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藥師,反了!
兩年前張覺歸宋,到頭來卻被徽宗皇帝出賣。記住本站域名(百度搜索
m,)這看似一樁並不起眼小事,誰又能想到,會釀成一場災禍。這年月,已不是那『君擇臣而臣亦擇君』的時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早已經成為金科玉律。張覺本為漢人,因不願歸附女真,故而舉城獻降。可徽宗皇帝卻迫於女真人淫威,最終把張覺父子交到女真人手中。
也許,在徽宗皇帝看來,此事無關大局。
也許,在朝上那些大臣們眼中,張覺不過是一個燕雲歸附而來的漢人,不值得珍惜。
殊不知,這行為卻寒了許多自遼國降臣的心。
郭藥師也是其中之一,便徽宗皇帝待他再好,再信任,心裡始終存著幾分顧慮。
他老趙官家今日可以出賣張覺,明日便可以出賣自己!
郭藥師經過好一番思忖之後,最終決意,反出大宋。可笑的是,滿朝上下竟毫無覺察,便是徽宗皇帝派出童貫試探,可郭藥師抱著童貫大腿喊了聲『爹』,便相安無事。
更為可笑的是,女真出兵竟是以張覺為藉口。
只怕當初徽宗皇帝交出張覺父子的時候,也未想到一個小小降臣,竟帶來如此災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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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城裡,已是亂作一團。
郭藥師投降的消息,令原本還算平靜的東京,一下子沸騰起來。
黃裳在聽說之後,氣得口吐鮮血,怒聲斥罵道:「郭藥師國賊,實該千刀萬剮!」
罵完,便昏迷不醒。
玉尹也慌了,忙喚來安道全為黃裳診治。
一直到天將晚,黃裳才算甦醒過來。但整個人透著頹然,精神更顯得萎靡不振……
好不容易把黃裳侍候睡下,天已經完全黑了。
寒風從觀音巷呼嘯掠過,令人心生悽然之感。
客廳里,擺放著幾個火盆,厚厚的布簾低垂,把呼嘯的寒風阻隔在外。那炭火熊熊,卻無法讓人感受到半點暖意。玉尹端坐在正中央。面色陰鬱。是一言不發。
陳東、高堯卿、朱絢還有高寵、楊再興、牛皋和龐萬春等人,都坐在客廳里。
燕奴抱著女兒,領著楊金蓮上樓。她也知道。這種場合之下,怕是沒有她說話的空間。
除此之外,尚有一個不速之客。
他身高大約在178公分上下。看上去很瘦,整個人如同竹竿一般。
瘦削的面頰,在炭火的照映下忽明忽暗。只是那一雙眸子,卻透出一股子剛硬之氣。
此人便是朱夢說。
他是朱紅之子,太學出身,在士林中頗有名望。
此前,他曾聯合李若水徐揆等人,暗地裡設計想要從玉尹手中奪走大宋時代周刊,只是最終被玉尹識破。把大宋時代周刊交與東宮,令朱夢說千般算計都成空。
此後,朱夢說被朱絢逐出大宋時代周刊……
說起來,朱夢說和玉尹之間算不得和睦,甚至還有些看不起玉尹。
不過郭藥師投降消息傳開之後,朱夢說卻主動登門,讓朱絢領他找到了玉尹。
「一年前。小乙便說過,張覺雖死,但卻並未完結。
他也在大宋時代周刊上提醒過,郭藥師不可信,更不可重用……然則朝之上。無一人理睬。
而今郭藥師舉城歸降虜賊,更為虜賊先鋒。在真定敗我兵馬,正直逼中山。
那童貫身為河北宣撫使,連虜賊都為看到,便棄真定而走,逃回開封……官家雖下了罪己詔,用處卻不甚大。若中山阻攔不得虜賊,只怕那虜賊便要兵臨城下。」
朱夢說目光沉冷,說到此處,起身朝玉尹一揖。
「自家一直看不起小乙,卻不想小乙的見識竟如此厲害。
今日前來,便是代伯紀和若冰向小乙道歉……適逢國家危難,我等正需齊心協力,共度難關。
不知小乙,意下如何?」
這是朝中主戰派,向玉尹低頭請和的信號。
玉尹大體上倒是可以猜出來,這也是李綱陳過庭和李若水等人發出的一個和解信號。
只是,會如此簡單嗎?
玉尹相信,朱夢說必有後話,所以只笑了笑,沒有回應。
朱絢咳嗽了一聲,「小乙事情是這樣……官家除太子開封牧,抵禦虜賊兵鋒。只是這天氣寒冷,官家的身子骨有些不適,有意率文武百官,前往金陵將養身體……」
將養身體?
這也就是欺騙老百姓的話而已,玉尹聞聽,頓露出一抹不屑之色。
到這時候了,不思抵禦金兵,卻說什麼將養身體……其實這話說穿了,就是想要逃跑。
如此朝廷,如此官家,大宋又怎能勝過虜賊?
