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岳兵馬

  真定府派來兵馬,和玉尹並無任何關係。記住本站域名

  不過同駐肅寧,哪怕並不駐紮一處,這面子上的禮數卻要盡到。人家來了,玉尹作為太子親軍都統制,怎可視而不見?只不過,據說領兵的主將,不過是平定軍裨將。這級別太低,玉尹也不太可能前去迎接,說實話,對方怕也吃受不起。

  所以,他只需要在縣衙出現即可,不必似李逸風那般,要出城迎接。

  「便派人與李縣尊知,就說我過一會兒便去。」

  陳規領命便要走,可當他走到大帳門口時,玉尹卻鬼使神差般問了一句:「那裨將是誰?」

  「好像是叫什麼岳飛。」

  陳規也沒有在意,便隨口回答。

  事實上,便是他這個太子親軍長史,地位也高於一個小小的邊軍裨將。

  他回答的隨意,卻不想玉尹卻呆愣住了……

  「郎君,這是怎地?」

  見玉尹半晌不說話,陳規忍不住開口詢問。

  卻見玉尹一臉苦澀笑容,慢慢站起身來,「既然是他來了,我便過去迎他一遭。」

  「啊?」

  岳飛,居然是岳飛!

  玉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前兩日在河間府的時候,還想起他岳鵬舉。不成想這一轉眼,便要和他對上。在玉尹心裡,對岳飛也非常糾結。一方面岳飛是他前世心目中的偶像;另一方面……時過境遷,雖說燕奴已經為他生下兩個女兒,早已忘記了岳飛的存在。可是玉尹這心裡,還是很不舒服,有那麼點小芥蒂。

  「若我猜得不錯,這岳飛應該是我師兄。」

  「哦?」

  「他是我丈人的親傳弟子,更傳承了我丈人的射術。」

  玉尹一邊解釋,一邊喚來高澤民,為他更換衣服,一邊面帶笑容。與陳規解釋。

  聽上去,好像很親密的樣子。

  可陳規明顯感覺到,玉尹似乎並不是特別高興。

  換好衣服,玉尹便帶著何元慶和高澤民,在陳規的陪伴下走出轅門。

  此時,真定兵馬已經抵達肅寧縣城西,李逸風正滿面春風,與一個壯碩魁梧的青年將領說話。

  「爾等。何人!」

  玉尹帶著何元慶正要上前。卻被兩名軍官攔下。

  眉頭微微一蹙,玉尹剛要開口,卻見何元慶已縱馬上前。厲聲喝道:「太子親軍都統制,兵部郎中玉郎君在此,還不退下。」

  兩名軍官聞聽。相視一眼後道:「請郎君稍待,末將未奉命令,不敢擅自放行。」

  何元慶勃然大怒,縱馬便要闖過去。

  兩名軍官則毫不畏懼,倉啷拔出佩劍,便要阻攔何元慶。

  與此同時,一隊軍卒也列陣上前,明晃晃長槍林立,面對玉尹等人。蓄勢待發。

  這岳飛治軍,確是不俗。

  看這兩名軍官,也非是等閒之輩,透著一股子殺氣。

  「小乙,且住!」

  「王大哥,張四哥,休要輕舉妄動。趕快放下兵器。」

  玉尹喝止何元慶的同時,遠處正在和李逸風見禮的岳飛,也發現了狀況。他連忙大聲呼喊,快步走上前來。

  玉尹這邊也下了馬,磨磨蹭蹭走上前來。

  而兩名軍官。在聽到岳飛的呼喊後,忙收起兵器。向後退了兩步。

  其中一人更回身擺手,示意軍卒退後。其實他們心裡也很忐忑,太子親軍,可不是他們這樣一支邊軍能夠招惹。好在對方也算通曉事理,否則這事情,還真不知如何處理才好。

  「五哥!」

  兩名軍官躬身見禮。

  岳飛和一個青年急急忙忙走到近前,不過當他看到玉尹的時候,也呆愣住了。

  眼前這人,怎看著如此眼熟?

