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零錢鋪子

  一個有心,一個無意;一個神清骨秀,氣宇軒昂,從骨子裡透著高雅翩然,惹人心神蕩漾,又不容半分肖想。

  一個甜野嬌俏,月眼彎彎,又純又媚,無端亂人心扉。

  都沒有意識到,他們坐在馬上是如此登對和諧,引得路人紛紛側目,忍不住小聲議論。

  「馬上貴公子是樂安郡王嗎?」

  「好像是。」

  「不是說好男風的嗎?」

  「聽說男女通吃。」

  「哎呀,老天,這些貴人可真會玩。」

  ……

  路人聲音雖很輕很遠,還是有話斷斷續續飄到了馬上,趙熙瞄了眼,眼尾的弧度帶著居高臨下的蔑視,路人被他掃到,個個縮頭不敢造次了。

  和趙熙一起生活近大半年,除了親過兩次外,他對她其實沒有強迫,並不像外界傳言的那樣不堪,至少,她親眼所見、親身所親歷的趙熙,並沒有傳言中的荒唐。

  但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就不在知道了!畢竟他的身份地位在那裡,就算他不想,想撲倒的他的人又何其多,所以傳言真真假假誰知道呢。

  「哼!」

  突然一聲冷哼傳入耳際,宋簡茹內心一虛,難道他有透視眼、密心術,能讀懂人大腦?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宋簡茹做了個表情包。

  尷尬了。

  也不知道趙熙怎麼有心情跟她來這種犄角嘎啦的地方,好像還挺有耐性,跟在她身後,轉了好幾個小巷子。

  「公子,到了!」

  趙熙淡淡看了她一眼,好像說,再不到,看公子怎麼收拾你。

  宋簡茹擠出假笑。

  小食肆門口,小二看到來客衣著不凡,連忙殷勤上前招呼,「二位客位,想吃些什麼,我們店小,只有兩個廂,要不要訂一間?」

  宋簡茹看了眼巴掌大的小食肆,竟有包間?

  小二見她不信,連忙指著二樓道,「只有兩小間,客官要嗎?」這個地方,有官員小吏,他們講究,當然要有包間。

  在大宋朝,有包間,真的很正常,不僅有包廂可以供客人挑選,還可以負責幫客人叫歌姬來助興。負責唱菜名的小二叫「行菜」,廚房裡面接聽的叫「著案」。

  《東京夢梁錄》記載:「散下盡合各人呼索,不容差錯。一有差錯,坐客白之主人,必加叱罵,或罰工價,甚者逐之。」

  在汴梁酒店裡,還有專門幫著熱酒倒酒的人,稱之為「焌糟」。《東京夢梁錄》載:「凡店內賣下酒廚子,謂之『茶飯量酒博士』。

  更有街坊婦人,腰系青花布手巾,綰危髻,為酒客換湯斟酒,謂之『焌糟』。」不僅幫你把酒熱好,只要你的酒杯一空立馬還給你滿上,這些「焌糟」也是一些很能察言觀色的人。不過優質的服務也不是那麼好享受的,都是要錢的。