如今開封上下,甚至整個河南之地,群情激涌,意欲和女真人決一死戰。大家守得是你老趙家的江山,可你這皇帝,卻想要逃跑……這江山,守來又有何用?
「朱先生,有話便直說吧。」
玉尹依舊沒有開口,倒是一旁陳東,沉聲說道。
陳東是太學出身,曾幾何時,朱夢說也是他心中偶像。錯非玉尹的事情,他也不會和朱夢說反目。不過而今朱夢說既然登門道歉,這一聲『先生』倒也能當得。
朱夢說深吸一口氣,似乎有些猶豫。
玉尹並未催促,只看著他,等著朱夢說道明來意。
「也罷,既然小乙這麼說,自家便說明吧……而今局勢,官家已不適合繼續在位。
我欲發表文章,借大宋時代周刊之口,言明態度。只是二十六郎言,需小乙認同方可刊載。我也知道,當初我與小乙多有得罪。不過,自家卻非是要為難小乙,所作所為。也是為國家而考慮……今日來,便是希望小乙,能行一個方便。」
玉尹聞聽,激靈靈打了個寒蟬。
話說到這地步,他若是再不明白朱夢說的意思,那可真是白搭了這一年多的歷練。
朱夢說,這是要逼徽宗皇帝退位啊!
事實上早在之前徽宗皇帝除太子趙桓為開封牧的時候,便有朝中大臣吳敏上奏。反對徽宗皇帝離開東京。並且要求徽宗皇帝禪位太子趙桓。哪怕是徽宗皇帝大發雷霆之怒。也未能阻止群臣聯名奏疏。吳敏等人的理由非常簡單:自宣和以來,帝王失德,方使得朝政糜爛。奸賊當道,百姓更是苦不堪言……郭藥師,更是徽宗皇帝一手扶持起來。哪怕是你下了罪己詔,也無法掩飾你的錯誤……
如此狀況下,徽宗皇帝已難以支撐大局。
既然你說你身體不適,何不禪位太子。
太子多年來,戰戰兢兢,恪守道德,為百姓所愛戴。
如此危局,只有太子登基,才有福威號召百姓抗金……
這也就是北宋。換任何一個朝代,吳敏等人的所作所為,只怕是要被抄家滅門。
徽宗皇帝在此情況下,也是頗為無奈。
誰讓他之前說,自己身體不適,想要前往金陵將養?
玉尹也聽到了這種風聲,卻沒想到。朱夢說跑來找他,居然是為了這麼樁事情。
歷史上,徽宗皇帝也確實是在不久之後,便禪位太子趙桓。
玉尹大體上明白,這是朱夢說吳敏等人。想藉助輿論逼迫徽宗皇帝禪位……
這件事背後,有太子趙桓的手筆。
可問題是。朱夢說並非東宮所屬,為何對此事這般積極?玉尹不懷疑朱夢說是出於公心,只是這件事未免太過巧合。所以當朱夢說道明來意後,玉尹也有些遲疑。
「太子,何意?」
玉尹朝朱絢看去。
朱絢咳嗽一聲,輕聲道:「此事,太子並不知曉,乃諸公一力推動……」
趙桓不知道這件事?
玉尹打死都不會相信……若趙桓無此心,朱絢根本不會理睬朱夢說。想到這裡,玉尹便站起身來,在客廳里徘徊。按道理,朱絢並不需要來向玉尹討要主意,更沒有必要,來讓他做決定!
「小乙,出來說話。」
就在玉尹心中猶豫的時候,陳東突然起身。
朱夢說臉色微微一變,看陳東的目光,突然有些不善。
而陳東,卻毫不在意,只朝他笑了笑,拉著玉尹,便走出客廳。
「少陽,何故如此?」
「小乙可知道,他們為何來找你嗎?」
「不知……」
陳東嘆了口氣,低聲道:「他們,是在找替罪羊。」
「啊?」玉尹一怔,忙問道:「少陽此話怎講?」
「小乙當知,咱這大宋時代周刊,而今是開封府一等一的刊物。
其影響力之大,無人可比……只是,這件事太過駭人,若成功還好,若不成功……朱夢說此人素來膽大,卻不畏死。他敢寫這文章,想來就已經報了必死之心。
可若失敗了,小乙便危險了。
二十六郎,包括東宮絕不會出面為小乙說話,甚至有可能會踩上一腳,令小乙身陷萬劫不復之境。到時候,小乙可不是一人的安危,便是九兒姐和小九都很危險。」
怪不得!
玉尹倒吸一口涼氣,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利益多少……哪怕玉尹身上掛著東宮烙印,可是在利益面前,沒什麼不可以出賣。沒想到,這件事到最後,還是算計到了他頭上。
只是,朱夢說也好,朱絢也罷,包括趙桓都不會想到,玉尹早就知道,此事的結果。
若能趁此機會,撈一筆資本倒也不錯。
玉尹閉上眼,片刻後突然一笑,「若太子能做到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便賭上一遭,又有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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