  與三年前相比,岳飛看上去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

  不過整個人卻更見精神,站在原處,便透出一股沉穩之氣。

  「玉郎君,休要誤會……」

  李逸風也趕過來,大聲解釋:「岳兵馬不知道玉郎君要來,所以才沒有吩咐……」

  誰會想到,一個小小兵馬使過來,會令得堂堂太子親軍都統制前來相迎?

  李逸風正要向玉尹解釋,卻見玉尹苦笑一聲,朝他一擺手,而後邁步走上前來。

  先前阻擋玉尹的兩個軍官,以及隨岳飛一同前來的軍官,都露出緊張之色。

  「五哥,別來無恙。」

  玉尹這話一出口,令眾人都呆愣住了。

  岳飛更是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結結巴巴道:「你,是小乙?」

  「正是。」

  「這……」

  岳飛覺得,自家這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三年前,他和玉尹匆匆見了一回,更打了一架。之後甚至沒來得及和玉尹說一句話,便趕去投軍。一晃近三年過去,岳飛萬萬想不到,會在這裡和玉尹見面。

  他更想不到,這堂堂太子親軍的都統制,居然就是玉尹。

  自宣和六年投軍,岳飛便遠離京畿,一直駐紮在真定府的平定軍。所以,對玉尹的事情,他並不是很了解。雖說偶爾聽人說起玉尹這個名字,他也沒有去考慮太多。再者說了,岳飛只知道玉尹叫做玉小乙,卻不太記得住玉尹的大名。以至於後來陳橋之戰結束,玉尹雖然名滿天下,可岳飛還是沒有把他和玉小乙聯繫在一起。

  如今在肅寧重逢,岳飛有點轉不過彎兒。

  畢竟三年前,岳飛見到玉尹的時候,只聽人說他是開封府的潑皮;可三年後,玉尹卻成為聞名天下的大英雄,兵部郎中,大名鼎鼎的太子親軍都統制,他的上官。

  看岳飛一臉呆滯模樣,玉尹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半晌後,他才開口道:「前幾日大郎還與我說起真定府派來的兵馬,不想是五哥前來。正好,倒省了我再費周折,我離開東京之前,燕奴還托我去湯陰拜會五哥。只是在白馬津耽擱了時日。以至於抽不出身前往湯陰。正琢磨過些時候前去走一遭,卻在這裡與五哥重逢……呵呵,今後大家同駐肅寧,還請五哥多幫襯。」

  岳飛家中行五,年紀又比玉尹大,所以稱呼岳飛五哥,倒也沒什麼不妥。

  「哪裡哪裡,還要請郎君關照。」

  岳飛這時候也清醒過來。忙向玉尹還禮。

  兩人寒暄幾句。卻透著一股子生疏。

  雖說他們有師兄弟的關係,畢竟沒見過幾次面。

  玉尹是有點小心眼,所以覺著不太舒服;而岳飛呢。雖說心胸寬廣,卻想不明白三年前那個遊手好閒的玉小乙,怎地一下子變成了玉郎君。也就顯得有些拘謹。

  李逸風大致上聽明白了兩人的關係,忙上前道:「原來郎君和岳兵馬還有如此關係。呵呵,那以後這肅寧地方的軍務,還請兩位多多配合,也要多多幫襯才是。」

  玉尹和岳飛,忙齊聲謙讓。

  又寒暄幾句後,在李逸風的引領下,玉尹和岳飛兩人便入了肅寧縣城。

  此次,岳飛前來肅寧。只帶了三百兵卒。他在軍中,只是裨將身份,此次因為受受命前來,所以才臨時代了兵馬使這個職務。三百兵馬,對於肅寧縣城而言,已經是足夠了。李逸風原本也就是想用這些兵馬,對肅寧縣內的盜匪進行震懾。

  在他看來。真正能夠起到用處的,還是玉尹那八千太子親軍。

  只是太子親軍的級別太高,李逸風也不可能事事請玉尹幫忙,更顯不出他的手段。

  「燕奴如今可好?」

  酒席宴上,岳飛開口道。

  玉尹頓感有些彆扭。雖知道岳飛是個光明磊落之人,問這句話並沒有其他用意。可這心裡,總是不太舒服。

  「燕奴很好,今年又添了一女。」

  「是啊!」岳飛頓時笑容燦爛,之前那點不舒服的心思,早已經煙消雲散。想玉小乙,雖說三年前是個潑皮,可浪子回頭金不換,現在變得如此風光,自然也是他的本事。畢竟,開封之戰時,玉尹三戰成名,已闖下了赫赫名聲,岳飛也是非常敬佩。

