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提防

101看書

  「就我來吧!」文相公最後拍了板,「此事無需再議!」可謂斬釘截鐵,不容有異意。

  大伙兒面面相覷,心知文履善心意已決,再多說就是矯情。

  「那好吧」謝疊山一嘆,「那就履善先去走第一步!」

  其實大家也清楚,文天祥確實是最適合的人選。

  第一,文天祥本來就是大眾點評家,什麼事兒都敢評,什麼人都敢噴的狠人。

  第二,文天祥名聲夠大,職權又不在扶桑,因而顧忌會少很多。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文天祥雖然和趙維關係不一般,是生死之交。但是說到底和趙維只有一層忘年之交,沒有更深的利益糾葛,不像謝疊山、張簡之還有王應麟。

  不是恩師就是岳丈,出了事兒想不扯到趙維身上都難。

  而文天祥不一樣,若真有兇險,事無可為。起碼能把局勢控制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說白了,到時想回頭還來得及!

  是的謝先生即便答應淌這趟渾水,可是內心深處還是抱著悲觀的態度。

  太難了,實在太難了!

  謝先生點了頭,王老爺子低頭不語,就只剩張簡之了。

  只見張簡之苦笑一聲,「其實,也不用太早就說什麼誰先上的問題。」

  「我等人是不是應該先考慮,還能拉攏誰進來?畢竟人還是太少!」

  「別!」卻是謝疊山果斷的一抬手,「誰都不要拉攏了,也誰都不可能再被拉攏了!」

  謝先生直接潑了冷水。可以說一點都不客氣。

  別看平時趙維身邊聚集著很多人,相公們對他寬仁無二,朝臣們對他敬之畏之。都是擁護者,都為寧王馬首是瞻!

  但那與現在是完全兩回事!這一步一但踏出去

  真正還能和趙維一條心走下去的也就屋裡這些人!

  這可不是危言聳聽

  甚至可以這麼說,屋裡這些人之所以願意同趙維冒險,不是因為大家有交情,有大義,有擔當!

  而是因為他們都沒有顧慮!

  沒錯!

  他謝疊山只有一個兒子,人還在中原隱居,更不是讀書做官的料,自小就沒奔著官場培養。

  王應麟也只有一個女兒,是趙維的妻室。

  張簡之更不用說了,那是個老絕戶,無兒無女!

  眾人之中,唯有文天祥算是人丁興旺,可是一家老小都還在元大都關著呢!

  這些人,沒有家族、有讀書做官的後輩。

  心中也只剩下趙維這個弟子還有家國之情了!。

  說白了,只要為大宋好,能看著弟子干成大事兒!他們無所謂了,拼了就拼了!死了就死了!

  可是別人呢

  那可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兒了

  且不說大宋千千萬萬的讀書人,就說朝堂上那些相公。

  也且不說這些相公敢不敢拼,敢不敢死!

  就說他們身後的子子孫孫,世代之利,那就是一個天大的包袱!

  陸秀夫、蘇劉義、江鉦、楊亮節、還有熟悉一點的工部王仲林,戶部曹慶熏

  哪一個不是書香門第?哪一個又不是從上到下一大家子?子子孫孫皆是讀書人?

  這是他們當官的特權,子孫後代,耳濡目染,所學所見是百姓能比的嗎?這就是家學!

  就拿蘇劉義來說吧,大文豪蘇東坡的子孫,蘇家往上倒三代再往上倒三代!從蘇東坡開始便都是官!

  一代一代傳下來,哪一代沒有兩個進士及第?

  為什麼到蘇劉義這還能做到宰相?那是多少代人總結出來的為官之道,學問精華。不出意外,這份家學,或者說數代人積累下來的優勢,將繼續傳承下去。

  再說江鉦吧

  從祖爺爺輩開始就是宰相,父親那輩又出了三個宰相,傳到他這一代

  江鎬、江鈺、江鉦、江鐸等等一共兄弟十三個,若都活著也個個都是名留青史的角色!

  這叫底蘊!是老江家基因好?個個都是天才?

  不是,是老江家的學問傳的好!

  爺傳父,父傳子,子傳孫,一代一代,從小耳濡目染,怎麼當官,怎麼進考場,怎麼應對考官,學哪些最容易中進士。再加上見識、格局、審美的訓練。你說人家不中舉誰來中舉?

  而像蘇家、江家這種官宦豪門大宋又有多少?你數都數不過來!

  科舉說是從民間選才,能者居之。

  可是實際上,一大半兒的中舉名額是被這些大家族壟斷的!說是寒門出貴子,可是你一個從小飯都吃不飽,縣城都沒出過的苦孩子,就算把書翻冒煙了又能怎樣?怎麼和人家去考場上拼?

