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逃跑

  北洲,初秋。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豪華的戰家莊園內燈火輝煌,一條紅色的地毯從門口鋪到了兩里開外。

  宴會廳里,璀璨的水晶吊燈高高懸掛,如同繁星一般灑下美輪美奐的光芒。

  地面上昂貴的波斯地毯,訴說著無盡的尊貴與奢華。

  男士們的西裝裁剪得體,女士們的珠寶,多到仿佛能做一次珠寶展覽。

  他們都在優雅的交談著,舉手投足間盡顯高雅與尊貴。

  此時,站在一旁角落裡的寧清淺,卻感覺與宴會的氛圍格格不入。

  她身著一身白色的晚禮服,神情陰鬱地站在旋轉樓梯口。

  有些顫抖的雙眸直直的盯著,不遠處一個尊貴的男人--戰墨。

  【一個移動血庫而已,要什麼名分!】

  寧清淺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蹦出了,前幾天無意間經過書房時,聽到戰墨跟他大哥戰晉說的話。

  當時的寧清淺整個人如墜冰窖,腦子似乎不能思考。

  她以為戰墨愛她,所以當年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剛滿十五歲的她,從母親的葬禮上帶回戰家。

  在戰家的兩年裡,戰墨愛護她,保護她。

  直到那天晚上寧清淺才知道,他所有的呵護,都是因為她的血型特殊,她只是他的未婚妻沈沁茹的移動血袋子。

  心臟漫過刺痛,她從小就體弱,怎麼能再幫人輸血呢。

  不,她不能輸血,更不能死,她還要為母親伸冤,她還要等著哥哥跟她團聚呢。

  寧清淺握了握放在樓梯扶手上的手指,聲音裡帶上了遺憾。

  「戰墨,我們後會無期!」

  緩緩收回了視線,寧清淺雙手提起了禮服裙擺,朝著旋轉樓梯跑去。

  她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自己的臥室,換下了繁重的禮服,利索地拿起了自己早已經準備好的背包。

  提前叫好的網約車已經等在了莊園的後門,再確認好自己所有證件都帶上之後,寧清淺背上了背包偷偷地溜到了後門。

  坐上了網約車,寧清淺才終於長長舒了口氣。

  「師傅,麻煩開快點!」

  寧清淺伸手將頭上的鴨舌帽壓低,聲音帶著一抹急切。

  沒錯!她要逃!

  逃往葉城,她的舅舅家。

  今天是戰家一年一度的盛大宴會,她一個小人物失蹤應該沒那麼快被發現。

  車內放著舒緩的音樂,溫度讓人很舒服。

  寧清淺下意識摸到了自己胸前的玉佩,這是母親留下的。

  想到母親,寧清淺的心臟瞬間悶疼。

  她的母親本是北洲的州長,可是一樁大壩決堤案牽扯到了母親。

  一時間,鋪天蓋地的證據直指母親貪污受賄,大搞豆腐渣工程。

  一生清廉的母親因為受不了輿論的侵蝕,選擇從 27 樓一躍而下。

  隨後父親的公司破產,哥哥寧清衍更是鋃鐺入獄。

  本就身體不好的父親氣到腦出血,最後丟了性命。

  寧清淺就這樣,從一個高高在上的州長千金,淪落到了人人喊打的罪人之女。

  因為大壩決堤牽扯的人命很多,母親的葬禮上擠滿了,要為死去的親人報仇的遇難者家屬。

  當時的寧清淺跪在母親的靈堂上,弱小無助,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

  她至今都忘不了,那些人看她那嗜血一般的眼神。

  就在這時,戰墨出現了,他像一道光。

  照亮了寧清淺陰沉至極的靈魂,同時戰墨兩個字,也鐫刻進了她的心裡。

  "從今以後,她就是戰家人了。"

  聲音鏗鏘有力,像一把利劍刺破了在場所有人的耳膜。

  戰墨走到了寧清淺的身邊,躬身將她抱起,大步離開了靈堂。

  吱~

  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將寧清淺的思緒拉了回來,巨大的慣性讓她的身子猛地前傾。

  司機抬手拍著方向盤,咒罵了幾句下車查看。

  但得到的結果,卻讓寧清淺整個人的溫度仿佛降到了冰點。

  車輛拋錨了!

