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珍和顧遇都在忙碌,但宅子裡能吃的東西少,還是需要有人出去採買。→
這活兒自然落到玄塵子師徒兩人身上。
玄塵子製作了一些斂息符篆,師徒兩個佩戴在身上,那些活死人就跟看不見他們一樣。
因為珍珍從它們的腦子裡找出了蟲子,故而兩人儘量離活死人遠遠的,就怕被蟲子鑽了空子。
看起來活死人是靠著抓咬來傳播蟲子,但珍珍覺得或許並不是靠抓咬,而是靠呼吸,靠空氣傳播。
兩人把嘴巴耳朵捂得嚴嚴實實,珍珍說這樣沒用,蟲子太小,能從縫隙中鑽進去。
可玄塵子覺得這樣有安全感一些。
楊鐵柱還是覺得沒用,不說鼻子嘴巴和耳朵,眼睛可是實打實露在外頭的。
但師父要他這麼幹,作為一個聽話的徒弟,他自然是不會多嘴多舌的。
照做就是了。
他們小心翼翼地走,全神貫注地分辨周遭有沒有那種飛著的小蟲子。
整個村莊沒有一個活人。
全是活死人。
從村莊出去之後,倒是沒發現活死人,這讓玄塵子很是鬆了一口氣。
楊鐵柱倒是沒什麼感覺。
活人和活死人對他來說都一樣,沒區別。
跟他沒關係。
到了鎮上,鎮上很是蕭條,顯然大家都知道那個村子的人變成活死人的事兒,有能力的人都跑了。
鎮上採買不到什麼東西,糧食什麼的價錢飛漲不說,還沒賣的。
去了就說賣完了,明兒請早。
於是師徒兩人又去到縣城,縣城的人倒是很多,糧食也很貴,可好歹讓他們給買到了。
兩人奔波了一天,買到糧食之後就去賣吃食的小攤兒歇腳吃東西。
小攤兒的人多,吃飯的少,喝茶打屁的人多。
「哎,你們知不知道,江北府、江南府、江東府、江西府全部都淪陷了!」
「沒有一個活人,全是活死人!」
「這才幾天工夫啊……」
「咱們要不要跑?」
「跑?往哪兒跑?往京城跑?」
「就照著這個速度,京城不一定能保得住。」
「那咱們就等死?」
「不然呢?家業都在這兒!跑哪兒去,跑了之後又咋過活?」
「可是乘船往島上跑啊,總比留在這裡等死的強!」
「主要你說死了也就死了,變成那樣的怪物,我怕連輪迴的機會都沒有了!」
「哎,可不咋的!」
「你們說得倒是輕巧,往島上跑,如今船費高漲,誰又坐得起船?
跑去島上,萬一島上也有活死人呢?」
「這天下啊……要亡了!」
「聽說就是因為陛下包庇東海王一家子妖孽,故而上天震怒!」
「要是皇帝肯殺了他們一家子,不知道這天下能不能太平……」
「不知道啊……要我是皇帝,我肯定殺,咋滴也要試試!」
「用幾個人的命,換全天下人的命這帳皇帝怎麼就不會算呢?」
「都說了那一家子是妖孽,妖孽肯定會迷惑人心啊!」
「誰說不是呢,真是被那一家人給坑害死了!」
「啪!」
楊鐵柱將手上的茶碗重重放下,抽出腰間的劍指著說閒話的人們:「東海王一家子不是妖孽,妖孽是死掉的廢太子!」
「廢太子死後將靈魂賣給
魔鬼,和魔鬼做了交易,搞出的活死人!」
「廢太子要報復,要用活死人奪下這個國家,要讓這個國家的人全變成活死人,成為他的奴隸!」
「你們什麼都不知道,就張嘴亂說!」
「你們中,敢說沒有人受過敏儀郡主的恩惠?」
「她編撰醫書,免費教導了一批又一批的遊方郎中,讓全天下的病人不至於因為一個小病遇到庸醫就丟命!」
「她自己貼錢,又說服皇帝從私庫里拿錢去補貼惠民藥局,讓全天下的窮人都能從惠民藥局裡得到免費的藥……」
「她努力做善事,救人無數,結果到了你們的嘴裡竟成了妖孽!」
「她這樣的人是妖孽,全天下就沒有好人!」
「讓我再聽到你們胡說八道,就把你們全殺了,也省得你們變成活死人!」
眾人被楊鐵柱給嚇住了,不少人跌坐在地上,聽他說完,見他收了劍就慌慌張張跑。→
用屁滾尿流來形容簡直太貼切。
楊鐵柱重新坐下,食攤兒的老闆也嚇得不輕,雙手撐著案板,一雙腿兒跟麵條似的發軟。
玄塵子嘆息一聲,他從懷裡拿出一錠銀子來放到桌上,起身跟攤主鞠躬道歉。
「貧道跟您道歉,您的損失貧道都會一一賠償。」
「貧道是清虛觀的玄塵子,來此間就是尋找解決活死人之法。」
「活死人的確是因廢太子而起,廢太子如今非人!東海王一家也不是妖孽,相反,他們一家特別是郡主都是有大功德的人!
做人,要積德。
特別是口德!」
說完,玄塵子衝著攤主深施一禮,帶著楊鐵柱就走!
出了縣城,玄塵子就厲聲質問楊鐵柱:「你怎麼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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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之人不能撒謊,會起心魔!」
楊鐵柱靜靜地看著玄塵子,淡淡開口:「師父,你的道心亂了!」
「我沒有說錯!」
「廢太子搞出活死人,他已經把靈魂跟魔鬼做了交易!」
「他不是人了!」
「但凡他是個人,就不會用活死人來毀掉大靖!」
「他不是報復是什麼?」
玄塵子:……
「你明明就是見不得人說敏儀郡主!」
「你在怕,怕為師為了天下蒼生犧牲敏儀郡主!」
「一清,你要知曉,若為天下蒼生,為師願意獻出生命!」
「為了天下蒼生為師可以下地獄!」
言外之意,為了天下蒼生,他什麼都可以犧牲。
楊鐵柱也非常認真地對玄塵子道:「師父,為了郡主,我也可以下地獄。」
「在我這裡,她和蒼生,她更重要!」
「她就是我的道心!」
她讓我重生。
她讓我有了新的生命。
我不知道以前的我是什麼樣子,是什麼人,做過什麼事兒,有什麼過往。
我只知道,有了她,我活了。
玄塵子痛心疾首:「你……你怎麼能……」
楊鐵柱打斷他,目光清冷疏離:「師父,你只是一介修者,不過是修為略高一些罷了,你憑什麼替天道做決定?」
「您又憑什麼認為,天下蒼生的命比郡主的命更重要?」
「師父,您這般,和邪魔歪道有何區別?」
「您,不是主宰!」
就是天下的主宰要郡主的命,他也會跟主宰拼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