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奶奶，我不是說沒什麼事你就別來醫院嗎？」秦嫿見到鄭奶奶顫顫巍巍的身影從門口走進來，嘆息一聲。
鄭奶奶擺擺手，「不礙事，奶奶在家也沒事，之前你回家燒飯還可以給你，現在你也不回來了，我自己一個人在家也沒事。」
「還有阿琛總是兩頭跑，他自己也有不少事情要處理，不想耽誤他，我就在醫院陪你也行。」
秦嫿倒不是不願意鄭奶奶陪著，只是醫院到底是病人多，哪怕是天天消毒，但總歸是病毒多。
「我們祖孫倆也好久沒有聊聊了。」
先前秦嫿並無法確定鄭奶奶的狀態，但是這個話一出來，她基本上可以斷定鄭奶奶不在狀態，或者說情緒不是很好。
只是她不是很清楚具體的原因，不過基本上可以推斷出來，和時海是有著脫不了的干係的。
她看著略微有幾分沉默的鄭奶奶，淡淡開口，「奶奶，你這話說的像是我們好久沒見了一樣，我們明明前兩天才見過。」
鄭奶奶乾笑了兩聲，倒也沒覺得尷尬，「呵呵，呵呵，是麼？你看看我想念咱們家的寶貝孫女想念到了什麼地步？可以說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了。」
「你要是想要說些什麼，就可以敞開心懷的說，何須在我跟前也要在這裡客套？奶奶，我們之間還需要這些彎彎繞繞的嗎？」
秦嫿越是直接，鄭奶奶就越是不好意思，「小瑾，奶奶真的是有些難以啟齒，這輩子我沒為你做過些什麼，反倒是老了總是讓你操心。」
她不是很開心，微微蹙眉，「如果沒有你，就不會有今天的我，奶奶，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對不起。」鄭奶奶深深嘆息一聲，「小瑾，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你，你能不能幫幫你爸爸。」
果不其然，她猜中了，就是和時海有關係，而且還是推脫不了的關係。
時海一定是做了什麼事情，否則不會讓鄭奶奶說出這個話，而且就目前的情況看來，時海已經找到了徹底拿捏住鄭奶奶的方法，還真是一個厚顏無恥，沒有道德的人渣。
「我可以幫她，但是你不要在自責，不要再怪自己，好嗎？」以秦嫿目前的情況而言，幫上十個時海也不在話下。
她只是單純的覺得噁心，那樣的人渣，她竟然還要去幫忙？
其實今天這個結果一早她就預料到了，時海必然是要再整一出么蛾子來，這一切都是早晚的事情。
只是她無法忍受，時海用一些下三濫的手段！
「小瑾，是奶奶對不住你。」鄭奶奶已經無心再去解釋太多，毫無意義了，「你爸......不對，時海他不是個東西，這一切都怪我，是我沒有教養好。」
「子不教父之過，是我這個做父母的沒有教好他，反而還牽累了你，這些年你受的委屈我都知道，可我總是在想你畢竟是他親生的，有些事情，我這個養母總歸不便多說。」
鄭奶奶羞愧難當，連連搖頭，「就是我這種想法造就了今天，毀了他，也傷了你，我如果在關心點，再細緻點，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發生。」
這幾句話說得秦嫿心裡發酸，整個時家，最累的莫過於鄭奶奶，早年間，各種髒活累活一個人扛著，再苦也沒有說一個字。
一個女人，含辛茹苦地把一個養子拉扯大，給了創業基金，找了各種各樣的資源，這其中付出了多少心酸？
「奶奶，我從沒有這樣覺得，錯的並不是你，而是做錯事的人，如果你這麼自責，覺得事情是你做錯的，那時海又算怎麼回事？骨子裡的性格是改不了的。人之初，並非都是善良的。」
秦嫿始終不覺得人生來就是善良的，骨子裡的東西是難以改變的。
鄭奶奶這些都懂，但是眼下她過不了心裡的這一關，她無法眼睜睜的看著時海去死，尤其還是死在她面前。
「這是最後一次，我最後一次縱容他，倘若還有下次......也不會再有下次了，等我走後，你就不要在見他了。」
鄭奶奶自責得厲害，「小瑾，對不起，奶奶欠你的這輩子是還不了了，時海那個人，是我沒本事，心裡想著不要再管，但始終放心不下。」
「我也是個沒出息的，對不起。」
幾乎這輩子鄭奶奶向秦嫿道的歉都在這裡了，一句連著一句，愧疚充滿了她整個心。
見狀，秦嫿心中更是難受萬分。
她真的不需要鄭奶奶這樣，只要鄭奶奶開口，於她而言，哪怕是她這條命，她也可以給出去。
因為如果沒有鄭奶奶，她小時候就被時家夫婦給折騰死了，不可能安然無恙地活到今天。
而且當初她上學時各種課外班的開銷，也是鄭奶奶贊助的，只是後來時海發家了，有了錢也不在乎這些小的，就每個月給了她零花錢。
「奶奶，你這麼說，就是從來沒有把我當成你的親孫女，如果你有，就不要再說了，我可以答應他一個條件，只要不過分，我會滿足。奶奶，你不要再說一些讓我們彼此都難過的話了。」
秦嫿勉強撐著坐了起來，休息了幾天確實是有用處的，起碼現在可以自己坐起來了，她拉住了鄭奶奶滿是粗糙的手，「只要奶奶在身邊，哪怕是失去所有的一切，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至於時海，幫他就當是我再也不欠他了。奶奶，你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行麼？」秦嫿這腔調中帶著哀求。
鄭奶奶淚眼婆娑，用力地點了點頭，「好，寶貝，奶奶答應你，一定要好好活著，長命百歲，見我們小瑾幸福美滿。」
秦嫿紅了眼眶，微微抬起腦袋，不想讓眼淚落下來，「奶奶，這是你自己說的，可不准食言，你教我的，說話要算話，騙我的話，就是小狗。」
「可不准騙我，一定要好好的，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