  你可以說玉尹是運氣好,但不可否認,若沒真本事,便有了機緣,也無法把握住。

  恩師的眼光自然不會出錯,小乙此前只是沒有機會,如今一遇風雲便化龍,那是他的本事。

  岳飛笑道:「這麼說來,可要恭喜郎君。」

  「五哥……你還是喚我小乙便好,若是被燕奴知道我擺架子,回去後定會責怪我。」

  「哈哈哈!」

  岳飛笑了,更感嘆道:「三年前初遇小乙時,自家是真箇想不到,小乙竟會如此本事。」

  「呵呵,小乙的本事,可不僅是行軍打仗。

  想當初誰個不知,小乙琴技非凡,文采不俗。人道是三年不鳴,一鳴驚人,便如小乙這般。莫說五哥,便是我第一次遇到小乙,又怎敢想到小乙會如此的本事?」

  玉尹,頓時滿面通紅。

  「五哥,你還未介紹你身邊這位好漢。」

  玉尹實在是有些受不住,於是話鋒一轉,便指向坐在岳飛身邊的青年。

  這青年,便是之前阻攔玉尹的兩名軍官之一。

  此次岳飛前來肅寧,一共就帶了三個人,另外兩名軍官,則留在城外約束兵馬。看樣子,這三人都是岳飛的親信,想來也是名人,於是玉尹便起了好奇之心……

  「末將張憲,見過玉郎君。」

  青年聞聽,連忙起身,躬身說道:「先前在城外不知郎君到來,多有得罪,還請恕罪。」

  張憲?

  李逸風一旁突然問道:「敢問張所張副帥,與張四郎是何關係?」

  張憲忙道:「便是家父。」

  張憲,是張所的兒子?

  玉尹吃驚不小,忙舉杯邀酒。

  張所,可是玉尹的頂頭上司。哪怕太子親軍可以不聽差遣,但玉尹還掛著河北兵馬元帥府參議的頭銜。沒想到堂堂河北兵馬副元帥的兒子,竟然在軍中做一裨將。

  張憲原本是真定小作口寨的武知寨,卻不知怎地,又去了平定軍。

  玉尹有心再問,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看得出,這張憲也是個沉默寡言,不好言語的人。在這一點上。倒是和岳飛有些相似,真是人以類聚,物以群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岳飛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有件事,還想請李縣尊幫忙。」

  「哦?」

  李逸風笑道:「五哥不必客套,都是自己人,有甚事說來便是。若力所能及。必不推辭。」

  岳飛顯得很羞澀,吞吞吐吐,不知如何開口。

  玉尹也不由得有些奇怪。怎地這大名鼎鼎的岳鵬舉,還有這種害羞的時候?

  「縣尊,是這樣!」張憲看岳飛有些為難。便拱手道:「去年湯**患,嫂嫂便帶著兩個孩兒,投奔過來。五月時,嫂嫂又生下一子,一直在平定生活。此次五哥奉命前來肅寧駐紮,嫂嫂和三個孩兒也一起過來。五哥是想在縣城裡賃一宅院,方便嫂嫂和侄兒們生活。只是……我等在肅寧人生地不熟,故而想請縣尊幫忙。」

  「最好能大一些,賃錢少一些。」

  岳飛一旁連忙補充。可說完之後,卻滿面通紅。

  大一些?

  張憲扭捏道:「拙荊也隨我前來,且懷了身孕,故而和嫂嫂住在一處,也能彼此照應。」

  看樣子,岳飛這日子過得也不算太好。

  不過想一想,倒也不足為奇。

  聽燕奴說。岳飛家中原本有些薄產,雖算不得富庶,但也能過得去。其父岳和樂善好施,故而也未能存下太多產業。自宣和以來,相州數次遭遇水患。使得許多田地荒蕪被毀。若能將就,岳飛也不至於跑來從軍。哪怕他是招刺效用。軍餉也高於普通士兵,但估計也就是個溫飽而已。如今妻兒過來,手頭也就有些緊張。

  「五哥如今,有三個孩子了?」

  岳飛點點頭,頗有些自豪道:「兩子一女。

  長子岳雲,今已七歲,長女安娘,也有六歲……今年添了一子,起名為雷,確有些鬧騰。」

  岳雲,已經七歲了?

