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你莫非被人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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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亥時前後,下了大雪,直至寅時前後才算止息。

  晨昏中的開封城,銀裝素裹,妖嬈至極。兩個小販推著車,沿汴河長堤而行。晨時蕭瑟,汴河河堤上寂靜無聲。兩個小販走的累了,停在路邊停下。其中一人從車上取下一個乾糧袋,拿出一塊餅子,大口咀嚼。而另一個人則往路邊走,想要坐下來喘一口氣。哪知道,才走了兩步,腳下一個趔趄,噗通便倒在雪地之中。

  那小販破口大罵:「直娘賊,甚個事物當了爺的腳。」

  旁邊的小販笑著上前,從懷中取出一個火摺子擦亮,往地上照去。便看到那雪堆里,露出一隻胳膊來。小販一怔,忙把餅子收起,喚了那摔倒的小販過來。兩人急急忙忙把積雪撥開,卻見那雪堆下面,靜靜躺著一具屍體,在火光下泛著慘白之色。

  兩個小販嚇得一聲尖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旋即,汴河河堤的上空傳來一聲驚叫:「殺人了,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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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封府大牢中那間**的牢室里,暖烘烘的。

  冷飛讓人送了一個火爐在牢門口,還吩咐獄卒煮了麥粥。玉尹便坐在牢門口,喝著粥,吃著熱騰騰的包子,看上去非常悠閒。

  在牢室對面的大牢中,幾個潑皮縮在角落裡,不停的吞口水。

  包子,是都亭驛旁邊李家包子鋪的包子,皮薄餡大,油水極多。一口下去,就見湯汁四溢,帶著濃濃的肉香。這李家包子鋪,在開封府有幾十年的歷史。名頭不小。祖傳五代人做包子,硬生生闖出名號,甚至連洛陽人為吃一口包子,不惜車馬勞頓,跑來開封品嘗。一個包子,便二十文,可這食客,卻是絡繹不絕。

  對於那些潑皮而言。二十文是個天價。

  若換個人。他們便敢鬧將起來,把那包子搶到手裡。

  可面對玉尹,他們真不敢!這是開封府市井中的新貴。遠非他們這些潑皮閒漢敢招惹。

  天冷,聞著那包子的香味,只讓一幫人眼饞不已。

  玉尹抬起頭。看那幾個潑皮的模樣,頓時笑了。

  他招手示意獄卒過來,把面前的包子送到了那牢門口,「能在此相聚,也算緣分。

  剛出籠的包子,一起吃,大家莫要客氣。」

  潑皮們猶豫一下,一個膽大的上來拿起包子,狠狠咬了一口。

  滾燙的湯汁燙的他直個吸氣。可是卻不肯把包子鬆手。有一人上來,其他人也跟著跑過來。

  「小乙哥仁義。」

  「是啊,早就聽說小乙哥有情義,果然名不虛傳。」

  玉尹笑呵呵問道:「你們幾個,又怎地進來?」

  「不瞞小乙哥,卻是打架,傷了人進來。」

  「是啊。而今真箇不似當初,想要討生活卻越來越難……小乙哥是不知道,外城那些個腌臢貨,也不知怎地突然變得極有錢,不斷來內城搶生活。這些人聚在一起。也忒勢大。我等和那幫腌臢貨打了兩次,到也不分勝負。卻都被抓進來。」

  玉尹突然停住,詫異問道:「怎地只你們被抓?」

  「還不是那幫腌臢貨使了錢……」

  玉尹眉頭一蹙,心中有些古怪。

  重生這麼久,對於開封府市井中的狀況,倒也有些了解。

  開封府內城、外城,可謂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恪守規矩,很少撈過界來。他不混市井,所以不清楚而今狀況。聞聽幾個潑皮一說,卻感覺著有些怪異了……

  一幫子潑皮,哪有那許多錢來?

  若是蔣門神或者張三麻子這些人勾心鬥角,倒也可以理解。

  但問題是,蔣門神和張三麻子這些人大都相安無事,更不可能輕易動用官府力量。

  那這裡面,便有問題。

  「你叫什麼?」

  玉尹突然問道。

  那最先過來吃包子的潑皮忙回答說:「小底名叫林三郎,小乙哥便喚小底做小三即可。」

  小三?

  玉尹笑了,「那開封府如何判的你們?」

  「呃,拘十五日,杖十……嘿嘿,當不得事。」

  「出來後,到便橋屠場找我,我有事要請你勾當。」

  「小乙哥這怎說得話來?有甚吩咐只管說,小底們求之不得。」

  一幫子社會底層的混混,沒有任何依仗。似玉尹這種雖非團頭,實則比團頭更厲害的人物,一向被他們視為靠山。只是此前,苦於沒有機會投奔。沒想到這坐了回大牢,卻拉上了關係。林三郎幾個,自然欣喜萬分,反倒是覺得交了好運。

  玉尹沒有再囉嗦,喝了一碗麥粥,便退回牢房裡。

  昨夜刺殺唐吉,雖取了唐吉性命,卻也受了傷……別小看唐吉那一膀子,卻是帶了勁力。若非玉尹服用內壯丹,近來又苦練大力金剛護體神功,說不得五臟六腑都要重傷。雖然這般,還是有些不妥。玉尹在牢房裡,擺了個混元樁的架勢,慢慢調理內腑傷勢。

