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七章 陳年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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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七章陳年舊事

  耶律大石被玉尹那一聲長嘯驚醒,起身就看到玉尹在對面斗室中,施展拳腳功夫。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說起來,耶律大石是文臣,沒練過拳腳。

  只是他沒練過,卻不代表他看不懂!事實上契丹人尚武,耶律大石雖是文臣出身,但是對馬上功夫並不陌生。玉尹這一趟拳腳使得好壞,他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當玉尹收勢時,耶律大石忍不住大聲叫好。

  「確擾了尊駕休息。」

  玉尹長出一口氣,朝耶律大石點點頭,表示了歉意。

  而耶律大石則笑了,擺手道:「十三郎何必客套,方見你拳腳使得這般利落,怎地會被人逼得背井離鄉?以你這功夫,便入不得內等子,想必做個教頭也不困難。」

  看樣子,耶律大石對大宋的情況並不算陌生。

  玉尹則嘆了口氣,撩衣坐下,背靠牆壁道:「這說來,卻話長了!」

  「嘿嘿,左右無事,長夜漫漫正可排解寂寞……這樣,再著人拿些酒水,咱們便隔門長談,說不得日後也能被傳作佳話……馬爾驢糞,馬爾驢糞,還不滾出來。」

  玉尹鬧出這麼大動靜,外面的獄吏如何能不知道?

  只是,他們得了上峰的暗中囑咐,不要過去打攪裡面兩人,所以便沒有露面。而今耶律大石呼喚,馬爾驢糞也不好再躲在外面不吭聲,忙連聲答應,一溜小跑上前。

  看得出來,耶律大石雖為階下囚,可是這身份還是不同一般。

  若他只是個普通人,說不得那馬爾驢糞早就衝過來一頓破口大罵,順帶著拳打腳踢。

  不過,馬爾驢糞卻一臉謙卑笑容,「這麼晚了,林牙大石有何吩咐?」

  「取兩壇酒,與對面兄弟一壇,咱要與他隔門暢談。」

  「啊?」

  「啊你個球,這是一兩銀子,只管拿酒來。聖堂最新章節」

  說著話,耶律大石從懷中摸出一兩銀子,丟到了馬爾驢糞面前。

  馬爾驢糞忙撿起來,看了一眼玉尹之後,便扭頭走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他捧著兩壇酒進來,在耶律大石門口放了一壇,把另一壇放在玉尹手中。趁著背對耶律大石的時候,馬爾驢糞突然從懷中取出一柄帶鞘的匕首,塞到玉尹手中。玉尹一怔,卻見馬爾驢糞朝他點了點頭,便起身迅速離開。

  趁著馬爾驢糞起身的一剎那,玉尹把匕首藏進了袖子裡。

  這廝,難道是受了孛要合的指示,把匕首送給我防身嗎?思來想去,也只有這個可能!偌大可敦城裡,玉尹認識的人,加起來可以用一隻手數過來。而能夠送他匕首的,恐怕也只有餘黎燕和蕭孛要合。其他人嘛……怕是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

  「來,十三郎,咱先干為敬。」

  耶律大石倒了一碗酒,一飲而盡。

  玉尹也沒有遲疑,給自己倒了一碗,朝耶律大石舉了舉,也一口喝得乾乾淨淨……

  「之前十三郎說得罪甚玉蛟龍,難道比十三郎還要厲害嗎?」

  玉尹長嘆一聲,點頭道:「沒錯,那廝家學淵源,又有名師指點,更兼家中有些浮財,整日裡好勇鬥狠,帶著一幫子閒漢橫行霸道,自家也是只有退避三舍……」

  「那玉蛟龍,叫甚名號?」

  「玉尹!」

  耶律大石一怔,啞然失笑道:「莫非他爹娘,是官迷嗎?

  起個名字叫玉尹,分明是像他有朝一日出將入相……怎地變成了開封城的潑皮?」

  玉尹唉聲道:「說起來,這廝倒也是有些可憐。

  他老爹本是五龍寺一等內等子,號稱開封第一力士……十年前,他老爹和你們契丹人爭跤,最後戰死於獻台之上。此後他便拜了那周侗為師,練得一身好拳腳。自家雖然也能使得拳腳,卻非這玉尹對手。後來自家憑藉嵇琴,在馬行街有了些許聲望,卻不想遭了這廝嫉恨。聖堂最新章節幾次三番尋釁,自家一怒之下,砸了他家的肉鋪,而後獨自一人逃到了陽曲……事情便是如此,讓你取笑了……」

  玉尹說完,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倒了一碗酒。

  卻見耶律大石眉頭一蹙,似乎陷入沉思之中……

  半晌後,耶律大石問道:「那玉尹的父親,可是喚作玉飛?」

  「咦,你怎知道玉老叔的名號?」

  耶律大石,卻苦澀笑了!

