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簡茹不僅知道了自己曾經叫奚懷秀,還知道了一些過往經歷,這些都是曾經的奚懷秀告訴王秀芝的。
「你說四五歲之前的事幾乎記不得了,只有個模糊的印象好像挺富貴的,還記得是被一個老婆子拐走的,她把你賣了,等你能記事時,你就在平江府了,還說你跟一對中年夫妻住在一條巷子裡,沒住兩個月就又被賣到了山里,三年多以後又被人拐到了平江府,被賣進了……」
眾人見她吞吐,以為她不記得了。
對宋簡茹來說,她其實不並想追根朔源找到什麼『親生』父母,那是本尊的父母,跟她無關,她只想簡簡單單的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梁道勛聽到新婚妻子猶豫住了口,以他的人生經歷,測猜到二娘被賣到了哪裡,他一臉憐惜的看向二娘,這孩子太苦了。
宋梓安也明白了梁嬸後面的話,他心痛的看向二娘,沒想到她樂觀向上的人生曾經那樣苦難,可惡的人販子,將來等他做官了,一定把他們都斬盡殺絕。
宋英娘十五六歲,做了兩年生意,社會閱歷豐富了很多,也明白茹娘被賣進了什麼方,暗暗嘆氣,原來她的人生曾這樣苦,原來她曾是富貴人家的孩子,沒想到一朝被人販子拐了,竟過得這麼苦,真是作孽。
宋玲娘年紀小,不解,見梁嬸停了,忍不住好奇問:「嬸,我二姐被賣到了哪裡?」
王芝蘭有些後悔了,她不應當說這些的,扒出人家不好的經歷真的不地道,「沒……沒什麼……」
宋簡茹到是無謂的笑笑,「有個老婆子好像叫過我懷秀,不過因我摔過頭,什麼都不記得了。」
「啊……」梁叔等人齊齊驚訝,「那老婆子呢,二娘,要不你向她打聽打聽,說不定能找到親生爹娘呢?」
「那老婆子被公子抓了,審問了,她也是從平江府人販子手中買的我,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世。」
「……」樂安郡王打聽都沒打聽到,那二娘看來難找到親人了,眾人皆默。
小吉兒與眾人不同,他站在最後邊,聽到了一條重要的消息,見眾人都不說話,抬頭問,「梁夫人,還記得以前的菇姑娘有對你說平江那條巷子叫什麼嗎?那個賣她的老婆子叫什麼嗎?」
趙左等人已經打聽到山裡,山里那對夫妻渾渾頓頓,根本打聽不到上家是誰,小吉兒猛然聽到了山里人家之前的信息,那裡會放過。
王芝蘭疑惑的看向小吉兒。
梁道勛清咳一聲,「他是樂安郡王的侍衛。」
一聽是貴人的侍衛,王芝蘭連忙行了一禮,「對不起,芝蘭失禮。」
「夫人言重了。」小吉兒說,「菇姑娘那時有對你說那條巷子嗎,那對夫婦叫什麼?」
王芝蘭道,「好像叫什麼橋巷。」
小吉兒期待她能說出完全的巷名,這樣趙左他們打聽起來也方便。
「三四年過去了,我記不得了。」王芝蘭搖搖頭。
「你再想想大概叫什麼?」
「大概?」王芝蘭只能再想想:「平橋?新橋?還是浮橋……你不知道,平江府的河流多,很多巷子口都有一座橋,都以橋為巷名。」
雖然模糊,但總算有了幾個地方可查,小吉兒拱手謝道,「多謝梁夫人。」
「不過,那個懷秀你曾說過那對夫婦好像叫什麼天的。」
「他們的名字?」
王芝蘭搖頭,「我也不知道是名字還是綽號,不過懷秀曾對我說過,這個天不是天空的天,而是添一口人的添。」
「是……是嘛。」見王芝蘭看向自己,宋簡茹心虛的很,「我不記得了。」
王芝蘭道,「你說你要死死的記住,將來好找親生父母。」
「我……說過這樣的話?」
王芝蘭點頭,「是的,當時我沒有母親,經常被……」主母欺負,她沒有母親,她被人販子拐壞,兩個都是苦命人,惺惺相惜,不知覺的流下淚,她抹了抹眼角的眼淚,「懷秀,你一定會找到親生父母的。」
