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局勢,紛亂複雜。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若在以往時候,趙桓未必有膽子和女真開戰。但如今卻不一樣,隨著萬民伏闕,徽宗還都,趙桓辛辛苦苦建立的威望,也受到兇猛衝擊。雖不說是搖搖欲墜,可比之先前,開封之戰剛結束的幾月,明顯有了下降。想來趙桓現在,也希望用一場對外的勝利,穩固皇位。畢竟燕山之盟造成的影響,對趙桓影響頗大……
時局便是如此!
當初趙桓迫不及待想要穩住局勢,應對徽宗還都。
為此,他不惜在議和時放低了姿態,謀求女真配合,能夠儘快達成盟約。
可誰又想到,一眨眼的功夫,那燕山之盟便成了他的致命傷。所謂父子猜忌,大可以作秀掩蓋,但這不敗而敗,卻不是短時間內可以消除影響。趙桓罷黜了趙構的王位,甚至還將梅執禮李綱等人一併貶官,也無法迅速挽回他失去的聲望。
同樣,在貶了梅執禮等人後,趙桓又得罪了朝中士大夫階層。
此前那些為趙桓效命的人,也開始動搖立場。先有白時中汪伯彥,而今又是梅執禮。
下一個,會是哪個?
在這一點上,趙桓的手段遠遠不比趙佶八面玲瓏。
至少換做趙佶的話,便不會把關係處理的如此僵硬。梅執禮貶為平民,引發朝中有一場動盪。
耿南仲等人心懷不滿,趙桓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
反倒是趙佶。表現的很低調。
在解禁後,他深居簡出,或是書寫繪畫,或是在宮中撫琴娛樂,過的好不逍遙。
但是在這逍遙背後,趙佶又有什麼動作?
就連趙桓,也不清楚……
若能對外取勝。說不得可以緩解趙桓而今的狀況。
种師中在聽完了玉尹的匯報之後,也陷入了沉思……
他不想捲入朝堂爭紛,可現在的情況。怕也由不得他。种師道的身體,一日壞過一日。前些日子據家中傳信,种師道已臥病不起。時日無多。雖然有安道全精心調理,也只能拖延一段時間。一旦种師道故去,整個種氏家族,便要落在他肩上。
那時候,种師中少不得要返回朝堂。
是這麼平穩過渡,還是冒險一擊?
成功了,聲名鵲起,可以積攢功勳;但若失敗了……种師中不得不慎重考慮,更何況,出戰與否。也代表著他的立場。打,便是站在趙桓一方;不打,便是一個中立。
「這玉小乙,還真是給我出了一個難題。」
种師中閉上眼睛,坐在書房裡沉思不語。
良久之後。他咬緊牙關,下定了決心:這一戰若能成功,將會徹底改變漠北局勢。
一旦西遼北進成功,女真人在北方一家獨大的局面,也將隨之改變。
且不管西遼以後會是怎樣一個狀況,至少在目前。他們立足漠北,便可以牽制女真,於大宋好處甚大。同樣,西遼立足漠北,也能讓邊塞地區的壓力獲得緩解。
想到這裡,他拿起書案上的一封信。
信,是种師道口述,種定國代筆,剛送來燕京。
种師道在信中告知,他已卸下種氏族長之位,由种師中接替。以後種氏的未來,便取決於种師中一人,有什麼事情,可以自行決定,不必向他詢問。此外,种師道又說,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來,此先賢之言。種氏為小家,大宋為大家,望端孺能夠拋開那些小心思,只要認為是正確的,便只管決定,無須顧慮。
兄長的意思,非常清楚。
种師中把書信放下,沉吟片刻後,喚管家進來。
「你現在走一趟香山大營,便告訴玉郎君,讓他放手施為。
許勝不許敗,一應事情,我為他擔下……至於官家那邊,想來也會贊成這主張。」
「喏!」
管家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种師中緩步走出書房,站在門廊上,看著烏雲密布的蒼穹,嘴角一翹,勾勒出一道詭異的弧線。
看著天色,想來風雪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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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元年十一月初七,北方暴雪。
狂風席捲鵝毛大雪,肆虐紫荊嶺,把紫荊嶺染成一片蒼茫白色。
