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帝傻嗎？
皇帝不傻。
相反皇帝很聰明，以前他的身體不錯都讓他儘量戒掉女色，現在他的身體明顯更差了，反倒安慰他一兩個月近一次女色沒事兒。
不過皇帝沒有戳破，相反，如果幾個兒子的情況會如太子一樣，那他的確會考慮再生幾個。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生出來。
皇帝相信袁富貴是真的在為他著想，而太醫嘛……算了，不說了，點透了沒意思。
「珍珍呢？」皇帝問袁富貴。
袁富貴道：「在後宮呢，人多，她又要挨個兒檢查，也不知現在忙完沒有！」
「要我說，這禍事是她闖出來的，陛下就該狠狠地罰她，把她的爵位給擼了，好讓她好好長長記性。」
「連我都瞞著，這丫頭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袁富貴痛心疾首，一副恨不得將女兒狠狠揍一頓的架勢。
皇帝虛弱地擺了擺手：「你別怪珍珍，珍珍懂什麼？她信了太子的話，以為太子是一片孝心。」
說到底。
是他自己親手釀的苦酒，還得他自己喝。
「江院正，你去一趟東宮，看看太子，高全兒，你去一趟後宮，請珍珍也去看一下太子。」
若換成十幾二十年前的皇帝，必然已經下令將太子殺了。
然而現在的皇帝……
許是年紀大了。
變得更加感性。→
皇帝不禁想，若是人生可以重來，他還會不會如當初般做那樣的選擇。
幾乎不用遲疑。
他還是會做那樣的選擇。
因為他是皇帝。
高全兒跟江院正應下，這時膳食上來了，袁富貴將皇帝攙扶起來，伺候皇帝用膳。
「來人，就在邊兒上擺張桌子，再上一份膳食。」皇帝不讓袁富貴忙活，反而是幫他
傳膳，「你陪著朕用點兒！」
「好！」袁富貴早就餓了。
吃完了，皇帝還有點精神，就問袁富貴：「顧遇想要外放到鄧州長廣縣，說你們是商量過的。」
袁富貴伺候皇帝漱口，想攙扶皇帝躺下，皇帝不願意，他就又給皇帝的背上塞了一個靠枕：「是，我們商量過的。」
「陛下，我們一家人想跟遇哥兒一起去，我也知道那個地方危險，可在京城裡我們一家子能幫陛下的不多，去了那裡倒是有機會為陛下盡忠。
我這個人呢，怕死怕疼，遇哥兒剛提要去鄧州長廣縣的時候，那些日子我都沒睡好覺。
如今好不容易下了決心，陛下您一定要准允，不然我又會像烏龜一樣縮進殼兒里！」
「我細細想過了，我不能靠著陛下一輩子，也要有點出息，讓陛下偶爾也能靠靠我！」
袁富貴故意僭越，沒有用『臣』來自稱自己，主要目的就是想讓皇帝把他當小輩看。
讓皇帝不生分。
當然，他敢這樣，也是看出來皇帝這會兒就想跟他親近。
他這個人別的本事沒有，察言觀色的本事倒是有的。
袁富貴一番話，說得皇帝心中感動不已，親兒子不理解他，還恨他，唯有富貴知他懂他，還卯足了勁兒想為他分憂。
他的富貴兒啊……
滿天下就這麼一個。
皇帝嘆息一聲道：「山高皇帝遠，你若真去了那地方，有點兒什麼朕想保你都難。」
袁富貴見皇帝鬆動了，就惦著臉笑道：「您要是擔心我的安危，就多派點人來保護我，那不就沒事兒了！」
皇帝道：「朕想想吧！」
他想給富
貴封侯，長廣縣的確是個好選擇，越是危險的地方越容易立功。
然而袁富貴想的卻是，到了長廣縣山高皇帝遠，到時候京城不管鬧成啥樣子，他們一家人都有退路，往海上一躲，搶個小島嶼占島為王也挺刺激！
「您可不能想太久，我怕我自己打退堂鼓！」袁富貴道。
皇帝虛弱地笑了笑。
抬手點了點他的額頭，語氣頗為無奈地道：「你啊……」
「晚上你不必守著朕，去偏殿歇著吧。」
有些事兒，皇帝要好好想想。
幾個皇子的身體情況，太子的身體情況，還有顧遇提出的那個大膽驚人的法子。
皇帝閉上眼睛。
都說讓他靜養，他怎麼靜養？
樹欲靜而風不止。
他是皇帝，就有他的使命和責任。
「那您要是有啥就讓人喊我！」袁富貴也不推辭，不過臉上全是一副擔心得不行的表情。
皇帝白了他一眼：「這麼多太監宮女又不是廢人，用不著你，你踏踏實實地睡！」
袁富貴垂著頭扯手指頭：「那能一樣麼，他們又不是我！」
皇帝再一次在心裡感嘆，富貴咋就不是他的兒子？
陳良才這個蠢貨，這麼好的兒子竟然……竟然被他硬生生地推走。
沒福氣的東西！
珍珍去了東宮。
太子不見她，只讓江院正進去請脈。
還讓人將珍珍趕出東宮，江院正擔憂地看了看珍珍，珍珍笑著揮手，讓江院正趕緊去看太子。
她想，太子應該是生她的氣了。
氣她告密吧。
但這種事她咋可能瞞著皇帝？
只能說，立場不同，她和太子的選擇都是
從自己的立場出發的。
珍珍從東宮出來就沒再去後宮，毒石皇帝已經派人處置了，沒有了毒源，後宮就安穩了。
並且她已經開了解毒湯，讓後宮所有人都喝。
不管中毒沒中毒，喝了也沒啥壞處。
至於說幾個皇子以及太傅們，她都挨個兒扎過針，開過藥了。
珍珍從東宮往皇帝的寢宮去，她得去給皇帝回個話。
剛出來就看到顧遇在拐角處等著她。
「小哥哥！」珍珍提溜著裙擺跑過去，「你怎麼沒出宮？」
「怕陛下醒了要召見我，我就沒出宮。」宮裡有給值班加班的文臣休息的地方，不過距離有點遠就是了。而且有袁富貴在，顧遇打著等皇帝召見的旗號留下，高全兒等人也不會攆他，反倒會幫他安排好。
顧遇哪裡是怕皇帝召見他，而是忽然發生了這麼多事，單單將珍珍留在宮中他不放心。
他牽著珍珍的手慢慢走，也沒說話，只用手指在珍珍的手心兒里寫字兒。
宮裡到處都是密探暗衛，顧遇不得不注意防備。
好在兩人從小就愛玩兒掌心寫字兒的遊戲，故而便是顧遇寫得飛快，珍珍也能辨別清楚他寫的是什麼。
同樣，珍珍也寫得飛快，顧遇也能精準分辨。
顧遇：「幾個皇子怎麼樣了？」
珍珍：「不太好，有損壽數，並且子嗣有礙。」
顧遇：「十七皇子能不能救下來？陛下需要一個繼承人，大靖需要一個健康的太子。」
「不許動用你的特殊能力。」
珍珍想了想：「能，讓他活過四十沒問題。」就是身體肯定會比正常人弱一些。
顧遇鬆了口氣。
皇帝能有一個健康的太子，那麼珍珍因著毒石產生的危機才能暫時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