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當然還是原來的陛下。
他只是體會到了當昏君的樂趣。
當然，他自己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昏君，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會有專人潤色潤色散布出去。
比如寫成話本子，比如做成戲劇。
這都是富貴的餿主意。
但這個餿主意真的是好，簡直是做掉了臣子們的路，讓臣子們無路可走。
很多時候，這些大人不就是用民意來逼迫皇帝的麼！
而且前幾年顧遇和珍珍幫他弄的皇家圖書館，直接將寒門讀書人的心給籠絡過來了。
有他們歌功頌德，皇帝在士林的聲望極高。
眼下皇帝就是任性一些，大臣們還真拿皇帝沒辦法。
這其實就是一個道理，我給你臉的時候你得寸進尺並且習以為常，等到我忍無可忍不給你臉了，你就該直面風霜雪雨。
慣的臭毛病！
後宮。
鶯鶯燕燕們被接進了宮，後宮的老人們都沒肉吃，如今又進了新人，天天都是精彩的宮斗劇。
皇貴妃頭疼不已。
但又要操心女兒的婚事，一天忙得腳不沾地。
這天皇貴妃正忙著呢，皇帝就忽然來了。
皇貴妃驚喜不已，皇帝不常來後宮，她也很久沒見過皇帝了。
她行禮，皇帝親自將皇貴妃攙扶起來，然後笑盈盈地問十三公主：「你的嫁衣可改好了？」
「公主府布置得怎麼樣了？」
「父皇最近忙，都沒時間過問。」
十三公主羞紅了臉，但她還是認真回答：「回父皇的話，嫁衣已經改好了，公主府也布置好了。」
皇帝嘆了口氣：「朕的小十三也長大了，要
嫁人了！」
「好在顧家是清流，顧遇是個能幹的，顧二郎那孩子我看著也不錯！」
「家風清正，你過去也莫要擺公主架子，好好跟顧二郎過日子，這輩子會和和美美的。」
「再有，父皇叮囑你一句，莫要學大家族裡的那一套，你是朕的公主，不必像她們那般賢良！」
「別傻不拉幾地給顧二塞人！」
「父皇啊，希望你一輩子開開心心的，若是萬一有一天，顧二有了二心，你只管和離，父皇肯定向著你！」
「你是父皇的女兒，是世上地位最高的女孩子！」
「委屈誰都不能委屈你自己！」
這就他媽的雙標得一匹了，你滿後宮的女人，輪到自己女兒了，就要女兒別受委屈。
十三公主很是感動，忍著眼酸喊了一聲兒：「父皇……」
還是沒忍住，眼淚滴答滴答地往下滴。→
皇帝拿了帕子給她擦眼淚：「哭什麼啊，你成親是好事兒，你又是公主，沒人敢限制你的自由，出宮了之後，什麼時候想父皇母妃了，什麼時候回來。」
「你記住了，皇宮永遠是你的家，父皇的後宮永遠有你的宮室。」
十三公主撲進皇帝的懷裡哭個不停：「父皇……我不嫁了，我要留在宮裡陪著父皇！孝敬父皇！」
皇帝拍著她的脊背：「胡說！你便是在宮裡也不能每天看到父皇！」
「別說瞎話，高高興興地出嫁，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就算是對朕的孝順了！」
皇貴妃也坐在一旁落淚，
她抬手輕輕拭淚，皇帝對她的女兒好，她是樂意見到的。
顧二郎這個人也很是不錯，才華雖然比不上顧遇，但是卻能碾壓不少人了。
是個實在的孩子。
這個女婿，她是滿意的。
等十三公主哭得差不多了，皇帝就哄著她：「好了好了，哭得都不好看了，快去洗洗臉，不然一會兒眼睛該腫了。」
「嗯。」十三公主乖巧應下，跟著宮人走了。
看著女兒的背影消失，皇帝就擺手屏退左右。
皇貴妃使勁兒想自己有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兒，想來想去就沒有，於是便放下心來。
哪知皇帝一開口她就瞬間手腳冰涼。
「皇貴妃啊！」皇帝牽起了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
「富貴不會再生孩子。」
「他早就喝了絕育的湯藥，所以這個江南王是傳承不下去的！」
「朕只是，給了活著的他一個榮耀，這是朕的私心，當然，富貴也配得上朕這個私心。」
皇貴妃慌了。
陛下，陛下竟知她心裡是怎麼想的！
她慌忙跪下，心中翻騰著驚濤駭浪，感覺自己在皇帝面前跟沒穿衣服一樣，不管是身體還是思想，都無所遁形。
「就算是朕現在就走了，富貴也一定會傾其所能保證十七能順利接位，幫十七穩住朝堂！」
「你別看他總是在胡鬧，從來不要臉皮，動不動就耍賴。」
「可他用這種方式，做到了許多學富五車的老臣做不到的事情！」
「他們一家於國於民都有大功勞！」
「不管是現在
朕還在，還是以後朕走了，富貴都不是你們需要忌憚和提防的人！」
皇貴妃惶恐不已，她想反駁說自己沒怎麼想，但反駁的話卻說不出口。
她知道皇帝的脾性，若她反駁了，狡辯了，往後啊……
皇帝恐怕再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甚至還有換太子的可能。
十七之所以能當上太子，或許還是看在袁家和顧家這層關係上。
這一小會兒時間，皇貴妃想了很多很多。
皇帝看了眼戰戰兢兢匍匐在地的皇貴妃，起身道：「你心裡好好想想，朕走了！」
他走之後，皇貴妃過了好長時間才緩緩站起來。
她竟有些站不穩，得虧剛進殿的太監攙扶一把，才沒摔倒。
「娘娘……」太監和嬤嬤擔憂地看著她，「奴婢這就去請太醫。」
皇貴妃搖頭：「不，不用！」
「你們下去吧，本宮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沒有本宮的允許，誰也不許進來打擾本宮！」
……
珍珍跟顧遇抵達了江南，其實從外表看上去，城市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到了街上，人煙稀少得很。
活人基本都是士兵，他們在挨家搜查，就怕有殘留的活死人。
兩人想上岸吃好吃的這件事就泡湯了。
「不如我們直接上山吧！」珍珍跟顧遇兩人騎馬走了一圈兒，然後就嘆氣道。
「也不知山上是不是眼下這種光景，有沒有廟宇道觀倖免於難！」
「咱們去看看就知道了 。」顧遇一手鬆開韁繩，伸到旁邊兒去捏住珍珍抓著韁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