  要知道,科舉不是後世的高考,科舉比的不是分數,比的是見識,是品味,是格局!這些不是你多看幾本書就能彌補的。何況苦孩子怎麼可能比書香門弟看的書更多更廣?

  尤其是扶桑大宋正是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處處用官的時候

  說句不好聽的

  新崖山隨便敲開一個高門大院,可能爸爸是官,兒子是官,侄子是官,孫子外孫也都是官!家裡一個七品小官兒,都不好意思上桌吃飯的那種!

  這樣的豪門多不勝數!可是你現在告訴人家,科舉沒了

  官運亨通的書香門第,到你們這一代就算完了?從今天開始你們積攢了幾輩子的文化財富沒用了?

  想想都覺得害怕!這是會吃人的!誰還會和你一條心?誰還會做你的擁護者?

  退一萬步說,像陸秀夫、蘇劉義這種人,都是大義有為的相公,格局自不用說。

  他們個人也許從國家的角度出發願意擁護教改,但是

  陸相公、蘇相公也是有家人的!也有三朋六友,七侄八孫!那麼大一個家族的利益,會因為你一個還沒驗證的願景就順從了嗎?

  就算陸蘇等人相信了,支持了。可他們身後的家族怎麼辦?

  屋裡這些人,自然不用考慮這個問題,可是人不能自私到讓所有人都和你一樣無私!

  說句難聽點的,這事兒不但拉不來幫手了,連官家那都不要指望!

  「此事不要再提!」謝先生難得強勢把張簡之頂了回去。

  而張師父,猶豫了一下,也知謝師父的意思,想說什麼卻是無從開口。

  暗自一嘆,長身而起,看向謝疊山、王應麟和文天祥。

  「三位皆是老夫以手段請入局中,前途尚未可知,若是因而生禍,簡之在此先大禮謝罪了!」

  說著話,張簡之一揖到地,長拜不起。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上去攙扶。但卻是擺手笑對。

  「張相還是算了吧!」

  王應麟已然無語,「都到這個地步,還說這些何用?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無需拘禮。」

  張簡之這才收禮起身,神情複雜。

  嘆道:「那便如此吧,天色不早,老夫不便多留,且先行一步了。」

  說著話,再次拱手禮入三人,轉身離去。

  而三人還是淡淡回禮未曾起身。趙維卻是急忙根上,「我送老師出門。」

  師徒二人就這麼出了香閣,但見一輪皓月如日中天,照的夜如白晝,卻有幾分清冷。

  「呼」張簡之長出一口濁氣,與趙維一邊一邊道:「為師的手段確實上不得台面的。」

  趙維則道:「老師若是真的這般認為,那維不如自刎當下,沒臉做人了。」

  事是趙維挑起來的,也是他堅持要乾的。卻是張簡之沖在第一個,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夜之間拉來這麼多助力。

  其實趙維心裡清楚,這些人若讓他自己決定,他不一定忍心讓這些至親之人陪他冒險。所以與其說是張師父不擇手段坑了三人,不如說他是替趙維背了黑鍋。

  「罷了」張簡之見趙維臉色也開始不好看,勉強笑了笑,「多說無益,老夫也只是感慨一下,沒有別的心思。」

  趙維卻道:「老師不用遮掩,維看得出來的。」

  王應麟和謝先生,包括文天祥,雖然和張師父有著表面的熱絡,但始終有些隔閡。

  那三位畢竟都是最純粹的君子才學,對於張師父那套實用主義,持保留態度。這是明擺著的事兒。

  今天張師父不顧一切的把三人誆到局中,儘管他們也有心入局,助一臂之力,可是對張師父的方法還是有微詞的。

  只見趙維向張師父一拜,「委屈師父了。」

  「哈!」張簡之大笑,「你小子,怎麼越來越婆婆媽媽了?什麼牽連不牽連?」

  「在老夫看來,沒有毒計還是良策,沒有好與壞之分!不管用什麼手段,能把事兒辦成便是大善!」

  「就比如說」

  說到這兒,張簡之再次欲言又止,如剛剛在閣中一般猶豫起來。

  剛剛趙維就看出來張師是有話,現在又見這表情,問道:「比如說什麼?」

  張簡之:

  皺眉半晌,最後還是說出來了,「就比如說我認為還有一個助力可以拉過來。」

  趙維,「誰?」

  張簡之,「官家!」

  「這」趙維暗暗一嘆,果然老師把主意打到了官家身上。

  搖頭道:「不行!」

  是的趙維用最直接且強硬的語氣,回決了張簡之。

  「老師拉官家沒用的!」

  【書友福利】看書即可得現金or點幣,還有iPhone12、Switch等你抽!關注vx公眾號【書友大本營】可領!