  寧清淺有些焦急的環顧著四周,此處地段偏遠,仿佛是繁華世界冷落的邊緣。

  抬手看了看腕錶,此時離宴會結束已經不到半個小時了。

  寧清淺咬咬牙,伸手打開了車門,快步朝著前方邁去。

  轟隆~

  天邊一道雷聲響起,驚得急速前進的寧清淺渾身一震。

  但是她卻依舊沒有停下腳步,慌亂間忍不住回頭看向身後。

  在確定沒有人跟來之後,她壓低了帽檐,再次加快了腳步。

  「美女,這大晚上的,這是要去哪兒啊?」

  寧清淺一抬頭,兩個渾身酒氣的彪形大漢擋住了她的去路。

  寧清淺下意識抱緊了懷裡的背包,想要繞過兩人繼續趕路。

  倏地,手臂被猛地一把抓住。

  寧清淺大感不妙,雪白的小手偷偷拉開了背包的拉鏈。

  「小妞兒,陪哥哥們玩玩兒?」

  「啊。。。」

  就在其中一個彪形大漢話音剛落,兩聲慘叫聲應聲而起。

  兩人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臉,身子歪歪扭扭,往地上倒去。

  寧清淺手裡死死地握著防狼噴霧,拼命地向前跑去。

  她一路狂奔,豆大的雨點拍打在了她的臉上也毫無知覺。

  直到寧清淺體能達到極限時,她才終於停了下來。

  氣喘吁吁間抬眸,前面停著的一輛黑色的邁巴赫,讓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車旁站著西裝革履的戰墨,他手裡拿著一把黑傘,整個人看起來仿佛與黑夜融為了一體。

  戰墨抬起了腳步,不緊不慢地走過來。

  閃電瞬間乍現,照亮了他如冰山般冷峻的面容。

  他的眼底跳動著陰鬱的怒火,仿佛走向一個盡在掌控的獵物。

  寧清淺的雙腿像灌了鉛,再也移動不了半步。

  「跟我回去!」

  男人的聲音透過淅淅瀝瀝的雨聲,落入了寧清淺的耳中。

  寧清淺覺得可能是幻覺,她竟聽出了一絲溫柔。

  「不,不,我不要回去,您放了我可以嗎?我不想死!」

  寧清淺蒼白的小臉染著驚恐,拼命地搖著腦袋。

  戰墨居高臨下地睨著她,就在戰墨準備伸出手拉她之前。

  寧清淺雙膝猛地一彎,膝蓋重重得撞擊在冰冷堅硬的地面上。

  「戰爺,您放過我吧,我求求您了!」

  瞬間大雨傾盆,天空像被捅漏了一般。

  寧清淺潮濕的頭髮浸滿了雨水,粘膩地貼在臉龐兩側,樣子看起來既哀傷又絕望。

  戰墨捏著傘柄的手指逐漸收緊,幽冷的眸子嗜血般猩紅。

  他猶如帝王一般站在寧清淺的面前,突然嗤笑出聲。

  「寧清淺,你只不過是我撿回來的一條狗而已,真的以為我會在意嗎?要滾就滾遠一點,別讓我再看見!」

  窒息般的鈍痛瀰漫整個心臟,寧清淺咬著嘴唇,不斷收緊的拳頭任由指甲深深沒入掌心。

  「謝謝戰爺成全!」

  寧清淺緩緩直起了酸痛的膝蓋,轉身拔腿就跑。

  看著寧清淺逃離的背影,戰墨的瞳孔里陰鬱瀰漫。

  寧清淺跑出了一段距離,腳下突然被絆倒,整個人狠狠往地上撲去。

  頭暈目眩間,她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