天色已晚,紫荊嶺口守將阿魯補巡視淶水上游後,便踏上歸程……雪很大,風很烈,幾乎看不清楚前方的道路。阿魯補率三百正兵,在風雪中緩緩行進,氣喘吁吁。
「孛堇,這風雪實在是太大了,不如在前面休息一下?」
有親兵催馬上前,大聲吼道。
沒辦法,這麼大的風,若不用吼的,只怕也聽不太清楚。
阿魯補勒住戰馬,吞了一口口水。
他從馬背兜囊里取出一個酒囊,拔了塞子,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冷酒,感覺總算是好了一些。
「休息不得!」
阿魯補大聲道:「看這架勢,過一會兒風雪會更大。
這附近也沒有什麼可以歇腳的地方,最好還是返回大寨……傳咱命令,讓孩兒們都打起精神,加把勁兒。回營之後,每個人上牛肉兩斤,烈酒一壇,莫再耽擱。」
阿魯補,是女真猛安孛堇。
麾下有八謀克正兵,算上阿里喜,差不多有兩千多人。
這紫荊嶺口,是燕山府通往蔚州的必經之路。過了紫荊嶺口,便進入蔚州,屬於西京道奉聖州所治。完顏婁室迎接女真俘虜失敗後,被貶為奉聖州總管。西京道兵馬元帥之職,由完顏宗翰接手。往年這時候,正是打穀草的好機會……不過由於今年的形式有些變化,女真身處內憂外患,完顏吳乞買便下旨,約束金兵。
阿魯補是完顏宗翰的心腹,接手紫荊嶺口。不過十幾日光景。
怎曉得會遇到如此豪雪,著實出乎了阿魯補意料之外。但越是這時候,就越要警惕!
阿魯補也算身經百戰。當然不會有所怠慢。
如今,他便身處淶水上游,距離紫荊嶺口大約十里左右的距離。
風雪越來越大。阿魯補心知若不早些回去,待天黑之後,氣溫會更低。
一干金兵聽了阿魯補的話,齊聲歡呼。
別看他們是正兵,卻並不富庶。今年又不許打穀草,自然也就沒了額外收入。這大冷天,吃著牛肉,喝著烈酒,才是正事。於是,金兵冒著風雪。再次加快速度。
一片烏雲,自北方壓來。
狂風呼號,雪花漫天。
放眼四周,白茫茫一片,視線模糊的緊。
阿魯補把面巾蒙上。正準備催促金兵再快一點,突然間卻聽得一聲弓弦響,一支冷箭呼嘯而來。若在平時,阿魯補便可以輕鬆閃躲。可這麼冷的天,騎在馬上,身子也有些僵硬。想躲閃,卻慢了一些,就聽噗的一聲響,血光崩現,那冷箭正中阿魯補的肩窩。
「敵襲!」
阿魯補激靈靈打了個寒蟬,嘶聲吼叫。
未等他喊出口,卻見一排利矢破空而來……
那些個疲憊不堪的金兵,根本沒有任何防備。剎那間,十數名金兵被射落馬下,一頭栽倒在雪地中,全無聲息。從淶水對岸的叢林中,呼啦啦衝出一隊隊身披白色大袍的人來。這些人清一色步軍,身披軟甲,手持利刃,呼嘯著便衝過河面。
寒冬時節,淶水冰封。
河面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堅冰,便是車輛通行,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阿魯補一把將肩窩的冷箭拔出來,抬腿從馬背上摘下一桿黑黝黝,嬰兒手臂粗細的大寧筆槍。
只是,槍剛一入手,一名白衣人便到了跟前。
只見那白衣人猛然躍起,一口斬馬刀從肋下奇詭探出,速度快的驚人,阿魯補只看到一抹寒光在風雪的包裹中襲來,想要封擋卻已經來不及,就聽一聲慘叫,便被對方砍下馬來。
「休放走一個虜賊!」
斬殺了阿魯補,那白衣人一把拽住了馬韁繩,飛身上馬。
其餘白衣人齊聲呼喊,舞動兵器,便闖進了金兵隊伍之中。三百金兵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數倍於己的白衣人包圍。加之在雪地上行走艱難,疲憊不堪,所以幾乎沒有任何抵抗,便被白衣人全殲。三百具屍體,倒在雪地里,鮮血染紅了白雪。
「傳我命令,繼續前進,天黑之前,務必要拿下紫荊嶺口。」
近千名白衣人齊聲應命,旋即便又踏上路程。
雪勢,越來越大。
眨眼間,便把淶水河畔那一片觸目驚心的鮮紅掩蓋,復又歸於一派冷寂……
從淶水對岸,不斷有兵馬行出。
所有人都是白衣白甲,就連馬匹也披上了一層白色棉布。
如此一來,這許多兵馬幾乎融於天地之間,若不仔細觀察,根本無法看出端倪來。
紫荊嶺口,便在前方。
駐紮在嶺上的金兵,一個個躲在避風處,根本無心值守。
這麼大的風雪,便是久居北方的原住民,也不會跑出來行動,又有什麼值得擔心?
