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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影和小菊離開的那個早上,天陰沉沉的。
帶走一些細軟和衣裳,留下一封信而已。
她們搬家之後,就從皇城的西邊,搬去了東邊。住在東直門裡頭的巷子裡。
所以,今兒便打東直門出京城南下。
顧好的馬車一路送他們去天津,然後坐船南下。
鳳影坐在馬車裡頭,掀起帘子,看著東直門裡里外外進進出出的人。
人這麼多,可是沒有她想看見的人。
終於放下了帘子,馬車開動起來。
小菊與她,便離開了京城,一路往江南去了。
她們走後兩個時辰,天下起了雪。
太子爺帶著東寶,去了牛頭胡同。就是當初搬家之前的小院。
太子爺枯坐在屋裡,這裡並不寒冷,一直有人看著,如今點著火盆子,像是去年冬日裡一般。
可寂靜的很,只有太子爺一人坐在屋裡。
桌上的信,是從新宅子裡拿來的。
一早,他就知道鳳影要走了。
他不想叫她留戀,走了好,走了就不會有危險。
以後……
以後他也許還能接她回來。
「東寶。」太子爺叫了一聲。
「爺,都預備好了,他們都跟著去了,姑娘要去杭州,到了那邊的事也都安排好了。到時候姑娘不管怎麼過活,都有人照顧著呢。」
「哦,她那麼聰慧,早就知道有人跟著。」太子爺自嘲一笑:「可不叫人跟著,孤如何安心?」
「爺,還沒走遠,要不……奴才追姑娘回來?就……就進毓慶宮吧!」東寶道。
看著太子爺這樣,他實在是……
「不必了。好好叫人看著她,照顧好就是了,不要干預她的生活。半個月回報一次就是了,小心些,別叫人拿住把柄。」太子爺說著,揮手叫東寶出去。
東寶應了是,就彎腰出去了。
太子爺終於打開了那封信。
寥寥幾行字罷了……
「此生不幸,投生大清朝。此生之幸,得遇太子爺。
此一去,今生不知可否再見,心中唯念你是否安好。然鳳影出身低微,毫無本事……
願你此後萬事順遂。可若不順……也請保重自身。
進若無路可走,退便海闊天空。
——-鳳影留。」
太子爺看著那不多的字,眼眶酸痛。他此時,很想鳳影。
想那個與眾不同的女子。
想要將她抱在懷裡。
可是這兩年,他與她總是見不到面。
她無怨無悔的等著,等他偶爾來看看她。她從不抱怨。
即便如今要走,也是怕連累他而已。
否則,那傻姑娘怕是一直會這麼等著他……
便是現在,她也是換個地方等著罷了,可這一次,要何時想見呢?
太子爺將那信紙扔進火盆子。這樣的信,不能留著,不敢留著。
他怕一時不捨得,就害死她。
都記在心裡吧,記在心裡,是最安全的。
「這裡好好打掃,不要動,就這麼留著。」太子爺出來,回頭看著那屋裡:「把搬走的東西都搬回來吧。」
他也不喜歡換了的地方,還是喜歡這裡,這裡雖然小,可一草一木都是鳳影打理的……
「院子裡的花花草草都照顧好,用心些。」
「是,奴才吩咐下去了,一定好好打理,就跟……就跟以前一樣。」東寶忙道。
太子爺點點頭,再不敢多看一眼,抬腳出了小院,上馬回宮去了。
與此同時,康熙爺也起駕了,正在回京的路上。
四爺那日之後,只夜裡沒有睡著。然後就恢復了正常。
倒是一絲一毫也沒有露出來。
御駕回京之後,已經是十一月初二了。
這幾日一直有雪,所以御駕走的很慢。
終於回京之後,四爺幾個皇子也凍得夠嗆,他們都是從小被要求要騎馬的。
所以康熙爺坐車,他們是一路騎馬回京的。
各自回府更衣之後,還要去宮裡一趟。
直到康熙爺說了各自回府歇著吧,三日後早朝。
這才敢各自回去了。
四爺沒去後院,只是叫人將孩子們都帶來,一個個都看過了之後,這才歇了。
當夜,就哪都沒去。
次日一早吃了早膳,去了正院。
正院裡,福晉也不防備他這時候過來了,驚訝了一下,還以為有事呢。
不過四爺只是坐了一會,喝了一盞茶,就轉身走了。
福晉納悶的一會之後也就不在意了。
四爺出了正院,就往西邊走了,沒從花園裡過,走的是府里的大路。
走到了西院外頭,就見雲秀格格出來迎接了:「主子爺吉祥!」
四爺皺眉,心裡就不高興了。
蘇培盛更是想笑的不得了,這位格格可真有意思。
主子爺打這裡過,您這就衝出來迎接是幾個意思啊?
這主子爺要是不去,您可多難看?
四爺如今對雲秀格格極其沒有好感,自然不會順勢過去:「你在這做什麼?」
四爺口氣就不太好。
「奴才……奴才是聽著爺來了,出來迎接的。」雲秀格格低頭裝死。
她就是截胡來了。
「無事就回去吧。」四爺哼了一聲,丟下他便走了。
方向赫然就是錦玉閣。
雲秀格格站在原地,又是難堪,又是尷尬,又是委屈……
恨恨的跺腳,看了四爺背影許久,這才回去了。
跟著她的奴才也是面上無光,又怕她責怪,一個個心裡煩死了。
錦玉閣里,葉棗沒出來迎接,因為四爺已經大步進來了。
進來之後,就見葉棗過來行禮,然後很自然的替四爺脫了斗篷。
四爺看著她,就帶出一個很自然的笑。
這樣才對,雲秀格格那樣,真是太過刻意了。叫人覺得很假。
「爺手凍著了?都紅了呢!一路騎馬回來的呀?」葉棗拉著四爺的手:「阿圓去打水,拿凍瘡膏來吧。」
四爺任由她拉著洗手。
有點燙的水,泡進去手有點疼,不過四爺沒管。
洗過之後,葉棗給他擦乾淨,均勻的塗上藥膏:「這個很好的,一會就吸收了,過半個時辰洗手就是了,爺手沒破,就是有些凍著了。」
「辛苦你了。」四爺笑了笑,想捏捏她,又想著手上是藥膏,便只多看了她幾眼罷了。
這幾日不見,她還是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