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飛猶豫許久,最終還是決定承下玉尹這個人情。Google搜索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個天大的機緣,哪怕岳飛再不通人情世故,也無法拒絕如此誘惑。
只是這個人情,日後不知該如何償還。
人情太大,大到讓岳飛有一種患得患失的感受。
回到邊軍兵營,岳飛就把張憲找來,把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和張憲說了一遍。
「小乙給了自家這般機緣,卻不知是何用意。」
哪知道張憲卻笑了,「五哥想的忒多!」
「哦?」
「以玉郎君而今之地位,又能圖五哥甚事?
他已是太子近臣,更有國丈等人在背後扶持,五哥難道還以為,他會有什麼企圖?再說了,雲哥兒去開封,也是一樁好事。他這年紀,正當讀書,留在軍中,確是耽擱了前程。能跟隨太子,又可以好好讀書,日後的前程怕你我都無法相比。
這等好事,五哥又擔心作甚?
換做我,一定會答應……說起來,我最近也在考慮這些事情。
近來邊軍調動頻繁,春姑懷了身子,隨我四處奔波,也不是長久之計。正好家父在開封還有一處宅子,若嫂嫂帶著雲哥兒他們過去,便住在我家中。到時候我讓春姑一同過去,彼此也能有個關照。便是你我在軍中,也可以放心,不必整日擔憂。」
岳飛聽罷,也笑了!
是啊,玉尹能圖他個什麼?
想他岳飛,不過是一個小小裨將,比之玉尹,相差甚大。
人家好心好意幫忙。自己卻疑神疑鬼。實在是……岳飛想到這些,便有些慚愧。
同時這心裏面,更多了幾分感激。
「如此。我這就派人回家,告與老母知曉。」
「嗯,我也準備一下。派人與家父說一說。趁還未入冬,便早早讓嫂嫂她們動身啟程。不如這樣,明日我與李縣尊告個假,護送嫂嫂她們去東京。待安頓妥當後再趕回來,如何?」
張憲一番話,說的岳飛連連點頭。
既然做出了決定,那就趕快行動起來吧。
岳飛立刻又返回縣城,見了劉巧娘後,把這事情與她詳細說明。劉巧娘也萬分高興。
至於李逸風那邊,更好說話。
張憲找到李逸風把情況說明,李逸風二話不說。便批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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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尹之所以要把岳雲送去東京。自然有他的考慮。
別看岳飛而今身份不算顯赫,可他日後的成就。卻不能忽視。再說了,岳飛是他前世的偶像,哪怕這心裏面有些芥蒂,可玉尹還是希望,能夠給予岳飛些許幫助。
靖康之恥會不會再發生?
玉尹也說不太清楚。
歷史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岳飛是否還能夠有歷史上那麼高的成就,卻不太好說。
也算是一個補償吧!
同時,玉尹也希望能夠結個善緣,說不得將來就有用到岳飛的地方。
似什麼造反謀逆,岳飛肯定不會答應。
但在一些小事情上,而且是關乎家國利益的事情上,想來岳飛也會給予他些方便。
玉尹很清楚,他遲早會從軍中退出。
而今他這個兵部郎中的頭銜,便是為他日後從軍中抽身出來做準備。若他離開太子親軍,誰可替代?在玉尹的心裡,無非吳玠岳飛兩人,也算是為日後做籌謀。
回到肅寧寨,酒意上涌。
玉尹早早便回到軍帳中休息,不知不覺,已是天黑。
迷迷糊糊中,仿佛聽到有人在叫他名字。
睜開眼時,卻見陳規在他榻旁,「郎君,老高回來了……少陽有重要消息要告知。」
「啊?」
玉尹頓時醒了,忙喊來高澤民,準備了清水,洗了把臉,便披衣而出。
在一旁一座小帳里,高世光已等候多時。
看他一副風塵僕僕,疲憊不堪的模樣,便知道高世光必然是馬不停蹄趕回來送信。
「老高,發生何事?」
高世光忙上前唱了個肥喏,「郎君,陳主簿派小底回來稟報,馬和尚三天後將在木刀溝會盟河北綠林道。陳主簿言,情況似乎有些不妙……封龍山九龍寨的幾位當家,有些搖擺不定,數次違背馬和尚命令,有意破壞此次劫殺虜賊的行動。」
玉尹一愣,「九龍寨?」
陳規輕聲道:「虜賊北歸,畢竟贊皇五馬寨和封龍山九龍寨,以及西山和尚洞三處險要之地。這三處地方,也是最好的伏擊地點。而且九龍寨在河北路實力頗大,據說有強人逾萬,絲毫不遜色於和尚洞兵力。九龍寨賊首名叫赤忠,廢號赤天王。若單以戰鬥力而言,九龍寨比之和尚洞更強橫,故而影響力也非常大。」
九龍寨,五馬寨,和尚洞!
