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正文)
這是一個大爭之世,爭的是天下,是國與國的你死我活!然而,這些都是君王霸者的宏圖遠志,是他們的豐功偉業
對於那些下場廝殺的兒郎,浴身戰火的百姓來說,這可不是什麼恢弘蕩氣的青史巨製,而是真正的修羅地獄!
蒙也好,漢也罷,在這長達一甲子的煎熬之中,無不歷盡苦難。以至於兩方都開始不計較得失,不考慮後果,只有一個終極目標,那就是把對方推下深淵。
仇恨便由此而來,甚至仇恨已經成了兩方唯一支撐下去的那根救命稻草。
說起打大宋,二十萬蒙古軍民,可以放棄已經到手的勝利和富貴,再征幾萬里!
說起滅元復宋,扶桑宋庭可以全身心,不計代價的苦幹,猛干!!
說句實說,沒有這份血海深仇,扶桑宋庭早就垮了,更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若沒有這份血海深仇,已經登頂萬峰之巔,占穩中原的大元王朝又何必對一塊莽荒之地如此熱忱?就算忽必烈還有雄心壯志,底下的臣子、將士、百姓也願意勞師動重嗎?
一切!!
都源於仇恨!
這一代人,已經迷失在仇恨之中,不分個你死我活,死都不會甘心。
可話說回來,仇恨不是一個好東西!它能給一個國家以力量,給一個人以信念。但同時也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身處仇恨之中的人們。
趙維做為一個上位者,他不得不去想:難道要讓下一代人,下下一代人,乃至後世子孫,生生世世浸淫在仇恨之中嗎?讓子孫們也像他們這一代人一樣,為了復仇而不顧一切?
不行的!絕對不行!
說白了,他們這一代人,拼盡所有,犧牲一切的不正是好了子孫後代,不被欺辱,可以享受盛世繁華嗎?
所以,他現在坐在真金面前,說出了這句,「我們要下一代人也像我們一樣煎熬嗎?」
如果說在元人之中,有和趙維一樣想法,懷揣悲憫之心的上位者,那麼真金,絕對算一個!
這位大元太子熱愛儒學,心境平和。有著蒙古人少有的溫良之情。他最有可能明白趙維的心境,也最有可能與趙維行成一種默契。
那就是
我們這一代人,已經無法回頭,但下一代人還有機會!!
當趙維用不忍和無奈,說出這樣一句話。
對面的真金,徹底愣住了
不光是他,南哥兒也是張大了嘴巴,無法相信的看著面前這個年青人。
父女兩有那麼一瞬間,幾乎不能思考
默契!!直到此時,二人才知道趙維所說的默契到底是什麼。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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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合乎邏輯的放人,到底是什麼目的。
不得不感嘆好大的一盤棋啊!
真金徹底凝重了起來,不由喃喃,「寧王的意思本宮有些明白了。」
只見趙維一笑,「我還真沒什麼意思」指著樓下的川軍將士,「正如之前所言,我們已經沒法回頭了。不分出個勝負沒法向祖宗交代,向親人交代,更不能向自己交代。」
「可是當勝負以分,本王決不想看到漢人被屠戮殆盡,甚至不想蒙古百姓血流成河,有個生生世世的敵人太勞心勞神」
「那時的下一代,不應該再背負祖宗的仇恨,他們應該生在陽光之下,活在盛世之中!應該一睜眼就見滿目繁花,就知天下開顏!」
「若不能如此,那我們打生打死,拼來的便不是豐功偉業,而是千古敗臭!萬世惡魁!」
誠懇的看著真金,「太子殿下覺得本王說的對嗎?」
這一刻的趙維宛若聖人!稜角分明的臉龐本因久浸沙場而染上一層厲氣,但在此刻卻是燦爛如春!
在南哥兒眼裡,趙維在發光!
如此耀眼。
對面真金則是依舊神情呆滯,依舊喃喃自語,「生的陽光下活在盛世里」
「否則就是千古敗臭?萬世惡魁?」
「呼!!」長出一口濁氣,真金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發了一身大汗!中衣已然濕透!!