  進了包間,宋簡茹才意識到,她袖袋裡沒多少銅子,月銀幾乎都被她給連累的船家了,這頓飯怕要公子來請了。

  小女人時不時盯他看幾眼,趙熙可沒自作多情,認為她被自己迷住,這個小女人,只有有事求人時才會這樣可憐巴巴的看過來。

  小二拿著點菜單子,曲迎小意的問:「二位客官想吃些什麼?」

  在宋代,按菜系分類,有南食店,供應南方菜;北食店,則供應北方菜;羊飯店,主要賣羊肉酒菜。

  二人進的小食肆屬北方飯店,以賣湯麵為主。

  「來份大熬面!」宋簡茹沒聽說過這款面,償償鮮,「公子,你呢?」

  趙熙要了份三鮮面。

  等面端上來時,宋簡茹發現大熬面跟現代的褲帶面差不多,麵條又寬又長,一碗好像就一兩根麵條,看著就粗獷。

  她訝異的面色雖然一閃而過,還是被趙熙捕捉到了,「沒吃過?」

  「沒……沒有。」宋簡茹也不知道這道大熬面是不是宋人常吃的麵食,她不敢說沒吃過。

  趙熙不知信不信,卻把她面前的面移到自己面前,把面前細巧的三鮮面給了宋簡茹。

  「公子……」宋簡茹有些小感動,沒想到他還挺會照顧人,「還是你吃吧。」

  對於這些含著金鑰匙長大的權貴,他們出生就受著親人、僕人無微不至的照顧,一般不會顧及這些細節,沒想到他在意到了。

  「無妨。」趙熙毫不在意,「吃吧。」

  宋簡茹月牙眼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笑眯眯的低頭,「謝謝公子。」拿起筷子,「那公子這頓算你請啦!」

  說完,低頭就吃,把人拉出來,竟讓人家付錢,真是怪難為情的。

  女人跟著男人出來,還要女人付錢嗎?趙熙納悶的愣了一下,嘴角微翹,真是有意思的丫頭,竟想請公子吃飯,心思不錯。

  好像為她動了半城兵馬,也變得值得了。

  呃……一頓沒還請的午餐,竟跟半城兵馬相等了?他確定?

  「二位,要點小酒嗎?」

  小食肆中,總有提著小籃兜售的人,焌糟來了!婦人站在門口殷殷看向他們,看他們穿著富貴,想小賺一筆。

  宋簡如與趙熙兩人抬頭相視一眼。

  她擺手,「不用了,不用了,公子還要騎馬,不能喝酒。」

  不騎馬,他可以坐馬車,小丫頭自作主張推了酒,趙熙眉角挑了挑,終是沒有開口,低頭吃飯。

  小食肆的飯,當然比不上駙馬府精緻,趙熙卻不聲不響吃完了,趙左讓小二端上溫水,伺候主人拭嘴淨手淨面。

  宋簡茹簡簡單單擦了嘴,洗了手,站到窗口朝下看,小街小巷,人來人往,和富麗堂皇的駙馬府不同,充滿了煙火氣。

  趙熙見她趴在窗口,跟著站到她身側,順著望下去,胡同、街道,無一不狹**仄,有什麼好看的,他不感興趣。

  「公子,覺得這裡怎麼樣?」

  趙熙側眸,「不怎麼樣?」這丫頭大老遠跑過來吃飯,果然有事。

  宋簡茹側身,倚靠在窗口。

  站沒站相,趙熙沒有出聲提醒。

  她說,「公子,在這裡租個小鋪子做食肆怎麼樣?」

  「不怎麼樣?」趙熙才看不上這些,難道她剛才說來『找』的事情,就是找鋪子?

  「公子……」宋簡茹就知道他不同意,不自覺的伸手扯他袖子,「不賺錢,我怎麼有錢贖身?」

  趙熙眉心狠狠一跳,竟是為了這個,在他心中,根本就沒打算讓她贖身。

  他不說話,宋簡茹急了,「公子,總有一天,你會厭煩我,等我人老珠黃了,你就會喜歡上鮮嫩的小姑娘,就會把我忘得乾乾淨淨,那時,我總得掙錢養活自己吧。」

  「不需要你掙銀養活,我給的錢足夠你生活一輩子。」趙熙淡淡的說。

  這些話不過是宋簡茹找的藉口,先不說趙熙拿她當什麼,就算他喜歡她,每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時都會這樣說,『我養你啊』,可是現實往往很操蛋,哪個狗屁男人會養女人一輩子,就算以夫為天的古代社會也一樣,家世較好的女子,她們一出生,父母就為她們準備嫁妝,這些嫁妝足夠她們在夫家衣食無憂一輩子,沒有家世的普通女子嫁人,哪個不是一把辛酸一把淚活到老。

  這個理由不行,宋簡茹改道。

  「公子,就算為自己準備個零錢鋪子也不行嗎?」宋簡茹看向他。

  零錢鋪子?趙熙眸光微動。

  看他有所動。

  宋簡茹感覺有戲,本能撒嬌,靠近他,「公子……」手不小心觸到他勁瘦的腰窩。

  腰窩輕癢「嗯!」趙熙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謝謝公子。」她開心的笑彎了眼。

  趙左掩面,沒眼看。

  宋二娘太厲害了,爺明明不同意,竟被她哄得三兩下就同意了,這下,以後豈不是三天兩頭又要朝外跑,這那裡還是丫頭,分明就是姨娘嘛!