  「咱如何能不知曉此人……這玉飛使得好撲,咱也是非常敬重。

  十年前,咱方中了殿試第一名,為翰林應奉。當時宋金夾擊之勢已經形成,陛下見情況不好,便命耶律余睹為欽差,出使東京。咱那時候,便在使團擔當副使。

  其時,陛下不希望宋金聯手,於是便提出了建議,希望宋遼修好。

  但你們老趙皇帝卻不肯答應,一心要與女真人聯手……於是咱便出了個主意,和老趙皇帝比試相撲。按照咱的想法,用這種手段,震懾一下你們那位老趙皇帝……那廝才學過人,卻不是個當皇帝的材料。秉性懦弱,只要讓他害怕,也就可以達到目的。也是你們那老趙皇帝太過自信,便答應下來,派出五龍寺內等子爭跤。」

  耶律大石似乎陷入了回憶中,滔滔不絕。

  玉尹靜靜聆聽,卻不知不覺,要咬碎了鋼牙……

  他知道,他正在聆聽一樁陳年舊事。而這樁陳年舊事,恰恰關係到他那位從未見過的便宜老子,玉飛之死的秘密。臉上雖一派平靜,但雙手卻在不經意間,握成拳頭。

  「這件事,自家也知道。」

  「哈哈,你當然知道……看你這年紀,說不得當初還曾去觀戰,看熱鬧呢!」耶律大石嘆了口氣,倒了一碗酒,一飲而盡,「本來咱這邊占了上風,接連獲勝!眼看著就要達成目的,誰想你們老趙皇帝居然派出了那個玉飛,生生贏了我們十幾場。

  當時耶律余睹感覺著臉上無光,所以便讓咱想個辦法,讓那玉飛敗下陣去……

  說實話,咱挺佩服玉飛。

  當晚咱派人送去黃金百兩,希望玉飛第二天能退出,不想被那玉飛趕了出去。時咱身邊,也確實沒有厲害角色,不得已之下,咱只好找了人,用那百兩黃金買通了五龍寺的一個內等子。

  玉飛爭跤之前好飲酒壯膽,咱便讓那內等子做了一壺毒酒,在玉飛上台之前給他飲下……唉,而今想想,真箇是可惜了一條好漢。那玉飛暴斃在台上,咱也全了面子。老趙皇帝當時口口聲聲答應與我大遼結盟,可轉過身,便對我大遼用兵。

  想想,也算是報應吧!

  咱用了下作手段,到頭來你們那老趙皇帝也撕毀盟約,與女真人聯手夾擊。

  不過便是他再厲害,到頭來還是被咱打得落花流水,平白便宜了那幫子未開化的虜人。」

  「好賊子!」

  玉尹心中按耐不住怒火,突然怒聲暴喝。

  耶律大石一怔,詫異向玉尹看去。

  玉尹也知道自己方才失態,索性破口大罵道:「爾等遼人用此等手段壞我大宋豪傑,自家雖說和那玉尹有仇,但卻從小敬佩玉老叔……你,你,你們真箇下作。」

  耶律大石聽了也不生氣,反而笑了。

  「兩國交鋒,本就是各出奇謀,各為其主而已,何來下作之說?」

  「可是你們卻不敢堂堂正正應戰!」

  「你們老趙皇帝,不也只敢偷偷摸摸的在背後捅刀子嗎?」

  「你……」

  「當初你們老趙皇帝和我們大遼簽訂盟約,說是永世交好。

  可這邊剛簽了盟約,扭頭就去找女真人勾結,意圖謀取我大遼江山……你說咱下作,那你們老趙皇帝背信棄義,便算不得下作嗎?呵呵,其實大家都很下作,只是成王敗寇,你若是贏了,下作也是高尚;你若是輸了,高尚一樣便是下作。

  你啊,終究還是少了磨礪,看不清這世道艱辛!」

  耶律大石說完,靠在牆上不再言語,只默默的飲酒。

  而玉尹在沉默了片刻之後,輕聲問道:「林牙大石,那你當初究竟買通了什麼人?」

  耶律大石扭頭向玉尹看來,突然間啞然失笑。

  「怎地十三郎還想為玉飛報仇嗎?」

  玉尹臉上露出茫然之色,半晌後一聲長嘆,「還不知道能否再回開封……只不過玉老叔乃是自家心目中英雄,不管那玉尹是如何不成器,玉老叔卻終究是條好漢。

  自家不求為玉老叔報仇,只希望有朝一日,能讓開封人知道,害死老叔的奸賊何人。若運氣好,說不得能讓玉尹幡然悔悟,不再似早先那般渾渾噩噩。便是改變不得玉尹,也希望讓那奸賊臭名遠揚,不再有人被他陷害……卻不知可行否?」

  說著話,玉尹臉上,流露出悵然表情。

  我真他媽太會演戲了,如果放在我前生,怎地也能得一個影帝之名!

  玉尹在心裡,為自己的表現暗自喝彩不已。

  耶律大石卻眯起了眼睛,凝視玉尹半晌,才開口道:「那玉飛是好漢,十三郎也是一位好漢。可惜,似你們這樣的好漢,卻不為你們那位老趙所用,也合該是你大宋的損失……唉,當初咱找的那人,是當時禮部員外郎領儀禮局的李邦彥。

  對了,那廝而今好像是你們那老趙皇帝的尚書左丞,頗得你們老趙皇帝的喜愛……

  至於五龍寺那人,我卻記不太清楚名號。

  依稀記得,當時李邦彥說那人入五龍寺不久,好像叫什麼吉來著?真箇記不清了。」

  玉尹這心裏面一咯噔,脫口而出道:「可是唐吉?」

  「啊,沒錯!」耶律大石撫掌大叫,「沒錯,就是唐吉……不過,十三郎怎知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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