  不等張簡之開口,趙維又繼續道:「官官幫不了咱們,別忘了,官家到底還是年少,大事還要聽太后的。」

  「可是太后」

  「好了!」張簡之打斷,「不用說了老夫當然知道太后身後還有國舅楊亮節、駙馬楊鎮,包括整個楊家。」

  「是啊」趙維接下話頭,「楊家也是豪門,也是數代的基業」

  「嗨」張簡之自嘲一嘆,「也是老夫想的多了,其實用官家不一定嗨算了!太后怎麼說也是個麻煩,不用就不用吧!」

  說著話,邁步往外走,「此事就當老夫沒提吧」

  「不過你轉告文履善,他來打第一陣我沒意見,但不能馬上出手,等老夫的消息吧。」

  「好!」趙維把張師父送出門,目送他消失在渠巷之中,這才反身回了香閣。

  閣中三人都還在,並沒有散去的意思,趙維進來之前,顯然在熱聊著什麼,見趙維進來,卻是聲緩許多。

  謝先生道:「張相走了?」

  趙維坐下,「走了」

  「呵呵」謝先生乾笑,「讓我猜猜,他是不是建議你再找一個助力?」

  趙維:「」

  謝先生,「他指的是官家吧」

  趙維:「」

  不用他回答,三人已經相視一笑有了答案,只見謝先生搖頭輕笑,「奸學黨魁非是虛名啊。若非我剛剛強硬阻止,他當眾說出拉官家下水的話,卻是不好收場了。」

  趙維這才明白,一直不搶風頭的謝先生,剛剛怎麼那麼不客氣,原來誘因在這兒。

  趙維兩頭都不能幫,不好評價什麼,只得道:「張師父也是一心要把事辦成!也是為了我。」

  王應麟卻道:「可張簡之的手段卻不可取,你明白嗎?」

  「我」

  趙維怔住,心說這是幹什麼?還沒開始呢,就內訌了?

  王應麟也看出趙維的心思,「你別多想,這和內訌沒關係。你張師父一心為你,我們是看在眼裡的。自不會因小失大!」

  「但是,說這些話的目的也很簡單」

  「就是讓你一定要提防」

  趙維皺眉,「提防什麼?提防張師父?岳丈」

  「什麼提防張師父!?」王應麟送了他一個大白眼兒,眼珠子一瞪,「老夫是那么小肚雞腸的人嗎!?」

  「我們是讓你提防,此事無論成敗!到了最後時刻,不能讓你張師父主導大局!」

  趙維還是不明白:「為什麼?」

  王應麟,「將來此事成了,那天下文人便敗軍之將!以張簡之的為人,他不會允許你的敵人安然於世!即使他們已經投降!」

  「將來此事若是不成,那天下文人便是勝者之姿,以張簡之的決絕,他也不會允許這些勝利者安享勝利之果,他會選擇玉石俱焚!」

  一瞬不瞬的看著趙維,「明白了嗎?不論成敗,一般張簡之有能力左右局勢,那必定是一個人頭滾滾的場面!」

  「嘶!!!」

  趙維倒吸一口涼氣。

  心說,張師父還真幹得出來!

  而且張師父被人罵了一輩子,其實對那些所謂的正人君子,是恨之入骨的,有這樣一個機會他有可能不顧一切!

  「罷了!」正當趙維愣神之時,王應麟頹然一嘆,「不說這些喪氣話,你心中有數便是。」

  「時候不早,都散了吧。」

  做為在坐輩份最高的,王應麟說話還是有分量的,吩咐文天祥,「履善既然你來上這奏章,那便儘快擬出一個大概來。」

  「這幾日就順道住在成王府吧,枋得也可以寧王之師的名義住進來,咱們三人一同商議詳細,不能有一點疏漏。」

  「至於你」看了看趙維,「不用你摻和,用到你時,自然要你己命相搏!」

  王老爺子支起身子,向門口走去,「對了明日派人去趟政事堂,讓蘇任忠滾過來見我!」

  說完這話,王老爺子背起手來,邁向閣外的夜色,期間還自言自語的感嘆,「唉沒一個省心的!」

  ————————

  另一邊,張簡之踏夜而行,頗有幾分寂寥。

  新崖山的夜風有著大海的咸腥,也有椰林花草的香甜

  聞起來讓人心曠神怡,可是張簡之卻還是覺得胸口憋悶!

  說心裡話,趙維在張簡之心裡,不僅僅是弟子那般簡單。

  張簡之更多的把他當成自己的兒子一般對待,甚至高而父子,趙維是他全部的精神寄託!

  他這一生,一事無成,還背負了一身罵名。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趙維。就是這個弟子。

  所以,趙維讓他與全天下的文人為敵?張師父真的就已經把全天下的文人當成死敵了!

  而且,張簡之意識到,這一戰,也許是他這輩子最高光的一戰,也是趙維人生中,他這個當師父的,唯一可以參與其中的一戰。

  張師父,無比重視!

