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簡茹拿他沒辦法,也許這就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吧,她被壞人強硬拉走,真是嚇壞宋家三姐妹了,尤其是兩個小的,走哪跟哪,害怕一個錯眼,她又被壞人給抓了。
實際上,宋英娘比兩個妹妹好不了多少,但她畢竟是五個孩子中最大的,不好意思像妹妹那樣前後黏著宋簡茹。
可是經此一事,一夜之間,她想了很多,突然之間好像明白了一個道理,她的家人,她周圍生活的人群,永遠都生活在極度貧困之中,一天不要說吃飽飯了,就算能周周全全吃上一頓,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難道他們就不想一天吃三頓嗎?難道他們就不想多賺錢嗎?可是不管他們如何掙扎,他們就是走不出困頓,就是吃不飽飯。
而弟弟的童養媳好像不費什麼力氣就能讓他們吃飽飯,就能讓他們生活的更好,為什麼?難道因為她是大戶人家的丫頭,因為她有見識?
跳出固有思維習慣,有時候,就算是有學識的人也並不定做到。
宋英娘害怕再次陷入貧窮,終於作出了人生的第一次反思,而能讓她作出這種反思思維的,便是有人教導的結果。
「玲娘、冬娘,讓你們二姐去休息。」
「二姐……」宋玲抽著小鼻子,「你一定很害怕吧,等我二哥當大官了就把這些壞人給抓到牢里去。」
小姑娘哭得鼻紅眼腫,昨夜的事一定嚇到她們了,宋簡茹溫柔的摸摸她的頭,「咱們一起吃早飯,吃過後,大家一起睡個回籠覺。」
要是以前,宋英娘一定會說大白天睡覺成什麼樣子,現在她只微微笑笑,比起突如其來的災難,大白天睡個覺又有什麼。
宋簡茹真帶著三個女孩一覺睡到自醒,日子嘛,總要向前過。
梁道勛午後就來了,一直等到黃昏宋梓安散學,小院的門才開,要不是再三向周圍鄰居確認幾個小女孩都在家,他都要去報案了,真是哭笑不得,不過想想昨天夜裡驚險之事,也難為這些孩子了,不容易啊!
「要不,咱們換個地方?」梁道勛問。
「任何地方都有劉二寶、熊大之流,難道每次都搬?」逃避從來都不是辦法,宋簡茹不是小孩子。
「那要不我回來?」梁道勛實在不放心五個孩子。
「不用了。」宋簡茹搖搖頭。
「劉二寶和熊大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我知道。」宋簡茹當然明白,她很愁。
宋梓安嘴抿了抿,「要不,我們求陸先生幫忙。」
今天早上,陸管家與樂安郡王別院僕人的對話,他聽到了耳朵里,特意找書查了一下,什麼叫龍圖閣大學士,原來竟是非常榮耀的官銜,雖不是實職,卻也是因為曾經的實職得到皇帝的讚許才能獲封。
也就是說陸先生曾經官居要職,只是現在致仕而以,宋梓安再次感慨,又把大媳婦佩服了一番,她的眼光果然獨特,竟真被她看出陸先生與旁的先生不同來。
他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抓住人生這個機遇讓自己成為人上人,成為姐妹們的依賴。
熊大覺得自己踩到狗屎了,昨晚有樂安郡王路過,今天有陸鳴堂專門來請劉二寶吃飯,還是留陳最好的酒樓,一頓吃了三百兩。
三百兩啊,它娘的真讓他肉疼,「什麼破酒,竟要二百五兩一壇?」
「哎喲喂,爺,當然是汴京豐樂樓最有名的眉壽酒了,你剛才不是也喝了嘛。」小夥計一邊收拾桌子一邊笑呵呵的回道。
「娘的……」熊大再次低聲罵了句晦氣,「所有剩菜都給爺整好,快點,趕緊……」他連剩菜都不放過。
趙熙不急回京,午睡後和聶流雲在朝陽的廂房裡下棋,下了幾局,不分上下,一把撒了白棋。
聶流雲明顯感覺他心不在焉,「要不,出去逛逛?」
「這破地方有什麼可逛的。」趙熙半倚在榻上,一手拄在臉側,半眯眼養神。
聶流雲盯他看,臉上笑意散漫,眸色卻藏不住探究,他好像那裡變了,有什麼不同了,是上戰場的原因?
趙左從外面進來,拎了一壺上等的好茶過來,「爺,先生!」
聶流雲收回打探神色,「外面有什麼新鮮消息?」
「真有件事向爺和先生匯報!」
趙熙抬眼望過來。
聶流雲注意到他這個動作,他在等消息?
趙左笑道,「你們知道陸紹汝陸中書大人致仕後隱居在那裡嗎?」
「難道是留陳?」聶流雲反問。
「先生——」趙左生氣了,「每次你都說出準確答案,有意思麼。」
「嘿嘿……」聶流雲感到好笑了,「這種問話還要猜嗎?不是明擺的答案麼?」
趙左給了個白眼,「要不是他的家僕主動承認,誰能想到五年前致仕的陸中書會離汴京這麼近隱居。」
「大隱隱於市,這都不懂。」聶流雲取笑。
「這麼說,以後先生隱居也會在留陳、南陽這些地?」
「哈哈……」被趙左反駁回來,聶流雲大樂,一邊笑一邊注意到趙熙對趙左嘴中的消息似乎不感興趣,那他……突然福至心靈,突叫一聲,「趙左——」
「誒,先生,我在呢,你叫這麼大聲做什麼?」趙左不滿的嘀咕。
「晚上,小廚房給我們做什麼?」聶流雲一邊說一邊餘光掃向趙熙,他仍舊側倚,手拄在臉側,眯眼養神,無動無衷,難道他猜錯了?
趙左反問:「先生想吃什麼,我讓廚房做。」
「小廚娘呢?」聶流雲問話趙左,目光卻一直鎖在趙熙身,「她不來嗎?」
趙左愣了一下,「以前宋二娘每天只做一次,中午她已經做過一次了,晚上還讓她來嗎?」
「來啊,怎麼不來?」聶流雲道,「我們就在這裡停留兩日,就算頓頓做,也不過幾頓。」
趙熙淡然掀起眼皮,瞧了眼聶流雲,看他一臉笑嘻嘻,嘴角微勾,垂下眼眸,再次進入養神狀態。
「哦。」趙左見主人閉目養神沒有反對,連忙出去安排。
聶流雲眉梢高揚,喜歡甜食,還是喜歡甜野小娘?
從酒樓回來,陸鳴堂有了幾分醉意,走路打晃,被陸夫人笑罵了兩句,「堂堂的龍圖閣大學士居然請不學無術之人吃酒,動輒還三百兩,你可真夠行的。」
陸紹汝,又名陸名堂,小時候進家族私塾念書時的名字,後來,帶他的先生覺得這個名字不好,給他改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