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理性上來說，林御完全理解為何福爾波洛會把他當做『心理學會』的成員。
畢竟，他確實藏著掖著很多事情、看起來十分可疑。
再加上福爾波洛剛才的分析，林御覺得如果站在福爾波洛的視角上，他也覺得自己像是『心理學會』的傢伙。
只不過……
從感性上來講，林御被當做『心理學會』的成員，總歸是有點不爽的。
「我看起來有那麼腦子不正常嗎？」
他看著福爾波洛，無奈地問道。
福爾波洛小心翼翼地看著林御：「老實說，其實你是有點一驚一乍的……」
「不過，看來你真不是『心理學會』的人啊。」
「怎麼突然又那麼肯定了？」
林御看著福爾波洛，好奇地反問道。
「因為『心理學會』的人從來不屑於隱藏自己，」福爾波洛嘆了口氣，「倒不如說，某種意義上，他們還挺光明正大的。」
「至少在三個公認的『反秩序』組織之中，『心理學會』是最光明正大的那個。」
福爾波洛說著，林御點點頭。
「沒錯，我的確和那個組織沒關係，倒不如說……我甚至和他們有仇。」
林御這次沒有表演和掩飾，直接表達出了自己心中的情緒。
福爾波洛察覺到了林御對於『心理學會』的惡意：「看得出來，那幫瘋子是挺招人煩的……總之既然你不是『心理學會』的，那我就放心了。」
福爾波洛鬆了口氣似的扶著腰，繼續開口道：「我們話題回到副本中……總之，在至冬山布局的這個組織，名叫『真理公司』——在『死亡遊戲』很多副本之中，都有他們活動的痕跡。」
「而且，你一旦接觸過這個公司的NPC之後……似乎就會被他們收錄進資料庫之中，如果和他們敵對，那你後續副本再遇到他們，就要愈發小心了。」
福爾波洛提醒說道。
林御恍然：「所以，你才一直隱瞞這件事？」
「是的，一開始我以為你是『心理學會』的，想著乾脆坑你一下來著，」福爾波洛提了提他棉褲的褲腰，「不過，既然是一場誤會……我可得跟你說清楚了。」
「你確定要淌這渾水嗎？」
林御看著福爾波洛，緩緩吐了口氣：「都走這裡了，為什麼不呢？」
「我是真的很好奇這一切的真相，更何況……還有額外的獎勵拿，不是嗎？」
林御這句話又是半真半假的了。
福爾波洛聽了這話，多半以為是林御說的是「抽絲剝繭」的額外獎勵。
但實際上……
林御說的是他的升階任務。
福爾波洛豎起了大拇指。
「好，五月，我的好兄弟，我果然沒看走眼！」
「既然如此，我就捨命陪君子了！」
聽著福爾波洛的話語，林御有些無語。
什麼叫「沒看走眼」？
怎麼就「好兄弟」了？
合著剛才一路都把自己當『心理學會』防著的人不是你是吧！
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林御也不好掃興。
兩個人繼續往甬道走著，很快……
前方出現了一絲亮光。
根據林御心中的測算，雖然這甬道向下坡度很緩很長，但是他和福爾波洛已經走了十多分鐘了！
目前兩個人已經深入地下至少五十米了。
「和『真理公司』的人打過照面……你覺得前面會有什麼東西？」
林御問著，福爾波洛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畢竟我其實也只和他們接觸過三次罷了。」
「不過，我倒是聽到有水聲。」
福爾波洛說著，林御微微頷首。
他確實聽到了前方的亮光處有隱約的水聲傳來。
福爾波洛和林御都不自覺地放慢了一點腳步。
最後，他們走出了這甬道，站到了一處階梯的頂部平台上。
向下方望去。
原本就已經寬敞的甬道之外，是更加遼闊到的空間。
仿佛能塞下整個工廠的天然洞穴展露眼前，十分具有科技感冷光燈帶一圈又一圈地鑲嵌在周圍的岩石里，照亮了整片空間。
而這裡……
確實有著一整個工廠！
高大的金屬罐和各類儀器四處矗立著、彼此之間用金屬管道連接，線條流暢表面光滑，看上去很是先進。
不過，這些先進的儀器構成的巨大工廠，此刻已經荒廢。
所有的儀器和管道，大半都被泡在漆黑色的油中。
那些黑色而粘稠的油形成了一片湖泊。
而在正中間，有著唯一還在運轉的巨大儀器上，它的外觀如同一顆金屬心臟。
這儀器本身也在不斷地震顫，像是一顆真正的心臟那般搏動。
在儀器的頂部有兩個巨大的破洞，這個儀器每次搏動、都會從破洞處湧出漆黑的黑油。
這也是林御和福爾波洛聽到的水聲來源。
「還真是物理意義上的『泄露』啊，」林御吐了口氣，「那麼問題來了，『查特』和這些東西有什麼關係？」
福爾波洛面色凝重。
「我不知道，但是這些東西……給我的感覺很不好。」
「凡是『真理公司』搞出來的東西，就沒有一個簡單的……尤其是這種將『情緒』轉化為實體的技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些『黑油』源自的情緒，應該是『恐懼』。」
聽到福爾波洛這麼說，林御頷首。
「我也認為這些代表的是『恐懼』……」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作為『教師』得到的提示。
『查特』不是活著的。
這句話既可以理解為『查特』已經死了，也可以理解為……
『查特』並非是某種活物。
林御抬頭，看向了這機器的方向。
「我小時候看過一部動畫電影，設定跟這個很像……」
「一群怪物用人類的『恐懼』作為能源，而為了收集他們的恐懼，那群怪物則會去嚇唬小孩子。」
「我們都從NPC那裡聽說了『雪怪』和『查特』，但是……」
「迄今為止，我們並沒有人見過這些東西。」
「甚至，『查特』的殺人手法，還是在睡夢之中把人活活嚇死！」
林御說著，福爾波洛恍然大悟。
「你的意思是，所謂的『查特』可能並不是實際存在的『生物』，甚至不是某個東西！」
「是的。」
在兩人的背後，一道溫和的聲音響起。
流動的黑油在蔓延到兩人腳下的平台上，最後匯聚成了一個捲髮青年的人形。
穿著白大褂的維爾·瓦萊蒂出現在林御和福爾波洛的面前。
「正如你們所說的那樣——」
「『查特』，是我所在的『真理公司』的一項計劃的名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