  就在這時,忽聽牢房大門哐當一聲打開。

  緊跟著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傳來,一幫子如狼似虎的差役衝進牢內,便來到玉尹牢室門口。

  為首一人,確是個眼生的。

  「誰是玉尹?」

  「在下便是。」

  那領頭的漢子牛眼一瞪,手指玉尹,卻回頭問道:「看清楚,這真箇便是玉尹嗎?」

  「沒錯,他就是玉尹。」

  「我問你,你昨晚在何處?」

  玉尹聽了,啞然失笑:「差爺,自家身陷囹圄,這開封府大牢守衛森嚴,我不在這邊,又能在何處?」

  「呃……」

  「發生了什麼事?」

  那漢子卻沒有理睬玉尹,猛然回頭,衝著大牢室的潑皮問道:「這廝。果在牢里?」

  「你這鳥廝說甚話,不在牢里,莫不成還能飛出去嗎?」

  「這廝腦袋壞了,休理他。」

  幾個潑皮,才不會在意那漢子身份,七嘴八舌的說起來,話語中更帶著嘲諷之意。

  把那漢子說的面紅耳赤,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回話。

  便在這時候。冷飛從外面走進來。「馬虞侯,人你也看到了,話也問過來。便可以走了……你雖是殿前司的將虞侯,可這開封府大牢,卻非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此事。自家當呈報押司,待新任府尹到來後,自會與你殿前司問話。」

  這馬虞侯,是殿前司的人?

  玉尹愣了一下,卻不甚在意,轉過身去。

  馬虞侯先是猶豫,旋即換了一副笑臉,「冷班頭,這又何必?自家也不過是來看看。絕無輕辱之意。你也知道,五龍寺內等子唐吉昨夜被殺,清晨被人發現屍體。

  五龍寺那邊已經鬧將起來,自家也是受人所託,才過來看看。

  而今沒事了,也能回去交代……冷班頭勿怪,若有得罪時。他日定擺酒與班頭賠罪。」

  說話間,他偷偷看了玉尹一眼。

  卻見玉尹一臉驚異之色,「唐叔父死了?」

  「你……」

  「唉,說起來,唐叔父也是自家長輩。當初與我父同在五龍寺效力。幾個月前,自家和李寶爭跤時。幸虧唐叔父出頭相護,才免去了麻煩……他,他,他……怎地被殺了?」

  玉尹那臉上的表情,不似作偽。

  馬虞侯猶豫了一下,也不和玉尹贅言,便帶著人匆匆離去。

  冷飛和玉尹相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正要離開,卻聽玉尹道:「三哥且留步。」

  「小乙有甚事?」

  玉尹笑了笑,一指對面牢房裡林三郎幾人,「外面天寒地凍,還下了雪。雖說在屋裡,卻還是有些冷了。幾個弟兄在這邊,也實在不舒服。三哥若能通融,便買兩床被褥來與他們,順便生個爐火吧。還要在這邊住些時候,別凍壞了身子。」

  冷飛一怔,詫異向那些潑皮看去。

  卻見幾個潑皮,面露感動之色,林三郎甚至眼中閃爍淚光。

  當下便一笑,「既然哥哥吩咐,我這便著人安排……另外,還要恭喜哥哥。今天開封府尹就任,恐怕這一兩天內,哥哥便可以出去。嘿嘿,到時候再為哥哥擺酒。」

  冷飛知道,玉尹搭上了皇太孫的線。

  而新任開封府尹,卻是當今太子趙桓。

  如此一來,玉尹又怎可能繼續坐監?說不得,今天便能出去。

  玉尹聽了後,頓時鬆了口氣。

  而那幾個潑皮,卻面色古怪……

  他們從冷飛的話語中,聽出了別樣滋味:新任開封府尹就任,小乙哥便可以出去。

  什麼意思?

  這分明是在說:小乙哥搭上了開封府尹的線!

  早就聽人說,小乙哥在官府有門路,如今看來,果然不假。

  若投到了小乙哥門下,豈不是要發達了?

  幾人相視一眼之後,眼中都閃動著精光。林三郎看玉尹的目光,也隨之發生了變化。

  有這等門路,又何愁不發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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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虞侯帶著人,從開封府大牢出來後,便揮手讓人離開。

  他沿著興國寺大街快步而行,在一個巷口一拐,便進了一條小巷。循著小巷緊走幾步,走進一家酒肆。正晌午時,酒肆里也沒甚客人。焌褿嫂嫂在酒壚旁邊打盹,看上去有氣無力。

  李觀魚,正坐在一張酒桌旁。

  馬虞侯快步上前,一屁股坐下來,「李秀才,你哪兒聽來的消息?玉小乙昨晚在開封府大牢,怎可能跑出來殺人?你當那開封府大牢,便是紙糊的嗎?卻要自家受了好大生活。若非今日開封府尹就任,必要那班頭好看……而且我見那玉小乙,聽說唐吉被殺後,也非常吃驚,甚至有些悲傷。李秀才,你莫不是被人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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