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廣縣。
羅知府忙得腳不沾地。
他把辦公地點也搬到了長廣縣,由他親自盯著長廣縣。
反正在府衙他也是被架空的。
來長廣縣就距離曹汾的陰影遠一些,受他的控制程度也能稍微小一些。
不得不說,袁大人和顧大人聯手搞這一手,對他來說是利大於弊。
對廣大窮苦的老百姓來說也是利大於弊。
長廣縣真真兒是百廢待興,啥玩意兒沒有,當然對老百姓的影響不大,只是因為憑證啥的都沒有了,民間地產房產交易就會出問題。
湧出了一大批用假地契房契哄人的。
好在羅知府是個有經驗的,下頭的人是從縣學調來的,都沒幹過,膽兒小,啥事兒都願意多問一嘴,於是羅知府宣布,長廣縣暫停不動產交易。
還去各鄉鎮貼了告示。
考慮到縣學中借調來的人身上都有功名,然而有功名的人又多還是出自各大地頭蛇家族。
畢竟平頭百姓可沒錢供養讀書人。
於是羅大人就去隔壁州府,找自己的同年,讓他幫忙挑選了幾個舉人,幾個秀才,前幾天人員到位,他就讓縣學的人回去了。
給那幾個人氣夠嗆,然而羅榮是知府,他們又不能拿羅榮怎麼樣。
去找各自的家族,呵呵,各自的家族還亂著呢,一個個地只忙著爭權奪利,哪裡能顧到他們。→
好嘛,那就自己去送禮想走走關係,然而羅知府怎麼可能搭理他們?
袁大人都說了,破而後立,既然要破,就不能再繼續用長廣縣的人。
不然就倒轉回去了呀!
他麻溜把人安排好,還跟這幫舉人秀才說,說只要他們表現好,他立刻給朝廷上摺子,把他們的職位定下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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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縣丞這種官職是可以升縣令的。
而且長廣縣才經歷了一起縣府里的官員被劫虜的事件,這個時候敢來長廣縣謀前程的舉人秀才那可是都是下了大決心,有大毅力的人。
是拼了命想搏一搏的人。
這種人更好用。
臘月二十八,各鄉紳依舊派人來衙門問情況,衙門的人照樣打太極,說事情已經稟報上去了。
然後,除了杜家許家和陶家,其他人家都收到了家主的一隻手和新的索贖信。
贖金提高了一倍。
長廣縣又炸了。
羅知府心驚肉跳,心說袁大人顧大人也玩兒太大了吧。
他連忙趕往府城,親自去給曹汾稟報。
曹汾:……
曹汾氣得拍桌子,他給衛所下令:「立刻整頓兵馬,發兵瞎子島!」
羅知府擔心極了,五千兵馬啊……
不知道袁大人和顧大人能不能扛得住!
曹汾打發走羅知府,立刻叫來心腹:「你親自帶人去三大島,問問三大島主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事實上,劫案發生之後,曹汾就打發人去三大島了,可是打發出去的人如泥沉大海。
曹汾以為他的人留在三大島督促三大島的人去瞎子島交涉,故而耽誤了回來的時間,不曾想……不承想又出事兒了。
總督大人心中有了些許不祥的預感。
新出來的這股海盜勢力到底背後是誰?
「來人,去跟衛所說,到了瞎子島圍而
不攻,先談,談不下來再說其他!」總督大人幽幽地吩咐了一句。
他倒是要看看,瞎子島到底是何方神聖!
長廣縣的事情瞞不住,也不能瞞,畢竟還有個羅知府。
摺子他早在事情發生之後就遞上京城了,皇帝會怎麼想?
又會怎麼做?
會不會派兵來鄧州府?
真的是煩死人了!
哪兒來的臭蟲,把事情攪得一團糟!
京城,皇帝已經接連好多天都沒睡好覺了,每次剛睡著就會夢見他的富貴渾身是血地向他求救,他想過去救他,然而明明只有一步之遙,但他怎麼都周不過去。
太醫給他開的安神藥都不管用。
「高全兒啊,什麼時辰了?」皇帝躺在龍床上,幽幽地問道。
坐在龍床腳邊兒打盹兒的高全兒:……
還能不能做個人?
氣死!
「陛下,這會兒已經是寅時初刻了!」高全兒忍住打哈欠的衝動,看了眼座鐘,回答道。
「你說富貴他到底有沒有危險,顧遇到底年輕,他的法子又冒險……」
「俗話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你說朕當時同意他是不是錯了?」
「哎……這兩個人啊,心裡只有朕和朕的江山,為了朕那是什麼險都敢冒,這事兒如果失敗,他們兩個必死無疑,且還會連累家人。」
「朕這輩子少有後悔的事兒,這會兒就後悔了……」
高全兒:……
不想勸了,他的嘴皮子都勸木了,翻來覆去地勸,跟放屁一樣,皇帝完全聽不進去。
「高全兒啊,早知道
朕就讓你陪著去了,好歹朕心裡能有底,你也能及時給朕傳消息。」
高全兒:這話我耳朵都聽起老繭了。
「陛下,袁大人做事兒您還不放心麼?他是福澤深厚的人,一定會否極泰來的!」
「說不定袁大人是在給您準備驚喜呢!」
這個皇帝,下面遞上來的摺子也說了長廣縣現在的情況,他就像看不見一樣。
換個人去長廣縣,把長廣縣折騰成那樣,皇帝早就命人去砍腦袋了!
高全兒心累啊!
這屆皇帝太不好帶了,忒廢貼身太監了!
「陛下,您便是睡不著,也好歹閉著眼睛養養神,不然袁大人身處險境,也得為您擔心。」
皇帝又嘆了口氣,才閉上眼睛:「天亮之後去宣蕭玉坤來見朕!」
高全兒:「是!」
高全兒去外頭將宣蕭玉坤的事兒吩咐下去,他繼續蹲在龍床腳底打盹兒。
袁大人啊,您好歹捎個信兒回來啊!
好容易熬到天亮,簫首輔已經在寢宮外的偏殿等了一會兒了,雖然皇帝不上朝,但他們這幫高級打工人還是天不亮就得上崗。
皇帝用完早膳就宣簫首輔進來說話,高全兒跟胡宜換班,他得回去補覺。
胡宜也是大太監,一直在跟高全兒別苗頭,不過他跟高全兒一樣,別苗頭是別苗頭,但是不敢跟前朝和後宮有勾連。
他們只忠心於皇帝。
這個皇帝一點不糊塗。
胡宜見皇帝有話跟簫首輔說,就貼心地撤去了所有伺候的人,他自己親自守在寢殿門口。
皇帝:「給顧遇派的兵,他要的船可已經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