「謝……謝謝!」宋簡茹謝得言不由衷。
小吉兒卻把聽到的信息牢牢的記在心裡,回到府里就告訴了主人與趙左。
宋簡茹沒想到梁叔娶妻居然娶了一個跟『自己』頗有淵源的女子,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看小吉兒眼神,大概知道梁嬸的父親是誰了,畢竟作為曾經的『潛伏』者,又抓了個老太婆,他們應當打聽了很多事,可惜她這個當事人卻一無所知。
梁道勛買了院子成婚,他已經做到了掌事,又娶了官宦人家的千金,雖說是個不得寵的庶女,但對於普通人來說還是高攀的,家裡買了兩三個僕人。
而這兩三個僕人,其中有一個悄悄站在角落,不知不覺把今天的情景都看到眼裡,記在心裡。
半天以後,客廳里的事傳到了某人的耳朵里,「耳朵有個痣?」
「是,公子,張婆子是這樣聽到王氏講的。」
「王氏?」
「回公子,小的打聽了,樂安郡王手下早在一年多前就打聽過工部都事王大人,就是為查丫頭的過往。」手下人又道,「聽說還抓了一個婆子,這個婆子現在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謝衡摸著光潔的下巴默不作聲。
手下人道:「回公子,一般府第買丫頭婆子,大部分都是知道身世的,像樂安郡王身邊這個丫頭身世這麼複雜的很少,難怪他不放心一直查她的身世。」
謝衡抬眼,輕嗤一聲,「怕是沒這麼簡單。」
「是,公子。」
他卻兀自笑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到要看看這個小丫頭到底是誰家孩子。」
「公子?」
「跟那個婆子說,與王氏打好關係,多打聽打聽。」
「是,公子,小的明白了。」手下轉身去辦事,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轉身,「公子……」
謝衡抬眼,「何事?」
「公子,樂安郡王的丫頭曾被他踢了一腳,腦子摔壞了,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
趙熙踢死丫頭之事在京里並不是秘密,謝衡驚訝的抬眼:「居然還收用了曾被踢死過的丫頭?」難道他的腦子也壞了?
「是,公子。」
謝衡感興的立起身,「這麼有意思?」他慢慢踱步,「腦子壞了……那不應當是傻子麼,怎麼這個丫頭這麼機靈通透……」
吃了中午,宋簡茹捨不得走,又和大夥呆了一個下午,聊著聊著,宋簡茹與梁道勛聊到了一邊,悄悄道,「梁叔——」
「二娘,你想說啥。」梁道勛兩眼賊光。
宋簡茹輕聲道,「你不是想另外辦食肆嘛。」
「是啊,我太想了。」
「你可以用嬸兒陪嫁的名義辦個小食肆鋪子,就在公租房巷子口。」
「賣什麼呢?」
「就是麵食,以湯麵為主。」
「好好。」梁道勛搓搓手,面色又有些不安,「茹娘,既然你曾被拐賣到平江府,那我們逃跑的終點就不能是……」
宋簡茹也注意到了,她沒想到原尊被賣的地方竟是平江府,「那就換個地方。」
「什麼地方?」
她齜牙一笑,「還是江南。」
「啥地方?」
宋簡茹輕輕吞了一個地名。
梁道勛一聽不錯,「好好好。」
二人不動聲色的切換到推收禮金模式,「梁叔,你再不收,我可要生氣了。」
「唉呀,二娘,咱們都是親人,你看你,給禮金多不合適。」
「叔,真是因為是親人,更要多收。」宋簡茹把銀票塞到梁道勛懷裡。
梁道勛一副不得以的樣子只好收了。
眾人齊齊笑笑。
傍晚時分,宋簡茹沒敢留在梁叔家裡吃晚飯,回去晚了,趙熙會生氣。沒想到一回到府里,沒見到趙熙,先被公主叫上了。
站到公主面前,她久久沒有開口,搞得宋簡茹很忐忑,難道她出去又被告狀了?