  正是因為這份重視,張簡之可以說是火力全開,拉那老三位下水只是一個開始!

  按照張簡之的預想,下一步,他還要拉官家下水,拉福王、署王!必要的時候遠在中原的璐王趙曄,乃至西雅圖的成王趙與珞,都要回歸!

  只有這樣,趙維才有把握與天下文人一戰,才有底氣從幕後跳到台前。

  說實話,張簡之甚至把主意打到了圖姆、萊加、蘭琴這些殷人領袖身上,借他們的力為趙維成事增添把握。

  沒錯!張師父就是個不擇手段的人!一但認定了什麼事兒,那就沒有好壞之分,一切為了贏!

  但是他沒想到,官家二字,這些人連讓他說都沒說出口。

  「呵」張簡之輕蔑一笑,「正人君子?始終顧慮太多!」

  好吧,他不怪寶貝弟子,怪王應麟,怪謝疊山。是你們從中影響,才讓寶貝弟子不敢走這步險棋的。

  可是話說回來,不拉人下水是不行的啊只靠他們四五個人?開什麼玩笑?

  但是寶貝徒弟已經開口了,官家不行,他又不好博了弟子的面子。

  怎麼辦?

  張簡之一邊走,一邊想

  不知不覺已經出了渠巷,來到正街之上,遠遠的,有更夫敲竹報更

  只聞四聲清脆響聲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晨起有霧,晝夜無雨嘍!」

  四更天了

  更夫顯然也看到對面走來的老者,不由皺起了眉頭,新崖山的夜晚,街上不缺行人,可都是工坊、船廠上夜班的勞力。而對面這位一看就不是出力氣的粗使之人。

  一身儒袍隨風而動,顯然是個讀書人。

  讀書人大半夜的滿街亂走什麼?

  更夫警惕起來,眯眼靠近,結果一看,「呦!!這不是張相公嘛!小的給相公上禮了。」

  更夫一眼就認出了張簡之,大禮奉上,極是恭敬

  張簡之本在出神,聽更夫聽他還上了禮,這才看過去,「你是」

  老頭兒也挺奇怪,雖說他是宰相,現在主理朝中內政,一般情況下拋頭露面的事兒都是蘇劉義在干,他很少暴露於人前。

  小小更夫卻認得他,卻是不容易。

  只見那更夫笑道:「您老貴人多忘事,自是認不得小人。」

  「當初在成王府偏院,相公還未入朝之時,曾設過私塾開壇授業,小人家裡兩個娃娃都去聽過相公講學呢!」

  「哦」

  張簡之想起來了,大概就是兩三年前的事兒,卻是感覺無比遙遠了。

  與更夫點了點頭,算是見了禮,「是才港口有鼓聲,想必是有人到港,老夫去看看。」

  「嗨!」更夫一拍大腿,「相公果然心思敏銳,還真猜著了,乃是文相公回來了,聽說還待了前中書舍人王相公同歸。這會兒已經被寧王殿下接回成王府歇息了。」

  「相公卻是要撲個空了。要不小人為相公引路,去成王府看看?」

  張簡之連忙擺手,「那就不用了,想來萬里勞頓,也該睡下了吧,老夫自不打擾」

  更夫也不堅持,與張簡之再次拜禮,打更去了。

  張簡之,看著更夫的背影在夜色中漸漸淡去,卻是久久未動。

  心裡想著剛剛和更夫的對話,似乎想到了什麼

  回到家中在床上又趟了好外,全無睡意。

  一大早,照常上朝,照常辦公。

  只是與幾位相公閒聊之時,提起文天祥與王應麟同歸的事兒,向眾相公提議,王老爺子德高望重,此來艱難,咱們是不是要盡一盡地主之誼?

  蘇劉義、陸秀夫幾人自無不可,這都是應該的。

  於是,幾位相公一商量,決定在新崖山最大的玉林齋,宴請王應麟。

  本來是打算在哪位相公家中設宴的,但都覺得不合適,去誰家都有偏頗不如就玉林齋擺上一桌了。

  正好蘇劉義下午就要去拜見恩師,就由他帶話過去。大伙兒也就不麻煩著往成王府跑了。

  而張簡之聽說蘇劉義要去見王應麟還是王老爺子先一步托人帶話過來的。

  登時就明白老爺子要幹什麼了。

  蘇劉義臨走之前,張簡之特意拍了拍蘇相公的肩膀「好好見,別心慌。」

  弄的蘇相公莫名奇妙的。

  看著張簡之離去的背影,摸了摸膈應的肩膀頭子

  心說幹什麼啊?勾勾搭搭的,成什麼體統!?

  老子見自己老師,又不是會小娘,心慌什麼?

  。

101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