  也不對,姨娘要守規矩,怎麼能隨便出府。那宋二娘算公子什麼?趙左想不明白了。

  「公子!」她仰頭。

  「嗯。」趙熙低頭。

  兩人之間,近在咫尺。

  「請左侍衛幫我跑一趟衙門行嗎?」

  趙左差點跳腳:「我……」居然讓他堂堂的有品帶刀侍衛給她跑腿。

  「你什麼?」宋簡茹側身,渾然沒有發現她與趙熙站在一起,沒有距離。

  「我……」趙左抬頭看向主人,滿臉控訴,爺,這個丫頭分明就是虎假狐威,拿你的名頭做生意。

  一個不足掛齒的小食肆而以,趙熙根本沒放在心上。

  宋簡茹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回家的路上,坐在馬車裡,對趙熙的態度好的就差變了一個人。

  趙熙看她興奮,潑了一盆冷水,「租鋪子的錢哪裡來?」

  「梁……」宋簡茹眨眼。

  「梁道勛?」

  她只好承認了,點點頭。

  趙熙深深看了她眼,不再作聲。

  宋簡茹從他這一眼,意識到問題,京城租鋪子,怕是不便宜吧!

  晚上回家,宋簡茹原本準備給趙熙來頓大餐的,結果公主身體不適,去看他娘了。也罷,那就做點夜宵等他回來吃。

  正常情況下,趙熙去給公主娘請安很快就會回來,就算留下吃飯,飯後也會很快回來,從沒有像今天這樣,一直到小半夜都沒有回來。

  看來公主身體情況不太好,宋簡茹一邊等一邊找些事情做,沒一會兒,小喜兒進來,她抬頭,「我這裡沒什麼要忙的,天色不早了,你早點睡吧。」

  小喜兒笑笑,並未離開。

  「怎麼啦?」她問。

  小喜兒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辰兒讓我過來告訴你爺為何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聽到辰兒這兩上字,宋簡茹相當不舒服,「小喜兒,她不好,你少跟她來往。」

  「我知道。」小喜兒挺尷尬的,「但……她是大丫頭,她老子娘又是公主院的管事,知道事情多。」

  「那也少跟她接觸。」宋簡茹實在不喜歡這人。

  小喜兒見她不喜,也不多說,「她說附馬爺回來了,不回府里,住在樓子裡,把公主氣得兩天沒吃飯,郡王晚上出去,不僅去請太醫去,還去請附馬回府。」

  竟是這消息,宋簡茹一時之間都不知說什麼好,怔怔的看著油燈爆花。

  「茹姑娘……」小喜兒輕輕喚她,「你還是結交幾個能幫得上忙的丫頭婆子吧,這樣有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

