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偶遇

  「明日與小哥介紹幾個朋友,在開封府也算人物。記住本站域名

  雖說不是什麼名門望族,更非飽學之士,但常年在市井中廝混,倒也算不得太差。

  小哥日後遇事,若不方便出面時,便可以交給他們。」

  趙諶似懂非懂,不過出於對玉尹的信任,便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玉尹要介紹的人,便是李寶。

  用陳規的話,隨著太上道君趙佶還都,開封府必然是風起雲湧,暗流激盪。李寶而今的對手究竟是什麼來頭還不甚清楚,但想來也有些門路。若不給李寶他們一個背景,早晚會被對手幹掉。若這樣一來,玉尹苦心打造的耳目便要便宜別人。

  玉尹,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小乙,明日到何處聚?」

  玉尹想了想,笑道:「小哥以為,獅子樓如何……入夜後,楊金蓮帶著玉如便早早歇息了。

  玉尹左右無事,便看了一會兒書,也準備休息。

  哪知道,卻被燕奴拉住,「小乙哥可是遇到了麻煩?」

  「啊?」

  「休要欺瞞奴,奴今日聽你和小哥說話,言明日要去獅子樓聚會,便知道有事。」

  玉尹心裡一驚,忙問道:「燕奴此話怎講?」

  「小乙哥還要欺瞞。你對那獅子樓一向沒有好感,幾年前曾發誓,此生不會踏足獅子樓半步,怎地今日又主動要去獅子樓聚會?再說了,那獅子樓離家甚遠,若小乙哥聚會,大可以選在潘樓或者高陽正店。再不濟。也可以去豐樂樓,這好端端怎會選在了獅子樓?若非有事,小乙哥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豈不是有麻煩?」

  燕奴說的是一本正經,卻讓玉尹倒吸一口涼氣。

  有這種事?

  玉尹已經融合了所有的記憶,卻不記得有這麼一樁事。

  想來。那是死去的玉尹一個記憶,有可能微不足道,所以玉尹全無半點印象。

  他看著燕奴,半晌後苦笑一聲。

  「九兒姐,好心思。」

  他總不能告訴燕奴說,他已經把這事情給忘記了。

  事實上,過去這兩年裡,他曾多次路過獅子樓,但卻沒有踏足半步。是沒有機會,亦或者是出自本心的牴觸?玉尹並不算清楚。可聽燕奴一說。玉尹便知道,這獅子樓和他之間,說不得還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這確是麻煩!

  「小乙哥莫不是不能與奴知?」

  燕奴輕聲道:「奴自知沒甚本事,可是這心裡還是希望能幫襯小乙哥一回。

  別的不說,要是打打殺殺的勾當。奴自認未必遜色小乙哥。小乙哥,奴是你的妻子,卻不想你事事欺瞞。上次你去陳橋,奴便知道不簡單,卻不敢詢問。哪知道……」

  燕奴說著話,眼圈卻紅了。

  玉尹心頭不由得一軟。把燕奴輕輕摟在懷裡。

  他猶豫良久,輕聲道:「明日去獅子樓,確是有些事情。」

  「嗯?」

  「不過我現在不能與你說,待我明日從獅子樓回來,再與九兒姐細說。若需要幫忙時,我斷然不會客氣。九兒姐切莫胡思亂想,明日便在家中,等我回來再說。」

  玉尹把話說到了這份上,燕奴也不好再開口。

  於是,便應了一聲,不再追問。

  這一夜無事,第二天一早,玉尹便起了床。

  一如平日,先是在花園中打了一趟拳,練了一回,便洗漱吃飯。

  天色不差,陽光明媚。

  人常說秋高氣爽,而今正是這般模樣。

  玉尹吃了飯,便讓高澤民跑去通知李寶,中午在獅子樓吃酒。而後又去了一趟諸率府,眼見沒甚大事,便在公房裡坐了一會兒。本想和陳規聊聊天,哪知道陳規卻忙得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這廝自從和凌振認識後,便一頭扎進去,開始研究打造噴火槍。凌振手裡的火藥配方,威力遠遠超過市面上所流通的火藥配方。

