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花般的笑

  該怎麼說呢......老實交代?不行不行,不能把魂府一事全盤托出,這只會加劇矛盾。要不逃?更不行,看看我,又泛起這病來了。

  夜明騅發愁,如何向趙汝之解釋自己學習魂法一事,他已思考一路,總想不出個完善的託辭。想著走著,他也就到了摘星閣前。夜明騅遠遠就望到夜韜韻托著香腮,坐在摘星閣的大堂。

  忘了還有這回事了......

  夜韜韻望到熟悉的人,興奮地跑到夜明騅身前,還未開口,便發現夜明騅殘缺的右臂,裸漏處還可看見漆黑的焦肉。

  「這.......這......四哥,你怎麼了,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是誰,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我知道了,是趙汝之,是趙汝之對不對?走,我們一起去找他討個說法!」

  「韜韻,等等。」

  夜明騅按住夜韜韻,他並不想讓夜韜韻去找趙汝之,那樣,很有可能會暴露自己魂修的身份,他不希望自己的的家人知道這件事情。

  「韜韻,算四哥求你了好嗎?不要去找他。韜韻,四哥真的沒事」

  「四哥!你這怎麼能叫沒事呢!」

  夜韜韻不聽夜明騅的話,氣勢沖沖地回到摘星閣,夜明騅追趕夜韜韻,說道:「韜韻真的沒事,真的不用。」

  「四哥!」

  夜韜韻有些惱怒,不理解地看著夜明騅。

  夜韜韻甩開夜明騅的手,此刻她的眼神已褪去擔憂,染上怒火。她忍無可忍,指著夜明騅罵道:「夜玄麟,我告訴你,你就是太軟弱了,太好欺負了!你這明顯就是趙汝之所傷,有什麼好隱瞞的!行,你不讓我去找趙汝之是吧,好,好,好,我不找,今天不找,明天不找,以後都不會找。虧我一片好心,我不管你了!」

  說完,夜韜韻甩身離去。見夜韜韻生氣,夜明騅拉住她,想向她解釋,可夜韜韻用力將他甩開。夜明騅因為失去了一條手臂,一時沒掌握好平衡,摔倒在地上,夜韜韻見狀,慌張叫了一聲「四哥」,可關心的溫情轉瞬即逝,她的眼神又立刻冷下,扭身離去,留摔倒的夜明騅一人在地。

  倒在地上,望著夜韜韻遠去的背影,夜明騅的視線逐漸模糊。

  我又搞砸了。

  大堂其他人早已聽聞動靜,紛紛看向夜明騅,議論紛紛。

  「哎,夜小姐叫他四哥,那他豈不就是那個鬧得城中沸沸揚揚的夜四公子?」

  「不會吧,你看他,帶個面具,斷了一條臂,衣物破破爛爛的。我聽說夜家四公子風流倜儻,當代無雙,一人打的胡家十幾人毫無還手之力。你看那人,廢弱不堪,那麼輕易就倒在地上,怎麼回是那夜四公子,應該認錯了吧。」

  「可我分明聽說她叫那人四哥呀。」

  「這個嘛.......」

  夜明騅聽得清大堂中人的話,他聽到他們對自己的評價,尤其是評價他當代無雙時,他湧上的淚終於不受控制,從眼眶奔流而出。

  當代無雙?我只是個連人也無法庇護的廢物罷了。

  「那人真窩囊,居然哭了。」

  「你看,我就說吧,他怎麼可能是夜四公子?不知哪裡來的廢物,進了摘星閣,還對夜小姐拉拉扯扯,也難怪夜小姐動怒。」

  堂內對倒在地上不起的夜明騅的評價逐漸滑向窩囊廢,爛泥一類,最初對他是夜家公子的懷疑已消失不見,只剩下嘲弄和譏諷。夜明騅每聽得堂內一個糟糕的評價,便回想起過去一件悔恨的事。他把自己過去的遺憾細細列舉出來,將它們全擺在一起,壓向現在這個殘缺的自己。

  他把自己的好處嚼碎吐去,只把那壞處留下,他對自己下達了和看客們一樣的判決,自己就是一塊扶不上牆的爛泥,否則,怎能做出那麼多錯事、留下那麼多無法挽回的悔恨?

  夜明騅眼淚愈發不受控制,如同瀑布一樣從他臉上沉下。那群人看夜明騅哭的如此厲害,笑得愈發開心,都把這兒當成件趣事。

  正當夜明騅躺在哭的時候,一個溫柔嬌媚的聲音忽對他說道:「夜四公子,為何要在這裡哭呢?」

  夜明騅止住淚,睜開眼,見到一張如牡丹花般嬌艷的笑臉。這張臉她再熟悉不過,來者是杜憐兒。

  夜明騅見是杜憐兒來到,也不繼續哭泣,單手撐起身子,想要站起身來。可杜憐兒忽然將他拉住,一把把夜明騅抱在懷中,感受到少女熾熱的溫度和嬌柔的身軀,夜明騅的傷感立刻散去,慌張說道:「憐兒,等等!」

  「等什麼?」

  杜憐兒吹著夜明騅的耳,一股溫熱的香氣朝夜明騅耳朵里送。夜明騅再也無法忍受,他連忙掙脫,跌跌撞撞地跑上樓。在即將離去時,他回頭望了眼杜憐兒,那張花般的笑臉仍在對他綻放。杜憐兒發現夜明騅看著自己,笑容更加燦爛。臉上的緋紅點綴,好似嬌艷綻放的牡丹,一股無形的芳香的誘惑,通過視覺,衝擊著夜明騅頭腦。

  夜明騅不敢接受,在即將沉溺於花兒前,他逃進了自己的房間。

  「杜......杜小姐?」

  一位大家子弟上前,顫巍巍地來到杜憐兒身邊。杜憐兒的名聲在他們這些公子間也是赫赫有名的,她不知拒絕了多少提親。有多少人對這位嬌艷的女子如痴如狂,散儘自己的一切,只為看她一笑。連太子都被那一抹笑勾引,求著皇帝,要與杜家結親。

  看客們感覺得到,這位公子感覺的到,此刻這朵花,就在他們面前嬌媚地綻放,只要她回頭,他們就能看到那花傾皇城的景象。那位鼓起勇氣上前詢問的公子簡直無法呼吸,他腦海已閃過無數張女子的笑臉,他期待著,他知道,那些皆無法與他即將看到的這張匹配。

  杜憐兒回頭了,所有人摒住了呼吸。連那本該工作的雜役和前台也停下,就是為了看看她的笑。

  「嘁——」

  杜憐兒冷哼一聲,臉上儘是不屑。她惡狠狠地瞪了那群人一眼,罵他們不識人傑,隨後便上了樓。

  「這——」

  那些人未回過神,他們心裡的期待落了個空。他們也是大家子弟,受到如此輕薄的對待,本想發怒,可想到那眼神出現在那樣一張臉上,這等輕薄無禮,似乎也可以原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