  宋簡茹看向她,「辰兒對你說的吧?」

  「也不全是。」小喜兒道,「我聽人說,有很多主母為何要提攜身邊丫頭給男主人當姨娘、小妾,就是大家都是認識的人,可以相互照應,總比兩眼一抹黑的好。」

  小喜兒其實想說的是,等主人喜歡的勁過去了,除了孩子,還要有姐妹幫襯,要不然一輩子那麼長,日子怎麼熬過去。

  宋簡茹望向小喜兒,朝她嫣然一笑,「小喜兒,不管你信不信,我真不想做郡王的暖床通房,我要贖身出去。」

  「要是郡王一直不讓你贖身呢?」小喜兒也是有眼睛的人,趙熙對她的歡喜很特別,很不一般。

  宋簡茹道,「二年不行,那就五年,再不行,就十年,到那時,我已經人老珠黃,公子肯定會讓我贖身。」

  「你……」小喜兒被她的話嚇到了,「十年啊……」

  「十年很長嗎?」宋簡茹笑道,「其實很快就會過去的。」

  十年以後,她才二十三歲,風華正茂,精力充沛,背上包游遍大宋,那該是件多愜意的事。

  闌珊夜色中,瓊雅閣坐落在汴京繁華的大街后座,立於瓊花梅林間,占地面積不大,古色古香,一條鋪著鵝卵石的花徑蜿蜒通向樓前,小樓是以白石砌造。

  此時是冬季,在北方難得有綠植,在這座園子裡,二樓陽台上竟垂下綠色攀藤,底層曲廊圍欄栽種瓊花梅林,冰花格子窗上漆著淺淺的藍,糊窗的紙雪白,遠遠望去,如仙境般優雅。

  趙熙冷冷望了一眼,抬腳就迎著絲竹聲上了台階。

  水晶珠簾逶迤傾瀉,簾後,有人撫琴,指尖起落間琴音流淌,或虛或實,似幽澗清泉玲瓏剔透,又似波濤翻滾,暗礁險灘,變化無常。

  趙熙淡淡望過去。

  中年男人沒有多少表情的眉間隱隱透著一絲落寞,讓人看著有種矜貴的頹廢感,仿佛沒有感覺到屋子裡進了人,沉浸有撫琴當中。

  趙熙抬腳往裡走,有人攔住了他的路。

  女人嫵媚示意,不要打擾撫琴之人。

  趙右伸手一揮,攔路的女人踉倒在地。

  琴聲戛然而止。

  女人側抬,柔弱的對撫琴之人道,「卓郎,素娘無用,沒能攔住他。」

  「放肆。」趙左上前踢一腳。

  「放肆。」這一喝聲來自上官文卓。

  趙左臉色一沉,拱手行禮,「駙馬爺,小的失禮了。」

  上官文卓從琴後踱過來,彎腰拉起婦人,「卓郎……」女人溫柔嫵媚。

  「先下去吧。」

  「我聽你的。」女人嬌羞點頭,妖妖條條的離開了。

  趙熙看了眼面前男人,他的便宜爹——上官文卓,深黑眸中透著不可名狀的複雜,腦中浮現的全是母親衰敗枯稿的眼神。

  幽深的眼神直接射了過來。

  四目相對,一個愈發薄涼,一個愈發憤懣。

  上官文卓好像沒看到兒子的怒氣,淡淡而道,「是你母親讓你來的吧。」

  趙熙冷嗤一聲:「探花郎真是好雅致,不是遊山玩水,就是風花雪月,怕是不知道什麼叫為人夫,為人父吧。」

  上官文卓並未被兒子的話激怒,「朝中摻你的本子怎麼處理?」對於公主如何,他全然不在意,心中僅有的地方給了兒子,他問。

  「父親還是先回府吧。」趙熙冷冷道,「總得讓我有人生,也有人管吧。」

  「放肆。」上官文卓的心被兒子刺的一痛,謙和淡然的文人形象瞬間崩潰。

  趙熙掃了他眼,轉身而走。

  他閉眼,斂起心中厭煩。

  管事顫顫歪歪上前,「老……老爺……」

  上官文卓緩緩睜開,「回府。」

  「是,老爺。」管事內心一喜,趕緊讓人安排。

  睡睡醒醒,宋簡茹的心一直不踏實,睜開眼,下意識瞄了眼對面的床,趙熙還沒回來,她坐起身嘆口氣,也許今天晚上不回來了。

  正準備躺下,門帘被揭,傳來小潤兒低低的聲音,「爺,你回來了。」

  「嗯。」

  「小的馬上給你打水。」

  腳步聲分兩處。