  加之他製作火器多年,以經驗而言,遠非陳規可以相比。

  不過,陳規理論基礎卻很紮實,凌振遠遠無法和他相提並論……

  本來,一個中明法科出身的進士,一個卻是個工匠出身。兩人根本不可能有共同語言,卻因為這火藥,變成了好友,整日裡會聚在一起,討論這噴火槍的事情。

  陳規的噴火槍構思,甚得凌振所喜。

  再改善了火藥配方之後,噴火槍的威力自然大增。

  但由於是私下裡研究,在噴火槍最終沒有成型之前,斷然不可能大張旗鼓的生產。

  於是,陳規畫圖,凌振打造。

  兩個人這樣子交換想法,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打造出三款不同的噴火槍來……

  依照陳規最先的設想,噴火槍只噴射火焰。

  可凌振因為製造過掌心雷,便有了別樣的想法。他建議在竹管中加入鐵釘,藉由噴火槍火藥的力量,將鐵釘射出。可後來陳規有覺得,鐵釘威力太小,且難以發射,於是便換上了火箭。同時加粗加大竹管,以加強火箭的威力。

  如此一來,玉尹最初要陳規打造的噴火槍,遲遲未能交工。

  玉尹在聽完了陳規和凌振的設計之後,頓時一驚:這不就是後世的火箭雛形嗎?

  玉尹前世曾在軍事博物館見過一款明代出土的二虎追羊箭。

  其發射原理,竟然和陳規凌振所設計的噴火槍,有異曲同工之妙。玉尹不由得心動。便不再打攪陳規。

  從諸率府出,見時辰已經不早,便施施然往獅子樓行去。

  這獅子樓,也是開封府七十二家正店之一,坐落於太平興國橋大街和便橋大街交叉口。

  其設計與豐樂樓頗為相似,也是一家百年老店。

  只是,此前樊樓和潘樓聲勢甚大。以至於獅子樓完全無法和這兩家酒樓相提並論。

  不過樓中的酒水和菜餚卻極好,特別是他們製作的小籠包,號稱開封府一絕。

  幾年前。玉尹曾因故帶著一幫潑皮在獅子樓外鬧事,結果被獅子樓的掌柜報官抓進開封府大牢,好一番羞辱。也正是這原因。玉尹才發誓不會踏足獅子樓半步。

  一方面是因為受了羞辱,另一方面也有對獅子樓的畏懼。

  只是對於而今的玉尹來說,一切都成為過眼雲煙。

  當他來到獅子樓的時候,那店中夥計看到他,忙不迭上前問好,一副阿諛姿態。

  畢竟玉尹已不是當年那個玉尹,且不說他的官身,只說他那一手琴技,便足以令獅子樓刮目相看。別看玉尹現在不再作曲,可他此前作得那些曲子。卻是廣為流傳。

  宣和六年的花魁大賽,徐婆惜憑藉玉尹編排《牡丹亭》而一舉奪魁。

  自那之後,玉尹在勾欄瓦肆里的名望,便一發不可收拾。在經歷開封之圍後,玉尹又先後經歷朝陽門和陳橋兩次大戰。隨著大宋時代周刊主要是報導太子趙諶豐功偉績。但玉尹的名字,還是不止一次的被提起,更成為茶樓中說史先生的故事主角之一。

  如此人物,哪怕獅子樓有些背景,也不敢怠慢了玉尹。

  玉尹沒有經歷當年那些事情,所以對獅子樓也沒有太多怨念。既然人家已經把姿態放低。他便不可能去找獅子樓的麻煩。再說了,他今天來,還有重要的任務。

  選了一個清靜的雅間,玉尹坐在窗口,可以鳥瞰汴河風景。

  窗口正對拐角處,汴河大街和太平興國大街的景色,可謂一覽無餘。

  玉尹觀察良久,突然間心裡一動。

  他已有了一個大致計劃,只是單憑他一個人,怕也無法成事……

  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玉尹正思忖著,卻忽聽門外有人道:「這不是玉小乙,玉郎君?」

  玉尹一怔,忙向外看去。

  就見門外站著一個白面無須的男子,乍一看有些面熟。

  「敢問……」

  「真箇是玉郎君,咱家方才還以為認錯了人。

  自家康履,兩年前中秋,曾見過玉郎君,卻不知玉郎君可還記得嗎?」

  康履?

  玉尹愣了一下,猛然回憶起來。

  「你不是……」

  那康履忙笑嘻嘻擺手,「原來玉郎君還記得咱家,卻是咱家的榮幸。」

  「怎地康老公也來吃酒?」

  「看郎君說的,咱家不過是個奴婢,哪有那許多工夫?

  卻是咱家主人方才看到玉郎君,所以讓咱家請玉郎君去吃杯酒……郎君也知道,咱家主人,不方便拋頭露面。」

  康履的主人是誰?

