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一句話就把吳氏懟得說不出話來。
吳氏一邊兒拭淚一邊兒站到旁邊兒,垂著頭不說話了。
這一幕落在陳氏宗族這幫人的眼中,都挺可憐她的。
她當初被送進廟裡,後頭又忽然說摔下山摔死了,外人不知道,族裡倒是知道一點兒的。
他們覺得這是陳良才要在死前把吳氏給解決了,至於為啥……應該是為了袁富貴!
陳良才不想讓吳氏背著一個袁富貴繼母的名頭。
雖然袁富貴沒有正式認祖歸宗,但他是成國公的親生嫡長子的事兒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且他現在又在當官,若吳氏真要用繼母的名頭來壓他,也不是不行。
屋裡不再有人出聲兒,袁富貴就繼續問了起來。
「吳氏想害死您?」袁富貴再接再厲,他這會兒把自己當成吳氏,尋思著自己若是吳氏會怎麼對陳良才下手,又為什麼要對陳良才下手。
所以問話既犀利又能到點子上。
陳良才給的是肯定的答案,大理寺少卿和京兆府尹記錄得飛快。
「讓我來猜一猜,她是如何害您的,她故意折辱您?」
「您如今癱瘓在床,不能言語,所以她故意剋扣您的飲食,給您吃餿飯!」
「您必定不想受辱,覺得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但她想折磨您自然不會讓您如願死去,肯定會讓人給您強行灌下去。→」
這些問題都得到了陳良才的肯定,親兒子說得這般准,陳良才老淚縱橫,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聲音。
「你血口噴人!」陳安陽穩不住了,厲聲大罵。
「還請成國公安靜些,這些老國公已經肯定了,不過我們還是會檢查一番,若是強行灌食,老國公的臉上嘴上和下
巴牙齒等處都會留下痕跡的!」
大理寺少卿說完,京兆府尹就點頭附和。
「袁大人,不如讓本官先檢查一番,您再繼續問!」
袁富貴自然是沒意見的,高公公也沒意見,這個大理寺少卿可是個查案高手。
大理寺少卿得到允許,就命人送來熱水,他把手洗乾淨,便走到陳良才的面前,拱手道:「得罪了,您要是願意讓下官檢查,便眨一下眼睛。」
陳良才眨了一下眼睛,大理寺少卿就開始檢查:「兩側腮有淤青,是被人用手掐住留下的痕跡,天堂和舌頭後段有破損……
口腔的確是有經常被人暴力撬開的痕跡。」
大理寺少卿說完,滿室皆靜。
陳安陽慌張地辯解:「怎麼會這樣……定是父親想絕食,然後下人們才用這樣的法子……」
袁富貴嗤笑道:「哎喲,我還不知你這個當兒子的竟然是這般孝順老子的,你老子想絕食你竟然不知道!
你家下人給你老子粗暴灌食你也不知道!
趕明兒我就上書彈劾你不孝!」
「袁大人,還請袁大人繼續問。」京兆府尹怕袁富貴和陳安陽吵起來,就繼續提醒道。
反正不管如何,老成國公被國公府的人虐待是事實。
「我猜猜,除了給您灌餿掉的食物,她是不是還不讓人伺候你屎尿?」
「讓您待在自己的污穢物里一待就是一整天?或許不止一整天,應該有時候幾天都不給您擦洗,等到太醫們來之前才會給您換洗是不
是?」
陳良才的眼淚流淌得更凶了,他給出肯定的答覆。
心說兒子,你既然探知了這些,你再往深里想想。
再往深里問問。
一旁的楊太醫道:「上次我來給老國公看診,就發現他老人家長了褥瘡。
這就是護理不當的結果,若是在平頭百姓家,癱瘓在床的人的確容易長褥瘡,畢竟平頭百姓家不一定有人照顧老人。
楊太醫點到為止。
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大理石少卿得了陳良才的同意,便解開他的衣衫檢查他的身體,他的身體瘦弱如柴不說,的確很多地方都生了褥瘡,流著濃水,散發著陣陣惡臭。
「國公府上上下下這麼多人,老國公都被照顧成了這樣!」
「來人,先控制住國公府所有的僕從,押回大理寺嚴加審問!」
大理寺卿看完就生氣了!
老國公曾經幫過他。
京兆府尹也眼皮子狂跳,天哪,若是國公府里的主子能上心些,老國公至於這樣麼?
老國公可是皇上的寵臣!
不然也不會一病重就把高公公給派來壓陣了!
(皇帝,你想多了,朕是喊高全兒給富貴壓陣的。)
「的確該嚴加審問,不審問清楚,國公爺和老夫人就無法洗脫虐待老國公的嫌疑!」京兆府尹補了一句,直接堵了陳安陽和吳氏的退路。
吳氏這會兒穩不住了。
她有些搖搖欲墜。
她不怕皇帝派太醫來。
也不怕皇帝把袁珍珍給派來。
可她真的是沒
想到袁富貴這個人這般能作,他上門探病竟然還想著請京兆府尹!
也沒想到高全兒居然還會把大理寺少卿給請來!
難道,難道真是皇帝的意思?
還是說皇帝只讓高全兒來探望老東西,但是袁富貴卻將高全兒給收買了?
吳氏現在心慌得不行。
她不斷跟自己說。
穩住,穩住!
這些事情只能證明她和安陽疏忽,別的什麼都證明不了,那些個動手的奴婢她今天一早就打發走了。
畢竟她已經不想留陳良才的命,那些人也不必再留下來。
「我想想,吳氏是國公夫人,伺候您又不用她親自動手,您如今躺在床上不能言語,她為何要縱仆侮辱虐待於您?」
「完全沒那個必要,您活著或是您死了,您好好或者或是您痛苦地活著,都不影響她做一個國公府的老太太。」
「除非她恨您!」
「不然我想不出來她為何要這般對您!」袁富貴摸著下巴,對著國公爺一頓猜測。
陳安陽打斷他:「袁富貴你夠了!你別誣衊我娘,我爹成了這樣我娘傷心欲絕,是有些不周到地方,讓刁奴們撿了空子偷了懶……」
袁富貴拍手鼓勵陳安陽繼續說下去,但他越是怎樣,陳安陽越是說不下去。
珍珍幽幽地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成國公府的老夫人對老國公好得很,天天都貼身伺候老國公,不辭辛勞,不嫌髒污。
原來是假的啊!」
「嘖嘖,也不見你們國公府闢謠呢!」
吳氏:……
這父女兩個就是蕭氏那死鬼送來膈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