且卸下她的防備,賀家淳乾脆以身入局對她展開了追求,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之後,成功讓祝盈成為了他的女朋友。
建立起戀愛關係之後,很多事情就會變得更加容易。
比如可以和她經常在一起,監督她把那添加了血和咒的茶喝下去。
茶葉裡面的血自然是他妹妹賀家靜的血。
大師說了,讓祝盈喝下那茶便會逐漸加強她與妹妹賀家靜魂魄間的聯繫,一直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她們倆的魂魄聯繫到達最緊密階段,這時為妹妹遷移魂魄入祝盈體內,則是最佳時機。
除了監督她每日喝茶之外,賀家淳還可以趁此機會仔細摸清楚祝盈的個人習慣,並且記錄下來。
這樣一來,等之後妹妹成功占據祝盈的身體了,也不至於性情大變,突然露餡。
至於之後,他則會儘快和「祝盈」結婚,把她娶回家之後,妹妹就可以不用再偽裝「祝盈」。
在自己家裡,她完全可以恢復自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進行得非常的順利,眼看著後天就是最佳換魂時機了,怎么妹妹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忽然出問題呢?!
賀家淳同樣很擔心,又問他爸聯繫了那位大師沒。
賀父:「已經聯繫大師了,大師在來的路上。」
他現在打電話過來也是先跟兒子說一下這個消息而已。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總有一股不祥的預感,莫名的不踏實。
賀父想了想,還是沉聲問道:「祝盈那邊沒出什麼問題吧,今天的茶她喝了嗎?」
賀家淳立刻道。
「喝了,我親眼看著她喝下去的,不出意外她應該會昏睡一陣,等她醒了自然會聯繫我的。」
這茶的效果是累積的,最開始不會有任何反應。
但從前幾天開始,祝盈就已經出現了偶爾頭暈,渾身無力的情況,不過很快就恢復了,那種輕微的程度完全可以用沒睡好來解釋。
而今天她這樣子,其實已經是魂魄不穩的表現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會昏睡幾個小時。
明天她的情況將會變得更嚴重,很有可能直接失去意識好幾個小時。
到了後天,也就是最後一天,她的魂魄就會直接離體,屆時只要將她帶回家裡,將妹妹賀家靜的魂魄引入祝盈體內,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結合這段時間祝盈對他的信任情況來看,她應該已經完全信任他了,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對他產生懷疑,更不會突然逃跑。
因此賀家淳也沒必要時刻盯著她,盯得太緊恐怕還會適得其反,讓她生出防備。
賀父聞言倒是放心了。
兒子做事一向穩妥,他都這樣說了,祝盈那邊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
掛斷電話之後,賀父便開始等大師的到來。
大概兩個小時後,大師才來到賀家。
賀父也不敢說什麼,只能顫抖著聲音問大師。
「大師,這玉佩忽然間就開裂了,是不是,是不是靜靜她自己不想活了啊?」
兩個小時前,賀父親眼看到女兒手裡的玉佩開始褪色,出現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