  便是那太上道君趙佶之女,趙桓的妹妹,有皇室第一美人之稱的茂德帝姬趙福金。

  說起來,玉尹和趙福金也許久未見。

  自開封之戰開始後,趙福金便深居簡出,很少出現人前。

  而玉尹呢,也不太可能和趙福金有太多接觸,不過這內心深處,卻一直牢牢記著這位歷史上和柔福帝姬一樣,命運多桀的茂德帝姬。

  茂德帝姬近來情況不是太好,玉尹也聽到了風聲。

  起因,便是茂德帝姬的夫君蔡鞗,惹了一身禍事……趙桓不喜蔡京,甚至可以用厭惡來形容。但如今蔡京已經死了,按道理說,趙桓也不太可能去找蔡鞗麻煩。

  可問題便出在了趙諶身上。

  陳橋之戰,趙諶偷偷隨太子親軍出城,急壞了趙桓。

  一怒之下,趙桓下旨拿下白時中,范宗尹等人,原本以為這二人和太子失蹤有關。

  事實證明,這兩人是清白的。

  但因為此案是朱桂納主抓,挖出了白時中等人收受賄賂,勾結女真人的事情……

  趙桓清楚這裡面的問題,朱桂納也不好說明。

  可外面的人,並不清楚這其中蹊蹺,蔡鞗便聯合了一干柏台御史,在朝會上彈劾朱桂納。蔡鞗本來和這件事並無關係,可因為白時中范宗尹兩人,是出自蔡京門下,以至於蔡鞗單純以為,趙桓這是要對蔡家下手,故而才做出如此激烈反應。

  時趙桓正心急趙諶安危,雖無心追究,可是被蔡鞗這一逼,便勃然大怒。

  朕登基以後,全力抗金。

  你蔡鞗的老子深受國恩,不思為國效力,反而和太上皇一同逃去金陵,組建了一個小朝廷。

  朕還沒有找你蔡家的麻煩,你蔡鞗居然還敢跳出來生事?

  趙桓一怒之下,便把蔡鞗打入天牢。

  這官家不較真的時候,什麼都好說。可一旦官家認真起來,豈有蔡鞗好果子吃?哪怕後來主抓白時中一案的趙構暗中保護,蔡鞗依舊被查出不少問題。試想,他身為官宦子弟,蔡京此前在朝中可謂權勢熏天,蔡鞗這屁股,又豈能真箇乾淨?

  趙桓也是在氣頭上,在查出蔡鞗的問題之後,便要治蔡鞗的罪。

  茂德帝姬和蔡鞗的關係並不算好,可畢竟是夫妻,怎可能眼睜睜看著蔡鞗受罪?

  於是,趙福金便入宮懇請趙桓放過蔡鞗,正在氣頭上的趙桓,自然不會答應。

  茂德帝姬見苦求無用,也急了眼……言語中難免有冒犯之語,氣得趙桓下旨,讓趙福金閉門思過,不得出宮。這一禁足,便是近半年之久。若非蔡京病故,蔡鞗這性命,說不得還真箇無法保住。也正是因為蔡京病故,趙桓不想被人說他是對蔡家趕盡殺絕。加之開封大勝,趙桓急於和金國議和,也就沒心思再尋蔡鞗麻煩。

  大約在六月底,蔡鞗被放出來。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不饒,趙桓還是打了蔡鞗十棍,而後罷了蔡鞗官職,貶為平民。

  那蔡鞗也是個心高氣傲之人,加上平日裡嬌生慣養,那受得這等委屈。

  出獄後不久,蔡鞗便一命嗚呼。

  茂德帝姬也是倒霉,才從宮中出來,便成了一個寡婦……

  玉尹在開封,自然也聽說了這件事。

  他和蔡鞗沒有任何交集,對於蔡鞗的死,自然也沒有太多的感觸。

  只是茂德帝姬卻慘了,無端端變成了寡婦不說,還要為蔡鞗守孝,一舉一動都需小心翼翼。

  玉尹見康履青衣小帽打扮,便忍不住道:「公主怎地在此?」

  康履嘆了口氣,「我家主人近日心情奇差,便來太平興國寺上香。

  方才見郎君在此,便讓咱家前來邀請……待會兒見到主人,還請郎君說話小心些。主人這兩日興致不高,難得出門散心,莫惹得不快,與郎君和主人都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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