「宋氏?」
娘呀,一聽叫法,宋簡茹知道怎麼回事了,頭皮麻麻,等著訓話,果然……
惠平公主端端身子,一臉威嚴:「既然你已經成人,就不要再拿喬了,趕緊跟熙兒行房,要是伺候不了熙兒,那兒來的就給我滾到那兒去。」
「公……」
「閉嘴。」邊上的老嬤嬤冷聲禁止。
「我的話你聽明白了嗎?」
「是!」宋簡茹暗想這可怎麼辦,難道她要加快逃跑的步伐?
也不知怎麼回到趙熙起居院的,進屋時,趙熙已經半倚在榻上了,聽到她進門的腳步聲,抬眼。
四目相對。
一個風光斂月。
一個滿目哀愁。
趙熙笑罵,「怎麼,讓你出去,回來還給我擺臉色?」
小喜兒在邊上小心翼翼的說道,「菇姑娘剛從公主那裡回來。」
原來是這樣,趙熙瞬間明白怎麼回事了,他起身,放下書,負手走到宋簡茹面前,微微傾身。
宋簡茹下意識後仰避開:「公子……」
趙熙面帶微笑,一眼不眨的看向她,三個月時間,讓她自由自在,以前那個充滿煙火氣的宋二娘又回來了,且這一年來,她抽條極快,身形修長,青裙曳地,清麗秀雅,容色極美,伸手捋起她耳側一邊碎發。
趙左、小喜兒等人馬上齊齊退了出去。
房間內只餘二人。
「公……公子……」公子一張俊美絕倫的臉映入到宋簡茹瞳仁中,五官如雕刻般稜角分明。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丹鳳眼,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
宋簡茹別開眼,下意識推了他一下。只聽到公子輕笑一聲。
她忍不住目光又移到他臉上,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
造物主何其不公,給了他不含脂粉氣的漂亮,還給了他侵略感爆棚的氣場,烏髮束著青白玉簪,一身月白錦袍,腰間束一條穗絛,上系一塊羊脂白玉,外罩軟煙羅輕紗。十足仙氣禁慾系打扮,可那邪氣橫生的微笑,讓他瞧上去活脫脫一個斯文敗類,還是最欲的那種敗類。
公子何時變得這麼……想起公主的訓話,不知為何,她的耳根下意識紅了,不知不覺又去推他。
「推什麼推。」趙熙一把把她攬到懷裡。
「公子,吃晚飯了。」宋簡茹雙手抵在他的胸前,原本掌心還微微帶著涼意,他又是撩拔又是調戲,明明沒有任何實際動作,她已血奔騰,身體溫熱。
趙熙一手扣到她腦後,「急什麼……」鼻息灼熱。他向著光亮處,高挺鼻樑被打上了一點高光,視線凝著,黑眸清亮。
頭微抬,下顎線條繃的有點緊,看起來莫名性感。
氣氛有一瞬間的停滯。
宋簡茹掙扎,想要逃離這般親密。
他怎會容她逃離,一個俯身,低頭親了下來,小心翼翼,溫柔繾綣又帶著柔情,似乎想讓她感受到他所有的溫柔和愛意。
「公子……」要死了,宋簡茹感覺心中小鹿歡騰跳躍,不要啊!
以下省略N字。
不知過了多久,趙熙才放過她,聲音低啞,「還有半年。」他膚色白晳,接完吻後越發襯得唇色穠艷染上幾分性感的春色,讓他本就清雋俊秀的五官更顯得眉目如畫,好看的想讓人……
老天她在想什麼,一把推開了趙熙,站到一邊,不停的用手扇風,此刻,她的臉滾燙,估計肯定紅的不像話了。
得到滿足的趙熙,慢慢悠悠坐到桌前,伸手拿筷子,不僅拿了自己的,還幫宋簡茹擺好,「過來吃飯。」低沉沙啞的聲音,此刻恢復如常,如淺澗清越。
宋簡茹抿唇坐到桌前,卻沒有動手拿筷子吃飯,公主的話還是給她造成了壓力,「公子……」她垂頭。
仿佛知道她擔心什麼,「還有半年,公子不急。」看她面紅耳赤,羞澀不已,公子覺得讓她心悅自己,不過是時間問題。
「那公主……」
「母親那邊,我自會去說。」公子是驕傲的,怎麼會強迫丫頭,他要的是水道渠成,他相信渠成不要多久了。
封建家長迫婚等各種手段,宋簡茹是知道的,公子他真能說服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