這是河北綠林道,三支最大的豪強。
而和尚洞雖未三強之一,但崛起時間不長。
馬擴也是在郭藥師歸順之後,才帶著燕山府一支兵馬投奔西山和尚洞,並在西山與虜賊交鋒,遂聲名鵲起。論實力,和尚洞不差,可是以聲望而言,卻不如九龍寨。
陳規作為玉尹的幕僚,自然把河北路的情況,打聽的一清二楚。
他詳細和玉尹解釋了一遍之後,玉尹也是緊蹙起眉頭。
「馬和尚什麼意思?」
高世光連忙道:「馬和尚倒是很強硬,只是赤天王的反悔,讓馬和尚也非常頭疼。
本來,他已經在五馬寨集結了數萬強人,準備劫殺虜賊。若贊皇山劫殺失敗,則有九龍寨與和尚洞依次出手。誓要將虜賊留下。可現在赤天王改了主意。事情便有些複雜。若赤天王不肯配合,五馬寨那邊也會猶豫不決,甚至可能會改變主意。」
玉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那九龍寨……又因何改變主意?」
「這個,卻不太清楚。」
玉尹有些不知所措,心裡也慌亂起來。
本來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哪知道會發生這麼一樁變故。
其實,在西山遲遲沒有消息傳來時,玉尹便感覺不妙。可即便如此,聽聞這個消息後,他還是有些措手不及。
陳規突然問道:「那馬和尚為何要在木刀溝會盟?」
「陳主簿說,馬和尚是不太甘心,所以在木刀溝邀請九龍寨和五馬寨等幾位當家,希望能勸說他們答應。最主要還是,若九龍寨不肯低頭。馬和尚想趁機吞了九龍寨,以免他們再生事端。反正,這件事裡面頗為複雜。陳主簿也有些頭疼。」
陳東肯定覺著頭疼!
玉尹摸著鼻子。一言不發。
而陳規則坐在原處,思忖不語。
高世光跟隨玉尹也有年頭。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初臨開封,什麼都不明白的莊稼漢。
他也清楚,玉尹這次對劫殺虜賊下了多少氣力。
二十萬貫暗花,已經送抵西山。
若不能把虜賊解決,玉尹可是損失慘重。
「元則,以為如何?」
陳規突然睜開眼,輕聲道:「干!」
「嗯?」
「如果赤忠執迷不悟,就連他一起干。」
不是吧!
玉尹大吃一驚。
九龍寨也有萬餘人,想要吞掉九龍寨,可不太容易。如果早些決定,還好說一些。可現在,虜賊已經渡過黃河,正趕奔相州。現在動手,等同於內訌。就算是馬和尚幹掉了九龍寨,怕也是損失慘重。如此一來,又如何能解決掉兩萬虜賊?
「這件事,馬和尚不能出頭。」
「還請元則仔細說來。」
陳規命高澤民取來河北路地圖,沉吟片刻後,對玉尹道:「此事,還需郎君出面才成。
赤忠不是也要去木刀溝嗎?
