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呦寧身披潔白婚紗優雅平靜的站在禮堂高台。
台下衣角香檳,賓客們談笑風生,好不熱鬧。
司儀按照流程問她:「新娘桑呦寧小姐,請問你願意嫁給婁星馳先生嗎?」
絮絮攀談的賓客們噤了聲,視線紛紛聚集到台上聖潔不減風情的女人身上。
今天的是榕江首富之女與書香世家婁家長公子的婚禮。
兩家出手闊綽,這場婚禮辦得極盡豪奢,全國矚目,有頭有臉的商賈政要齊聚。
難得一見的盛大名利場。
比起交際,衣著光鮮的賓客們更好奇這場婚禮背後的事。
桑家財富驚人,卻沒什麼底蘊可言,小門小戶,全靠已經去世的桑老爺子一手打拼。
一朝發跡,一飛沖天,以至於時至今日還有人背地裡諷刺桑家是暴發戶。
婁家在財權方面是遠遠比不上桑家的,可人家累世清流,實打實的書香世家,在文化界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人脈廣泛。
一方缺文化人背書,一方藉此積累財富。
這兩家結親,互利互惠,雙方共贏,可以說是最完美不過的聯姻。
只是——
桑大小姐怎麼會願意嫁?
榕江誰人不知,桑家的這位大小姐桑呦寧嬌蠻刁橫,狂傲張揚,說話做事全憑心情,又與桑老爺子關係極為親厚。
如今老爺子才去世不過一個月,她怎麼會那麼輕易就同意聯姻呢?
禮台下。
無人在意的僻靜角落,一個男人面無表情的緊緊盯著台上那抹純白聖潔的倩影。
男人身形頎長挺拔如松,一頭利落的短髮之下,他的面孔英俊得無可挑剔,眉目深邃如畫卻始終透著生人勿近的冷峻,但高挺鼻樑上的一顆小紅痣恰到好處的中和了他的冷硬,使其面容稍顯柔和,甚至隱隱散發危險的蠱惑。
單看這外貌這氣場,誰能想得到這樣極具威懾力與不尋常性的男人,竟只是桑呦寧的貼身保鏢。
榆川穿了身挺括的黑色西裝,胸前別了朵白色梔子花。
這不合時宜的打扮,讓不知情的人看了還以為他參加的不是婚禮而是葬禮。
沒辦法,誰叫大小姐喜歡呢。
此時,他的視線一瞬不瞬緊鎖禮台上從容淡然的桑呦寧,眸中情緒晦暗不明。
她很美,野性張狂的美,哪怕一身純潔無瑕的白婚紗也掩蓋不住她的妖嬈風情。
這個他從小看護到大的姑娘,如今終於要嫁人了。
身為保鏢他應該欣慰,並就此功成身退才對。
但很奇怪,他心裡完全沒有半點喜悅輕鬆的情緒,反而有種空落落的感覺,胸腔深處更是翻湧一股難以言說的——
憤怒!
仿佛屬於自己的珍寶一朝被他人奪取。
不爽到了極點!
他不知不覺捏緊了拳頭。
終於,佇立靜止良久的男人在桑呦寧把話筒遞到嘴邊,準備回答司儀問題的時候邁開了腿。
他只是個保鏢,主人的事他沒資格插手。
但現在他理智不了一點!
去他媽的旁觀,去他媽的功成身退!
榆川邁開腿的同時,禮堂上亭亭而立的美人悠悠啟唇,清潤而輕蔑的嗓音通過話筒清晰的傳遍酒店禮堂的每一個角落——
「他不配!」
簡短的三個字。
囂張至極!
張狂至極!
如一枚炸彈瞬間引爆全場!
賓客譁然,原本還喜氣洋洋的桑父桑母與婁家雙親更是瞬息表情突變。
婁父面露不悅,婁母更是直接站了起來,憤憤對著桑家夫婦開口問責。
當初提出聯姻的時候桑呦寧答應得那麼痛快,之後婚禮的一切流程也都配合,桑家夫婦還以為她終於想通不再跟他們作對,心甘情願嫁人。
原來竟是在這等著呢。
是他們小看了這個女兒,什么女兒家的名聲未來,什麼親情於她來說全不重要。
要鬧,就要鬧把大的。
鬧得沸沸揚揚,鬧得滿城皆知。
桑家夫婦一邊安撫婁家的不悅,一邊給司儀使眼色,想著趕緊補救。
司儀也是懵了一陣,他哪裡見過這種場面。
冷靜下來後司儀試圖開口打圓場:「哈哈,沒想到我們的新娘這麼幽默,讓我們把掌聲……」
他話沒說完,桑呦寧再次開口:「油頭粉面,外強中乾的細狗,嘖嘖……」
她說著,含笑的目光意味深長的打量了眼旁邊臉已經漲成豬肝色的婁星馳,最後那兩聲嗤笑可謂是把嘲諷值拉滿了。
那傲慢的語氣,那不屑的表情,逗得向來情緒寡淡的榆川不禁翹起嘴角。
受不了侮辱的婁星馳把手裡的話筒狠狠一砸,維持不了文化人的風度,兇狠的瞪著這個將他自尊踩進泥里的女人。
「桑呦寧,你說什麼!你這個臭女人不就是仗著自己有兩個破錢嗎,你狂什麼!」
隨著話筒的應聲落地,場內徹底亂了套。
婁家世代文流,受人敬重,哪裡受過這種屈辱,當下顧不得什麼體面對著桑家人破口大罵。
桑家理虧只能不斷道歉安撫。
賓客們有的驚呼,有的憋不住笑,還有年輕的公子哥們看熱鬧不嫌事大,一個勁的吹口哨起鬨。
桑呦寧對場內騷動視若無睹,像看白痴似的朝著臉紅脖子粗的婁星馳翻了個白眼。
「你都說我有錢了,還問我狂什麼,明知故問。所謂文化人的腦子,都這麼愚蠢嗎。」
話落她不再多看婁星馳一眼,轉身瀟灑離開。
婁星馳緊緊盯著桑呦寧離開的背影,再也繃不住情緒,什麼風度全都拋之腦後,這會兒他只想找回自己作為男人的面子。
他拔步追上去雙手試圖抓住桑呦寧。
然而他的手還沒碰到桑呦寧的半分衣角就被一隻橫過來的手掌截住,速度極快的反手剪到身後,將他牢牢控制。
那人的手臂猶如鋼筋鐵骨,婁星馳感覺自己的手骨都要被捏斷了卻又掙脫不了分毫。
他痛叫出聲,身後男人冷冷警告:「再有下次,廢了你!」
對方在他背後,他看不見他的臉,但他認識這個聲音。
是桑呦寧的貼身保鏢。
這個保鏢就像影子,總是沉默寡言的跟在桑呦寧的身後出現於各個場合。
之前他從來沒注意過這人,沒想到身手這麼厲害。
已經走下禮台的桑呦寧脫下高跟鞋,嫌棄的隨手丟到一邊,赤著腳回身向兩人看過去。
「榆川,放開他吧,碰那種東西只會髒了自己的手。」
她下了命令。
榆川放了手。
婁星馳已經痛得冷汗涔涔,站都站不起來。
這時候和桑家人吵架的婁家夫婦才注意到禮台上兒子的情況,不再管桑家人著急忙慌沖了上去。
現場亂成一鍋粥,今天這場婚禮毫無疑問將會成為榕江上流圈子裡的談資笑料。
這正是桑呦寧想要的結果。
心情大好的美人隔著兩三米的距離朝榆川伸出雙手:
「高跟鞋穿得我腳好痛,走不動路了。」
「榆川,來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