看著趙維許久,方吐出四字:「胸懷天下!!」
「這才是真正的胸懷天下!!」
猛然站起,向趙維一拜,「真金受教了!」
趙維趕緊上前虛扶,「太子殿下,過譽了。」
「本王也是由心而動罷了。」
是的,說起來,趙維還真沒那麼高尚。
如果他是土生土長的宋人,那縱使再大的胸懷他也絕說不出這樣的話。漢人恨蒙古人入骨!何來胸懷可言?
說白了,這一切都是由趙維穿越者的身份而定的。
他來自另一個時空,宋元之戰,在這個時空無疑是國與國的傾覆之爭。
可是換了從後世來的趙維,儘管他已經儘量融入到宋人的角色之中,心中也有仇恨。可宋元之爭在他的潛意識裡,不過就是一場打的凶一點的「內戰」罷了。
沒錯!就是內戰!
你讓一個歷史課上學的是唐宋元明清飯桌上吃的是內蒙的羊肉,又被內蒙的朋友灌趴下無數次的後世人,去徹徹底底的仇視蒙古人。把仇恨世代傳下去?
那不現實。
所以,趙維希望有一天,當這個大爭之世塵埃落定。當兩方的人馬拼盡最後一絲力氣,都在舔舐傷口的時候
想的不是如果執劍再戰,而是擁抱夏花。
把真金攙扶起來,趙維直視大元太子,「這一拜,本王受不起,不過」
「本王就當太子殿下是答應了?」
真金則是心神激動,看著趙維神情複雜,「本宮終於知道父皇如何對寧王如此厚待了」
「可惜啊可惜你是大宋的寧王,而非大元的寧國公。否則,真金一定悔之恨晚!視寧王為知己!」
「就依寧王之言!這個默契,本宮願意與寧王相合!」
「好好好!」趙維連說三好,「那便不再言虛。明日太子殿下北返,本王就不相送了,它日戰場相見,再決高下,唯願太子殿下心中有數。能把仇恨留在這場大爭之中,再無往後!」
「好!」真金心生豪邁!「沙場以決生死,對目方知彼思!」
「這不失豪情,不辱忠誠!更像是我們蒙古人的性格!」
「誒!?」趙維挑眉一笑,「我們漢人也不失豪情喲!」
二人相視大笑,沒有再多言其它。一切盡在不言之中,默契也許便是如此。
趙維少坐片刻,便起身告辭。沒有一絲拖拉。
真金則是送至樓下,頗為不舍,目送趙維背影遠去,這才對南哥兒悠悠一嘆,「丫頭還說是小聰明嗎」
「這才是大智慧啊!!」
勝而不驕,敗而不餒,胸懷天下,志在高遠。
這樣的人物,乃是大宋之福,卻為大元之不幸。
一旁的南哥兒,雖然剛剛也被趙維的氣度所懾,但是被父王這麼一問,又有些小女子的嬌羞。
向著趙維的背影嗤之以鼻,「切」
「還不就是小聰明?」脆生生的不肯服輸,「女兒看來呀他這是給宋人找後路呢!」
真金一愣,「後路?」有點沒跟上南哥兒跳脫的思維。
只聞南哥兒道:「他這是明知大宋敵不過大元,怕咱們屠盡漢人!可不得先和父王定一個君子之約嗎?」
「這還不是找後路,是什麼?」
「你」真金被她一陣搶白,說的無語。
氣的直樂,「你呀圖生一張利嘴!卻是看不分明!」
南哥兒撒嬌,「女兒哪裡說錯了?父王又要無理辯三分了本來就是!」
「錯了!」真金語氣甚是深重,「傻孩子,你正好說反了!」
這回輪到南哥兒不解,「反了?」
「對!」真金篤定,「正好反了!」
看向趙維消失的方向,「他是什麼人物?憑一人之力挽天傾於倒懸!把六年前的殘破大宋經營至此!還敢隻身入大都救人。」
「若非智勇雙全,自信果決之人能有這翻成就?」
「他是不會給自己找什麼後路的!」
「相反,如果他沒有必勝的把握,也拉不下臉來與為父說這等軟話。」
「所以讓下一代消除仇恨,至少在他心裡,不是在給漢人找後路,而是在向蒙古人示好!」
長嘆一聲,再看趙維消失的方向,「也許在他看來大宋重得天下,已經是十之**,而且」
「而且什麼?」南哥兒再次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
真金,「而且他的志向可能並不比你皇爺爺的小多少!」
「若非有吞食天下的野心,又何必要把這步閒棋落的這麼早?他不但想收復大宋的失地!」
「我看他想連咱們大元的疆土一併收入囊中!甚至包括那幾大汗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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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趙維真有這份野心嗎?不但要收復中原,還要像忽必烈一樣拿著地球儀欣賞疆土?