  玉尹不免有些詫異的看了岳飛一眼,心裏面多多少少,有些羨慕。

  自家兩個女兒,這廝居然生了兩個兒子。

  玉尹搔搔頭,扭頭道:「大郎,此事便請你多費心,這一應開銷,便算我頭上吧。」

  「這怎麼可以?」

  岳飛連忙擺手,想要拒絕。

  玉尹卻臉一沉,「五哥莫不是看不起我?

  若丈人知曉,五哥來到我的地盤,卻要自己出錢尋住處,說不得晚上便要託夢罵我。」

  「這個,這個……小乙你家境也不算好,而且也有孩兒,怎能讓你破費?」

  李逸風一旁聞聽,頓時撫掌大笑。

  「五哥,若這話放到別人身上也就罷了,放在小乙身上……哈哈哈,這廝如今可是開封府有數的大戶,他若是家境不好,估計整個開封城裡,也沒幾個家境好的。」

  「啊?」

  岳飛瞪大眼睛,向玉尹看去。

  在他的記憶里,玉尹的家境也只能算過得去,可能和父親故去之前,自己的家境差不太多。他可是去過玉尹家,親眼見過玉尹家中的狀況。不過三間廂房,據說還有個肉鋪。但是聽李逸風的意思,玉尹如今似乎發達了,好像是非常富有。

  也難怪,岳飛上次去玉尹家的時候,正是玉尹最困難的時候。

  李逸風手指著玉尹笑道:「五哥可知道,這廝別的不說,單只是那大宋時代周刊,每年就能有幾萬貫收益。這還是九牛一毛……呵呵,比之三年前,確不相同。」

  「吃酒也堵不住你那張嘴!」

  玉尹瞪了李逸風一眼,而後笑著道:「五哥休要聽大郎胡言亂語。

  自家如今,比之三年前確是有些改變,雖沒有多少產業,但幫襯一下,卻也不難。

  此事就這麼說定,待會兒便讓嫂嫂和侄兒們進城,便住在他李大郎這邊。

  什麼時候他找好了住處,在搬過去就是。到了這裡,切莫客套,便冷了兄弟的心。」

  玉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岳飛實在是無法拒絕。

  便起身朝著玉尹唱了個肥喏,「小乙,便多謝了。」

  玉尹一擺手,笑道:「五哥休要這般,自家人,哪來的那些禮數,吃酒,吃酒!」

  他熱情邀酒,岳飛也不拒絕。

  據說,岳飛並不是一個好酒之人,不過在這種情況下,也容不得他拒絕。

  「對了五哥,雲哥兒而今可曾築基?」

  玉尹心裡非常好奇,對那位傳說中的四猛八大錘之首,更是極有興趣。

  張憲笑道:「說起雲哥兒,確是厲害。

  這小子天生神力,雖只七歲,卻不輸許多成人。前些時候,還在軍中與人角力,便是軍中效用,也比不得他力大。對了,我聽說小乙哥使得一手好撲,有機會便指點他一下。」

  指點岳雲嗎?

  玉尹頗有些意動!

  不得不說,調教小正太是一個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更不要說這個小正太,還是個大牛。

  「待過些時候空下來,倒要領教雲哥兒的神力。」

  岳飛欣喜點頭,心裡也非常高興。

  他很清楚,玉尹得了周侗的真法,若能指點岳雲,倒是一樁大好事。

  此次來肅寧,確是一樁幸事。

  想來今後在這邊的日子,應該不會太過艱難。

  岳飛正想著心事,忽聽到大廳外一陣騷亂。

  緊跟著,就見一個李逸風的家僕跌跌撞撞跑進來,一進門就大聲喊道:「縣尊,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怎麼?」

  「方才在城外,何將軍和王、徐兩位將軍起了爭執,各帶著兵馬,在城外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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