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時間,這個小姑娘不是皺眉就是發怒,整個人就沒好心情過,滿滿的負能量,搞得宋簡茹亦皺眉,按外面柳樹剛發芽的樣子,現在應當還是春天,氣候還挺冷,能吃冷食?
後來,宋簡茹才知道,大宋人是有吃冷食的習慣,但不是現在,宋家為何吃冷的,因為沒錢買柴禾,一日兩餐,吃冷食的時候還是挺多的。
飯食冷熱,宋簡茹不管了,她現在琢磨跟這家人的關係,為何這麼費心琢磨,完全是這具身體沒給她任何信息,她不知自己是誰?
她有些小心翼翼!
太陽快落山時,竹竿上的衣裳在風吹日曬中終於幹了,她和小姑娘一道收起熨疊,不知為何,她發現自己熨疊衣裳的手法跟小姑娘居然差不多,甚至做的比她還好。
讓小姑娘深感意外,看向她的眉頭沒皺那麼深了。
宋簡菇望向自己的手,又望了眼小姑娘,比她細膩,不像窮門小家的姑娘,但好像也不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千金。
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呢?
「我和奶奶去送衣裳了,要是大伯三嬸他們回來,你不要管,在你小屋裡就是。」小姑娘臨走之前吩咐,想想又轉身,「送完衣裳,我會去看梓安。」
梓安?跟她有關係嗎?小姑娘要跟她匯報,「要我煮晚飯嗎?」
「晚飯?」宋英娘又皺眉頭,「我們不是大戶人家,晡飯就算晚飯了,你……」
「英娘,趕緊的……」老婦人在門口喊人。
宋簡茹看過去,老婦人肩上挑了兩個簡易的木箱子,衣裳整整齊齊的碼在裡面,她要去交貨了。
宋英娘臨走前不放心的又說了遍,「你身上有傷,趕緊趁現在休息休息,等我和奶奶回來,會帶些針線活回來,晚上我們一起做。」
不是洗衣就是針線活,簡直就是社會最底層標配,宋簡茹嘆氣,一整天就喝了碗冷白水,這日子怎麼過。
宋英娘走了小一段,對她奶說,「她不會逃了吧?」
宋喬氏挑著擔子,吃力的哼哧哼哧,「往那裡逃,沒有身份路引,出去就是死,她要是個聰明的,會乖乖留在家裡。」
宋英娘一邊伸手幫著扶擺動的木板箱,一邊不放心的朝身後看,狹窄的小石道,早已看不到自家房屋了。
肚子餓得呱呱響,宋簡茹躺到床上又起來了,站到井台邊,舀了一瓢水,看著生水,沒下得了口,深吸口氣,轉身,拉開了破舊的院子門。
她跨出門時,感覺前後左右都有目光射過來了,抬頭隨意一看,撞到一中年婦人,只見她咧嘴一笑,「宋家小媳婦,你幹啥去?」
宋家小媳婦?她什麼時候成小媳婦了?宋簡茹懷疑這話不是對她講的,可是婦人目光分明對著她說的,她只能假裝沒聽懂,自顧自出了巷子。
身後,竅竅私語聲不時傳過來,宋簡茹一邊走,一邊聽,到是聽出自己現在是什麼身份了,並且這個身份怎麼來的緣由。
原來,宋家有個孫子生了場重病,找了不少醫生,看了不少錢都沒有看好,最後找人算了一卦,說是找個童養媳婦沖喜病就好了,而她就是幾兩銀子買回來的童養媳婦,聽說,她還真沖好了宋家孫子,而她在床上躺了三天才醒來。
三天了嗎?揉揉頭,那些疼痛難忍、想嘔吐的感覺好像就在不久前發生過一樣,甚至……宋簡茹記起自己好像被什麼裹住似的,讓她掙脫不得。
咕咕……餓得人沒心思思考!
宋簡茹忍著飢餓走出狹**仄的小巷子,到了巷子口,眼前終於寬敞了很多,像是一條小街,街道邊上不僅有店鋪,還有很多流動的販夫走卒,雖然髒亂,卻挺熱鬧。
她隨意走在小街上,一邊走一邊看,不知不覺,走到了小街盡頭,而拐過小街盡頭,有一條不大不小的河道,像是護城河,兩岸種了楊柳剌槐,都才剛剛冒青,貼著沿河而立的不是簡陋的房子,就是簡易的棚戶屋,跟小巷子裡的宋家差不多。
不管河中心行駛的,還是泊在沿河邊碼頭的船隻都很多,按道理,這裡不應當這麼破舊衰敗才對,簡直跟這裡的繁華熱鬧不相符,還真是奇怪。
「炊餅賣啦……」①(宋朝人把饅頭叫作炊餅)
「環餅喲……」②(宋朝人的叫法,實際上就是現在的炸麻花或是油炸饊子)
……
咕咕……肚子又開始叫,一聲聲吆喝跟勾子一樣勾著宋簡茹乾癟的胃,手按在心口,渾身發虛,腳底打飄,怎麼才能吃到東西呢?
回到宋家小院,宋簡茹真的快虛脫了,可是肚子實在餓得難受,想了想,厚著臉皮到廚房裡翻找吃的東西,結果把廚房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又到自己住過的小屋翻了一遍,除了一張木板床,就是一套半新不舊的衣裳,除此之外,真可用家徒四壁來形容。
這衣服是誰的呢?她下意識拿起疊得挺整齊的衣裳,朝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又想了想小姑娘的身量,這件好像是自己的。
那她是不是可以拿去當了換點吃的呢?剛才那一趟街沒白逛,至少讓她知道了當鋪在什麼位置。
就算這套衣裳不是她,等以後有了錢,她再買一套更新更好的給小姑娘,猶猶豫豫了很久,餓得難受的胃終於讓她下了決心。
宋簡茹捲起衣裳,掩在身側,又出了門。
門外,雜七雜八的婦人們都拿眼瞧過來,宋簡茹知道,圍饒她的新一輪八卦又起來了,那又有什麼關係,嘴長在人家身上,她們想怎麼樣說道就怎麼親說道。
這樣一件衣裳買是多少錢,當又是多少錢,宋簡茹這個現代人全然不知,但腦袋長在頸上幹什麼用的,當然是用來動腦筋想辦法的。
她避在當鋪一側,一直等到天上黑,當鋪差不多要關門了,才進門,進門也不講話,直接把衣裳放到櫃檯上讓人家估價。
當對什麼都不了解的情況下,寡言少語是最好的應對方法,這一招,在現代,宋簡茹用得純熟,她一直盯著當鋪小老闆的眼神,聽他問:「五個銅板,不能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