雖說這裡距離宋軍在太寧山下的軍營不過百里之遙,可這種天氣下,百里之地,幾乎是一道天塹。宋軍不會出動,金兵自然也就鬆懈下來。甚至在許多人心裡,還暗自咒罵阿魯補,怪他多此一舉……這種天氣,在營帳中烤火,該有多好!
從北方而來的烏雲,籠罩紫荊嶺上空。
還沒到酉時,天已經變得黑沉沉,狂風呼號。
「咦,外面是不是有人?」
一個阿里喜站在隘口上,隱約看到有人影晃動。
不過一眨眼,便沒了蹤跡。
「這時候,哪裡會有人出來……便是阿魯補孛堇,估計也去找地方歇腳,不可能回來。
好了,休要呱噪,正撲的歡喜,莫擾了大家興致。」
關口上的金兵圍坐在篝火旁,笑罵不停。
那阿里喜搔搔頭,也許是花了眼吧!
便沒有往心裡去,站在垛口處,解了腰帶準備方便。
就在這時,一支利箭從不遠處射來,正中那阿里喜的咽喉。阿里喜甚至沒有做出反應,噗通便倒在地上。與此同時,從城下飛上來數十支飛撓,啪的搭在牆頭上。
人影晃動,就見無數白衣人登上關口。
這些人上了關口,也不吭聲,躬身身子彎著腰,直撲關口拐角處。正聚在一起,賭得熱火朝天的金兵,那會料到這神兵天降。一聲聲悽厲慘叫迴蕩在關頭上,數十名金兵,很快便成了一具具倒在血泊中,抽搐不停的屍體。
「打開城門,迎接郎君入關。」
為首的白衣人,沉聲喝道。
只見他緩緩摘下臉上白色遮風巾,順手從地上撿起一個酒囊,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
火光照映在他臉上,赫然是**韜。
這短暫的交鋒,並沒有驚動關內的金兵。
隨著他一聲令下,關口緩緩開啟,一隊隊白衣人,便衝進紫荊嶺口。
高寵何元慶狄雷三人,各領一支兵馬,殺入關內。如此巨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關內的金兵。可是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就見高寵等人從身上兜囊中取出一枚枚拳頭大小的黑色鐵球,用火摺子點燃了引線之後,抬手就向金兵投擲了出去。
轟-轟-轟-
一連串劇烈的爆炸聲在關內響起。
火光沖天,濃煙滾滾。
那掌心雷里填充了鐵釘碎片,隨著爆炸飛濺四方。
金兵被炸的血肉模糊,哭號不止。可是,一輪掌心雷投擲完畢後,又一輪掌心雷投擲出來。
高寵等人率領的,是太子親軍秘密訓練而成的火雷手。
每個人身上,都攜帶有十枚掌心雷,三百人飛速投擲,近三千枚掌心雷,在金兵大營中爆炸。
整個金兵大營,亂成了一團。
面對如此兇殘的火器,哪怕是金兵再兇殘,也不由得生出恐懼之心。
近三千枚掌心雷投擲完畢,早就等候多時的太子親軍同時吶喊,便衝進金軍大營中。
早已經被掌心雷炸的魂飛魄散的金兵,哪裡還敢抵抗。
太子親軍殺進大營後,猶如無人之境,砍瓜切菜一般的瘋狂殺戮,瞬間讓紫荊嶺口籠罩一層血色。
關隘城頭,玉尹舉目眺望。
在他身後,羅德和高堯卿等人,卻是臉色蒼白。
哪怕羅德和高堯卿都經歷過戰場廝殺,也沒有見過如此血淋淋的場面。這哪裡是戰鬥,分明就是一場屠殺。往日裡兇殘無比的女真人,此時就好像待宰羔羊,根本無力反抗。
玉尹興趣,陡然大減。
他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沉聲喝道:「傳令放出焰火,讓晉卿他們,開始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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