呵呵,也許有,也許沒有。
在這件事兒上,趙維也好,大宋也罷。可不是效仿忽必烈的志向。而是比忽必烈想的更深,更遠!!
忽必烈是典型的管殺不管埋,別管我胃口有多大,能不能消化。先占下來再說!消化不掉再說消化不掉的。
可是大宋不同,大宋和趙維的想法是
看情況!如果真走到那一步,整個地球就在腳下。也不能盲目的都占下來。
得看科技水平發展到什麼地步。
說白了,如果若干年後,大宋真贏了這個大爭之世,到時的通訊還是基本靠吼,交通基本靠走
那就趁早打消這個念頭。趙維多後世而來,他很清楚沒有更高效的通訊手段,沒有更快捷的交通網絡。想占領地球那就是扯淡!
像歷代五朝那種以中原為主,北方長城為界,南方最遠到嶺南的範圍已經是極限了。再大你管不過來的。
可是如果等大宋打贏的時候蒸汽機出來了,飛行的技術也有了進一步的提高,同時通信手段也上去了。
那就另當別論了,不占白不占!
趙維的意思是都行!
放平心態,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下去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真金父女果然依照趙維的安排上路北歸。
趙維沒有去送,他和真金之間,沒有私交,最多算是志向相向。
但這對父女走的也不算孤獨因為還是有人去送的。
阿圖斤和他的八百蒙古軍來給舊主送行,也算是做一個了斷。今日一別就真的是各為其主了。儘管阿圖斤他們還是為了真金做出的犧牲。
除了阿圖斤,還有一個人去送了兩父女,卻是誰也想不到的——王瑜!
沒錯!
寧王沒去送,可是寧王妃起了個大早,把他們親自送上了船。
這裡面卻是有南哥兒的功勞,也算是南哥兒曾經種下的善緣
當年王瑜隨其父王應麟被軟禁在元大都,受盡屈辱。包括王瑜,沒少被大都的蒙古貴族騷擾。有一次是南哥兒正好撞見,為王瑜解了圍。
小丫頭頗有幾分俠女之氣,認為你們有什麼事兒沖王應麟那個小老頭去啊,找人家閨女麻煩算什麼本事?
之後雖然二人因為立場不同,相交不深。但多少也有些來往,算是點頭之交的寡淡朋友吧
這回南哥兒和真金被趙維俘虜,先一步抵送西雅圖。本來趙維有吩咐,一切按正常的俘虜待遇,並無有待。
結果趕上王瑜在西雅圖,聽聞昔年有過舊恩的南哥兒在此,自然有因果報還。
包括父女倆之前住的小樓,也是王瑜給安排的。
兩人年紀都不大,於此異域相逢,且境遇正好反過來,都不由唏噓。
不知不覺感情倒是是增進許多,王瑜來送一送自然也是應該。
況且這一別真的就是永別了,二人幾乎沒可能再見。
那邊一對小姐妹的離別且不去說。趙維這邊已經在著手大軍南歸了。
次日,宋軍開始撤離數十萬大軍以得勝之姿,再回新崖山。
只是無論是誰,心裡都清楚,這才只是剛剛開始。
此戰!拉開了元宋之爭的又一場序幕,同時也暴露出諸多問題。
像是殷人軍的戰力水平參差不齊,宋軍缺少北地越冬作戰的能力。還有大軍輪轉,包括漢、殷各族軍力的平衡。
都是大宋面臨的嚴峻問題。有待回歸之後儘快解決。
這讓趙維和群臣,包括趙昺,感覺肩上的擔子沒有因為勝利而減輕,反而越來越重。
不過眾人不知道,這種沉重剛回到新崖山就被一個喜訊所驅散。
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正在新崖山等著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