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快點啊!」
姑娘不斷催促著,她掀開帘子看外面的光景,那一片片的田已甩在身後,遠方隱隱浮現出一排黑影,排列出一間間小小的房。
「小姐,您就別催了,咱們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翠兒丫頭捏著手帕笑著,她看出自家小姐今天是真高興,平日裡沉默寡言,把自己關在房裡死氣沉沉的,今天嘴裡卻有說不完的話,她的臉頰浮著好看的緋紅,那嘴上的笑掛著,俊俏的臉洋溢著生氣,路過的行人從打開的帘子看到,皆被這迷人的、可愛的笑臉勾住魂,站住腿,目光隨著轎子的搖擺一上一下。也難怪,小姐離家這麼多年,現在終於可以回府與老爺團聚,喜悅之情怎麼抑制得住。
「唉唉唉,慢點,慢點!」
昨夜剛下過小雨,這泥土還有些鬆軟,加上那轎夫走如此之快,翠兒真怕出現意外。
「啊!」
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
一聲尖叫傳來,那前面抬轎的轎夫因泥土的鬆軟一腳踩了空,那身後的轎子順著路翻了下去,裡面的小姐跌的磕磕絆絆,嘴裡止不住哎呦。
「小姐!小姐!」
翠兒急得踩著泥路下去,沿著那轎子摔落的痕跡尋著自己的小姐。那轎子跌跌撞撞散了架,裂開的木板壓了一地,疊在一起,那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姐身骨怎麼遭得住,怕是早已一命嗚呼。
「小姐......」
翠兒愣神地看著,那一地的木屑下壓著他們的家小姐的身軀。她怎麼也沒想到,本應歡歡喜喜的回家路成了自家小姐的絕命路,這下,他可怎麼向自家老爺交代啊!
她捏著手帕簌簌地哭著,那轎夫看出了事,也沒有多想,一溜煙地跑了,留下翠兒一人待在原地。
「小姐啊!小姐!」
「翠兒,翠兒!」
忽聽得小姐的聲音,翠兒以為自己出了錯覺,看著眼前的木屑,以為是自家小姐壓死的魂出來,向自己訴著意外身死之苦呢。
「小姐,翠兒對不起你啊!若不是我,你也不會因意外身死啊!你要是有冤哭訴,就找翠兒吧!」
「你這丫頭,說什麼胡話呢!就這麼期待著我死?」
「哎呦......」
翠兒的耳朵被一把揪起,她回過頭看,正是她家小姐,翠兒以為自己一時昏了頭,見了鬼,大叫一聲,可還沒叫出聲耳朵就被擰住,硬生生把聲音憋了回去。
「疼疼疼,小姐別揪了,別揪了。」
「哼!」
那小姐鬆了手,翠兒揉著自己的耳朵,看著眼前的這位小姐,她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除了穿著的服飾還有些木屑,那人就與之前別無二致。
「小姐,你是人是鬼啊?」
「傻翠兒!你見過白天出現的鬼嗎?」
那小姐用手指點了下翠兒的頭,感受著那手指,熱熱的,軟軟的,確不是一個死人的手,她這才確定自家小姐確確實實的活著。
「小姐,」翠兒揉著頭,「翠兒明明看見你坐著轎子摔下,那轎子都摔碎了一地,你是怎麼毫髮無損的從裡面出來的啊?」
「說來也怪,我剛才摔下去時也以為自己將命絕於此,可只是被驚地叫,頭和腿卻不見一處痛疼,那木板好似棉花似的。我雖覺奇怪但還是嚇得閉了眼,當我再次睜眼時就發現自己已在轎外,你一人在那裡簌簌地哭泣。」
「這可真是個怪事......小姐,難道說老爺求了那麼久的仙,今天終於是顯靈了!」
「這......」
小姐沉思起來,這事情確實古怪,若是沒有神助,怎麼解釋剛才發生的一切?
「兩位姑娘,小生有禮了。」
二人正想著,不知何時身邊突然多出一名書生。那書生身著繡雲白袍,頭束玉簪,瞧著面龐白白淨淨,雖說不上俊俏,但確實也見幾分清秀,一股儒生氣質從他的言語和眼目抒發出去。
見身旁突然多出這麼一號人,二人嚇了一跳,但一見是一名儒生,也別放了心,回了禮,問道:「敢問公子何人?為何突然出現在我們身旁?」
儒生輕輕一笑,解釋道:「小生本是四處訪求大儒的書生,今恰好經過此地,突見一轎子從路上摔落,於是便前來查看,不想卻是這樣一位天下降下的仙女遭難,我不忍心看這麼一位佳人仙隕,於是便施了些小法,把姑娘從轎中接了出來。」
「我從轎子中脫救是公子的手筆?」
「小生雖好讀聖賢之書,但也確實曾向仙人學了些手段傍身,略懂些小法術,不足掛齒,不足掛齒!本來小生以為這些只是雕蟲小技,不足為他人道,學時也無目的。今救了姑娘,才知我學法是為救這麼一位佳人。」
那小姐被他這一說羞紅了臉,舉起手帕遮住臉,不敢繼續看著這書生。那翠兒則不以為然,她最看不慣的就是這油嘴滑舌之徒,平日陪小姐出去,不知有多少人說著這種話。看他一個書生,不好好讀聖賢之書卻學這麼種手段,就憑他這張嘴,她就不信這事是他做的。她唾了書生一口,拉著自家小姐說道:「小姐,我們走,不理這貧嘴的書生,我們還要趕路呢。」
那小姐被翠兒拖著走,那書生也在後面追,她們走快那書生便快,她們慢那書生便慢,一路下來那書生就像個跟屁蟲,怎麼也甩不掉。
「你跟著我們幹嗎!」
翠兒忍無可忍,回頭叫罵著那書生,書生聽這話站住了腳,回說道:「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進城的路就這麼一條,小生也要進城,走這條路難道有什麼錯?」
「你這是強詞奪理,我們走快你也走快,我們走慢你也走慢,分明就是跟蹤我們,你......」
「好了翠兒,」小姐打斷了翠兒的話,「公子說得也有道理,進城的路就這麼一條,我們能走,公子當然也能走了,就不要爭了。既然公子和我們順路,我們不如一起進城吧,還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
聽到那小姐說這話,書生撇開丫鬟上前,恭恭敬敬行個禮,答道:「謝小姐體諒,小生乃豐州吳修人,姓伯名西陵,字秦淮,不知小姐芳名?」
那小姐答道:「我姓曹,名仙英,這是我的丫鬟翠兒,我們此次是受了我爹的命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