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付洛提醒,早在科爾曼男爵突然大吼大叫的時候,林御和黎念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那機器人一出來他倆就預備跑了。
付洛一句話還沒喊完,倆人就蹲到他旁邊了。
隨後,那些機器蜂群發生了連環的爆炸。
細微而規模極小的爆炸密集且迅速地發生著,看起來就像是每個人身上都纏上了一串千響掛鞭。
「你咋啥玩意兒都認識啊,你在真理公司啥地位啊,」黎念感慨著,「這東西看著爆炸威力也不大啊!」
林御直接看向了付洛:「所以這東西可怕在哪?」
見兩人看爆炸規模太小似乎有所輕視,付洛趕緊說道。
「它不靠爆炸衝擊力殺傷目標……它甚至不是物理攻擊!」
「這東西攻擊的是神智——真理公司很多系列的武器都是這個德行的,看著威力不大,其實是衝著腦子靈魂去的!」
付洛說完,爆炸也停了下來。
那些真理公司的外勤隊員一個個都像是失了智似的東倒西歪地倒下,看起來行為十分呆滯。
這給林御和黎念嚇得夠嗆。
「這玩意兒可真夠狠的。」
黎念嘀咕著說道。
林御也趕緊看向了付洛:「這東西有持續傷害嗎,還是炸完就安全了。」
「炸完就安全了。」
得到了付洛的答案,林御立刻上前。
黎念有些不解:「你這是去幹什麼?」
「準備勸架——剛才我們進去調查『真相』,看到了些可能是會讓兩位兄弟鬩於牆的內容……」
林御嘆了口氣,看向了剛才還在並肩作戰、但是此刻外敵被處理掉之後立刻對峙起來的科爾曼和龐克多。
從剛才科爾曼男爵直接叫來這些機器人給這幫武裝人員從字面意思上「炸成傻叉」的行徑來看,此刻的男爵心裡肯定是憋著火的。
雖然一而再、再而三被打斷,先是【遠古筆記】內的時間結束、一回來又遇到敵人在前列……
但此刻全部的事情處理完之後,科爾曼男爵縱然冷靜了些許、少了幾分衝動,但是憤怒和怨恨卻是半分沒有消減。
他看向了龐克多,眼神冰冷。
「所以……當年是你做的?」
「難怪你出事會那麼積極地封鎖現場!」
「龐克多,龐克多·馮·瓦萊蒂——我本視你為至交!」
這的確是一場老友反目因為陳年舊事浮出水面的戲碼,只不過情況稍微有些特殊。
面對科爾曼男爵的指責,龐克多只能無措地低下頭。
「對不起……我……」
「我記不得了。」
龐克多的反應讓科爾曼男爵一陣氣結。
他感覺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人是由記憶塑造的——身為真理公司的前獨立研究室主管,科爾曼男爵比普通人更加清楚地知道這一點。
眼下失去了記憶的龐克多,並不是那個殺死同事、背叛朋友的δ組組長。
他只是個剛剛進入真理公司、懷揣理想並且想要調查困擾祖父和父親一生的叔祖父失蹤真相的青年。
科爾曼男爵握緊拳頭,隨後又緩緩鬆開。
他嘆了口氣。
「算了……至少最後,你還是又站在了我這邊、和我一起去刺殺帕里斯了。」
科爾曼男爵無可奈何地釋懷了。
但龐克多本人的痛苦和憤恨並不在他之下,科爾曼男爵如此釋懷之後,他反而咬緊牙關。
「不,不該是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這件事讓你介懷了很久,不是嗎?」
「而且,還有公司的同事死了——里德·克里斯多福,他死在我手上。」
龐克多狠狠地抓著自己的頭髮。
「該死、該死……我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到底遭遇了什麼、又忘掉了什麼!」
龐克多近乎崩潰。
他雙手抱頭大喊著。
科爾曼看著他痛苦的模樣,又是一聲嘆息。
他沒有對眼前的老友進行安慰之類的,只是重新看向了黎念、林御和付洛三人,隨後開口。
「在他的身上還有另一樁冤屈,不過事到如今我已經不知道當年算不算冤屈了,」科爾曼嘆了口氣,指了指龐克多,「他曾經在一次外勤任務之中被指控說他炸毀了不夜城一處宅邸、害死了三名居民——當然,那三名居民實際上是我們真理公司一位董事的情婦和兩個私生女。」
「這件事讓他一度被革職、禁足——因為他和我說他是無辜地,於是我親自運作將他撈了回來。」
「我曾經是相信他和我說的,但是……」
科爾曼男爵頓了頓:「雖然我依然願意相信他,但我理性上已經無法判斷,十年前的『龐克多』是否會和我撒謊了。」
崩潰的龐克多聞言抬起頭,張了張嘴,最終開口:「我……我也不知道。」
「若是我幾年後真的到了那種令人作嘔的地步,淪落至此,倒像是報應了。」
他嘆息著說道。
「所以,要再用那個本子查一下嗎?」
黎念摸著下巴說道。
林御看向了付洛,付洛卻搖頭。
「爆炸案、四年前、死了三個身份顯赫卻秘密的女人、且有兩個未成年是嗎?」
「這案子我知道,如果我看的那份卷宗沒錯的話,案發地點是不是『赫爾公寓』的頂層。」
科爾曼男爵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你……你竟然看過這個卷宗?你有這麼高的權限?!」
「沒有,你進來後的第五年董事奇德就垮台了——還是帕里斯總裁乾的呢。」
「所以關於他的情人之死也解禁了,那捲宗我掃了一眼,」付洛點了點自己的腦袋,「然後我把它儲存在我腦袋裡了。」
黎念震驚了:「你是過目不忘?掃了一眼就就記住了……真有記憶宮殿?還是你超憶症?」
「也沒有,其實我是……特意背了。」
「掃一眼是說我就是隨便看了看,不是說真的只掃了一眼。」
付洛不好意思地說道。
「你背那玩意兒幹啥啊?」
林御看著付洛問道。
付洛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個案子當時是作為那位董事的罪證呈上來的、說是他借題發揮打擊其他人的罪證,我看那案子好像還真有點蹊蹺就記下來了,準備哪天睡前拿來練練手推理下、就當思維邏輯練習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