  轉眼間,趙熙進了臥室,目光與宋簡茹撞上,沒想到她竟沒有睡,從她值夜以來,還是頭一遭。

  「公子——」宋簡茹下了床,站到他面前,卻沒有伺候人的習慣,竟不知要解了他的大氅。

  趙熙等了一會兒,沒見她動作,竟有一絲失笑,那下床來幹啥。

  她打了個噴嚏,他身上帶進來的涼氣,讓她著了涼氣。

  「還不上床。」他又好氣又好笑。

  「哦。」還真冷,宋簡茹一赤溜鑽到被窩。

  那動作還真快。

  趙熙陰鬱的心情再次被她逗樂,唇角彎彎,解了大氅,脫了外袍,安靜的臥室,仿佛有什麼不一樣了。

  宋簡茹趴在床上看他脫衣,「公子,外面冷嗎?」

  「嗯。」

  「嗯是冷呢,還是不冷?」又是這個字,宋簡茹忍不住想吐槽,公子也太惜字如金了。

  「你說呢?」看她氣不憤的小臉,趙熙反問。

  宋簡茹嘻嘻一笑,「馬車外肯定是冷的,但是你的馬車裡有碳火,肯定暖和,所以,你有時候冷,有時候不冷。」

  無聊之極的話,通過她小嘴說出來,竟有趣的很,說話間,她淺笑盈盈、顧盼生輝,掩不住一股靈動勁兒。

  他忍不住坐到她床邊,伸手摸她蓬鬆的頭髮,「一覺睡醒了?」

  「公子……」她知道,丫頭一定要等主人入睡才能睡,「對不起,我……」

  丫頭沒規矩都是公子寵的,趙熙寵溺一笑,揉了一下她的頭髮,「睡吧。」說罷起身。

  「公子你呢?」宋簡茹不好意思的縮進被窩,只露一雙月牙眼。

  「洗漱好就睡。」

  「哦!」她微笑極甜,「不管什麼事,睡一覺都好了。」

  趙熙動作一頓,垂眸看向她。

  「公子,晚安!」

  「晚安!」他下意識跟著呢喃了一句,不知為何,這一刻,他竟覺得她懂他。

  或許,這個世界並不只有薄涼,有些人值得期待。

  又是一年多沒有見面,惠平公主看著站在她床前的男人,漫長的歲月終於磨平了她貴為天之驕女的稜角,她以為自己會摔了床頭所有的東西泄憤,卻沒有。

  是兩天沒吃東西的緣故嗎?眼前之人,年近四十,歲月卻沒在他身上留下一點痕跡,他一如二十前初見時的模樣。

  身為皇家公主,什麼樣的極品男人她沒見過,可唯獨他——上官文卓深深的烙在了她的心底。

  挺拔俊朗的沒他英氣逼人,英氣逼人的沒他風姿綽約,風姿綽約的又沒他挺拔俊朗,他的儀態端莊,面容清俊,站姿挺撥,氣質瀟灑,身上有一種特別吸引人的浪漫氣質,充滿著詩情畫意,讓人見之望俗。

  謙謙君子溫潤如玉,是對他的最好詮釋。

  兩兩相望,誰也不開口說話。

  仿佛有什麼一觸即發,老嬤嬤嚇得氣都不敢出。

  惠平先收回了目光,轉眼向床裡邊,人到中年,她好像沒力氣再吵雜了,「玉琴,送老爺回房。」

  「公……」

  「我的話,沒聽到嗎?」惠平厲聲。

  「是是,公主。」老嬤嬤嚇得氣不敢喘,彎腰上前,「老爺,請——」

  上官文卓面無表情,轉身,負手離開。

  惠平公主隨著他離開,轉頭看向他的背影,眼淚浸濕了枕頭。

  第二日,宋簡茹迫不急待出府找梁道勛,門口,她被門房婆子擋住了,「出門腰牌呢?」

  「以前也沒有,怎麼可以出去!」她皺眉。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宰相門前七品官,駙馬府門房也不是吃素的。

  宋簡茹怔怔的站了一會兒,心道,以前能自由出去,是為了做誘餌引出老婆子,現在老婆子都抓住了,她出去就沒有價值了。

  可昨天趙熙明明答應她經營零錢鋪子了,怎麼能出爾反爾呢?

  宋簡茹回院子打聽趙熙出沒有出去,人雖沒出去,卻在公主那裡,想起公主好像也喜歡吃甜食,「那就做點甜點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