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簡茹停住了腳步,迎著聲音望過去,那個青澀瘦弱的少年早已褪去了當年的稚氣,青澀的五官變得溫潤玉秀,身材高瘦挺拔,一身國子生打扮,書生意氣、朗朗如皎。
「梓安——」她雙手擾在嘴邊,驚喜萬分叫他。
「簡茹!」少年激動的停下了腳步,她沒有忘記他,一眼便認出了他。
心跳得厲害。
夢縈魂牽,夢中那個少女如空谷幽蘭,淡雅素麗,白衣翩躚,青絲飛揚,像仙女一樣飛向他。
「梓安!」
「簡茹。」
她們對面而立。
三年別離,三年光影,彼此眼中,都是對方。
「你終於長大了。」宋簡茹如姨母般欣慰。
「是的,我終於長大了。」少年青澀的心事,一天比一天滋長,滿心滿眼全都是她。
「英娘、冬娘,玲娘呢?」再次見到如家人的宋家姐弟,宋簡茹飄泊的心終於落了地。
「二姐……」
「二姐……」
兩個小姑娘如燕子一般飛過來,她們一人抱了宋簡茹一胳膊,小臉埋在她的臂彎了,激動的流下了淚水。
「別哭……別哭,姐姐回來了……」宋簡茹摟著她們,嘴裡安慰她們,自己也忍不住哭出聲。
站在宋家姐弟身後的是梁叔妻子梁王氏,她抱著兩歲的兒子,朝宋簡茹笑笑,「回來就好。」
宋簡茹抹了把眼淚,「這就是我那可愛的小弟弟——小哲翰?」
梁王氏點點頭,別過身子,讓兒子朝著宋簡茹,「來,叫茹姐姐……」
兩歲的孩子,長得清清秀秀,挺好看的,她拍拍手,「來,小哲哲……」
小嘴咬著手指,兩隻大眼滴溜溜的盯著宋簡茹,就是不叫,一臉好奇寶寶。
宋簡茹怕嚇著孩子,沒有強勁抱過來,逗了幾句,掏了個小玩飾給他,他終於開口了,「小兔兔……」
「哎呀,小哲哲真聰明……」她伸手撫了撫他頭頂,孩子沒有避開。
一個小玩具,就拉近了與她的距離,孩子的世界就是如此單純。
「梁叔呢?」她問,宋英娘要成婚了,不便出來,她能理解,梁道勛可是比叔叔還親的叔叔,知道她回來不不來接她?
王氏目光躲閃了一下,瞄了眼宋梓安。
宋梓安上前,微微一笑,「今天陳橋剛巧有批貨過來,太多了,梁叔怕夥計們弄不好,親自去看著了。」
「哦。」宋簡茹半信半疑。
王氏抬頭看了眼天,「太陽挺大,咱們趕緊回去。」
「好。」宋簡茹轉頭,謝衡的馬停在她身後,「謝公子,咱們就此分道揚鑣啦。」說罷,還故意擺出江湖人辭別的手勢。
謝衡笑罵一句,「就你花樣多。」說完,拉起韁繩,一聲吁,駕馬就跑,轉眼消失在人群中。
三年了,雖然中間,謝衡曾多次回京,但是他們相處的時間還是挺長的,宋簡茹一貫以為他們之間很熟了,便叫他謝大哥,隨知,他氣得要死,不讓她叫,她只好改口叫謝叔。
謝衡又打她腦袋,「我有那麼老嗎?」
叫哥不行,叫叔又嫌老,宋簡茹拿他沒辦法了,只能繼續叫他『謝公子』。
還真謝公子。
「走吧,我們也回家。」
小憐牽著主人的馬,讓馬隊管事先回商鋪,馬隊管事行了一禮,帶著馬隊走了去商鋪的街道。
老僕柴叔,駕著馬車,宋簡茹等女孩子都上了她的馬車。
宋梓安也很想與簡茹坐一輛車,奈何他是個大人了,不能再擠小娘子們的馬車了,依依不捨的上了自家馬車。
人群流動,城門口的面孔換了一批又一批,他們從不同的遠方而來,匯集於此,又向城中不同的地方而去。
人來人往,擦肩而過。
一輛黑色鑲金馬車避在角落,低調而不惹人注目。
馬車車廂窗簾一角空縫處,兩修長的手指一直捏著簾角,指尖泛白,繃直。
如同心情。
「爺,人走遠了。」趙左輕聲道。
從遠方而回,又從眼前而去。
窗簾從指尖跌落。
趙左輕喚一聲,「起車。」
馬車身後,小喜兒嘆口氣,三年了,仿佛很長,長到她都快不認識茹姑娘了;又仿佛很短,剛才遠遠的看到她,感覺好像昨天還與她逛過去街。
抬頭望向前面馬車。
三年時間,要是別的男人,怕是早就娶妻生子,孩子都能滾地爬了,可主人卻還是孤家寡人一個,要是她,一定感動的要死吧。
可是菇娘給她的書信中,一次也沒有提過主人。
主人的等待值得嗎?說不定,菇姑娘她與謝……不能再想下去了,小喜兒扼制了大腦。
美味醬倉庫,梁道看著幾百個空罈子,怒的雙目赤紅,「怎麼回事,怎麼都是空的?」
押車行頭嚇得縮頭縮腦,「俺……俺也不知道……反正從作坊拉來,俺們連吃飯睡著都睜著眼盯著,真……真不知怎麼就空了。」
「真的都盯著?」梁道勛兩眼炯炯的盯著他,一眨不眨,生怕錯過他不對勁的情緒。
果然,行頭眼神躲閃了一下。
「說,怎麼回事?」久經商場,梁道勛練就了一雙火眼。
「沒……沒什麼,咱們一路肯定都有盯著。」
「那,那你跟我說說,每個路頓是怎麼分配人手看車看貨的。」梁道勛不信他們沒眨眼。
行頭把一路上如何輪崗及名單說了一遍。
梁道勛微微點頭,「你們先到一邊,我叫一個,進來一次。」他進公務房,一個一個分別審人。
回到小院時,天色已黃昏,宋簡茹早就在書信中說要回來了,梁王氏不僅把宋簡茹空置的小院清掃的乾乾淨淨,就連晚上的晚飯都弄好了。
「趕緊讓梁叔回來,咱們一起吃頓團圓飯。」看著一桌子豐盛的晚飯,宋簡茹高興的呼叫。
王氏回道,「我早讓人去叫了,都叫兩趟了,他都說快了快了……到現在還沒回來,也不知道他忙什麼?」尷尬的朝宋簡茹笑著解釋。
按理說,這世上除了宋家姐弟,就梁叔對宋茹簡最親了,按常理來說,她回來他會第一時間過來,可是到現在還說在忙。
那麼有兩種可能,三年時間,梁叔變了;二是有比較重要(重要可能是好的也有可能是壞的。)的事情牽絆住他了。
宋簡茹相信第二種。
那麼究竟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