郎君也去……封龍山,便處於趙州和真定之交。我記得此前郎君曾向黃副帥舉薦平定軍都統制王彥?就讓黃副帥發一道命令,請王彥在途經封龍山時,幹掉九龍寨。」
玉尹聞聽,頗以為然。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在這種時候,斷然不可以有半點心慈手軟。
不管那赤忠是出於什麼緣故,而今他既然影響到了整個計劃,那就是他玉尹的敵人。
陳規輕聲道:「昨日晉卿不是說,太子親軍已整頓完畢,希望郎君尋個機會,讓兒郎們見一回血。既然這樣,便使太子親軍出動,配合王彥行動,將九龍寨一網打盡。
明面上,官家不是說要各路兵馬,保護虜賊北上嗎?咱們這叫做遵從官家旨意……私底下,也是協助馬和尚行事。只要幹掉九龍寨,河北路自然聽從馬和尚差遣。」
玉尹連連點頭,輕聲道:「就依元則所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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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策已經定下,玉尹便不再遲疑。
他立刻修書一封,派高堯卿趕赴河間府,請黃潛善聯絡王彥。
王彥而今還在平定軍,若他前往河間,必經封龍山。同時,玉尹又下令吳玠張玘傅選三人,抽調三千精兵,並使楊再興馬軍配合行動,輔以三百火雷手一同行動。
所謂火雷手,便是使用火器。
陳規和凌振已研製出大量新型火器,包括噴火槍,掌心雷等一應火器,都配備於火雷手手中。這支兵馬,花費甚巨。便是玉尹也要小心翼翼的使用,不敢掉以輕心。
統帥火雷手的人,便是封況和凌威。
這二人也是玉尹的心腹,對玉尹更忠心耿耿。把火雷手交給他們,玉尹非常放心。
待天亮時,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
玉尹當下便與李逸風說明情況,不過他只說太子親軍是出面圍剿盜匪,李逸風自然同意。
在吳玠率部出征的同一天,玉尹也悄然離開肅寧寨,直奔木刀溝而去。
這木刀溝,屬於磁水支流。
其發源地在後世的河北省石家莊靈壽五嶽寨北麓,全場92公里,屬於季節性河流。
夏秋之際,水流湍急。
入冬之後,便出現斷流……
馬和尚之所以選擇這裡會盟,也是出於安全考慮。
九龍寨意向不明,自然不可能前去拜會;若選擇西山或贊皇山,赤忠也未必同意。
倒是這木刀溝,距離九龍寨不過一天路程。
但猶豫靠近真定府,所以九龍寨也不可能出動兵馬,很容易引起官府注意。
所以在這裡會盟,非常安全。
馬和尚的和尚洞雖說在河北路綠林道還是後起之秀,但他抗擊虜賊的事跡,卻讓綠林好漢稱讚不已。他如今在木刀溝發起會盟,各路綠林好漢,自然不會推拒。
哪怕九龍寨實力強橫,也是如此!
靖康九月二十三,天氣日趨寒冷。
位於木刀溝的平山鎮,卻突然變得熱鬧起來……
這幾日,平山鎮出現了許多外來人。本來這個時節,平山鎮非常冷清,可現在一下子湧入幾百人,使得平山鎮許多客棧,一下子人滿為患。
馬擴三十出頭,正是壯年。
他是個典型的北方漢子,人高馬大,膀闊腰圓。
頜下一部絡腮鬍子,令他看上去顯得非常粗豪……帶著二十多名護衛,他和陳東一起,抵達平山鎮後,便賃下一個大宅子,一行人全都住了進去。當天下午,五馬寨和五嶽寨的首領,也抵達平山。馬擴計算了一下,河北綠林道能叫得出名號的山寨,差不多來了大半。當然還有一些人,由於路途遙遠所以沒有前來。可即便是這樣,也有十幾個寨子的首領,足以顯示出馬擴在河北綠林道的地位。
「赤天王還沒有到?」
馬擴接到消息,心中有些不快。
他和五馬寨首領段天涯便住在一處,有些不滿道:「各路人馬,也就是他赤忠距離平山最近,何以各路好漢都已經抵達,他赤忠卻沒有出現?未免有些太過張狂。」
段天涯也頗感無奈,輕聲道:「馬首領莫生氣,想必是赤天王有事耽擱,所以才來得晚了。
反正說好了是明日會盟,赤忠肯定會出現。
馬首領最好還是想一想,該如何勸說赤天王答應……你也知道,若他封龍山態度不明,我五馬寨便要響應,也會非常麻煩。我聽說,虜賊已經抵達相州,準備休整。
估計最遲下月初,他們一定會抵達贊皇。
若不趕快那個主意,兄弟這邊,也不好做啊……」
馬擴聞聽,連忙寬慰。
和段天涯交談了幾句之後,馬擴便告辭離開。
他還要和其他各路首領做一些交流,於是便叫上陳東,準備一一遊說。
「少陽,原本以為大家都是熱血男兒,定然會欣然響應。
哪知道卻發生了這等狀況……若此次行動不得成功,我馬和尚有何面目去見玉郎君?」
兩人走出院門,往一處客棧走去。
不想沒走出多遠,從路旁一條小巷中,呼啦啦出現一群人。
為首的是一個黑衣男子,不等馬擴做出反應,閃身就到了跟前。
「馬和尚,我家主人有請。」
一支鋒利的匕首,便抵在了馬擴的腰上。那黑衣人一隻手搭在馬和尚的肩膀上,一臉的笑容。遠遠看上去,就好像是多年不久的好友重逢。他在馬擴的耳邊輕聲道:「馬首領不用擔心,我家主人沒有惡意……只是這種情況下,不好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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