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走的。」
新豐毫不猶豫地一口回絕,同時冷哼道:「你說我們的商會會就此崩塌?我卻覺得,哪怕是那位總隊長跌落神壇,種花家商會依然會屹立不倒!」
「你……在做夢嗎?」林凡面色一沉,道:「而且,這樣在暗地裡編排那位大人,就算是你,我也不會輕易原諒!」
新豐搖頭,露出夾帶嘲諷的苦笑:「你還真是,變得忠心耿耿了呢……」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林凡厲聲質問:「那個陸元,真的是值得你這般的男人嗎?繼續執迷不悟下去,豐,你只是白白成為陪葬品而已!」
新豐的眉頭擰起:「我說了,現在的我是新豐了吧?而且,林凡,就像你不容許有人對總隊長有絲毫詆毀一樣,我也不容許別人隨意評論那位大人啊!」
他的嘴角一勾,道:「只許你口出狂言,就不許我編排?按陸元大人的說法,你這就是雙標狗啊!」
「雙、雙標狗?」
就在林凡皺眉疑惑時,新豐已然一步踏出,拔刀出鞘。
吭——兩把斬魄刀撞在了一起,在窄小的巷道摩擦出火光。
林凡看著過去自己贈予好友的那把斬魄刀,露出痛苦的表情:「新豐,你竟然用那把刀揮向我!?」
新豐的眼中閃過冷冽的光芒,他用極低的聲音低沉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林凡,今日你我各為其主,恩斷、義絕!」
聽聞此句,林凡的目光從動搖逐漸轉變為堅定。
窄小的巷道之內,想要正常地揮舞斬魄刀並非易事。
但林凡自不必說,能夠被列為一番隊的隊士,各項能力都超出平均水平,要在這窄巷之中正常使出劍技當然不成問題。
而這段時間飛速成長的新豐同樣毫不遜色,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在這不利於戰鬥的環境中主動出擊。
新豐如同野狼般欺身而上,甩動的手臂如同餓狼前爪般朝林凡的肩膀搭去。
林凡面色一變,在露出狹窄的地方做出這般狂野的動作打破了林凡的認知,他的動作出現了細微的破綻。
「你以為這幾年來我是在哪裡度過的啊!」
新豐眼睛怔怔發亮,就好像看到了人類毫無防備的脖頸的野獸一般,一劍削向了林凡的肩頭。
多年來被稱為「豐哥」過著街頭械鬥生活的新豐,在這種城區的戰鬥經驗遠非林凡可比,這一擊即便林凡已經預料到,卻還是沒能閃開。
肩頭的死霸裝被斬魄刀斬開,血肉消失了一塊,林凡迅速後退,拉開了距離,沉聲說道:「你,真的變強了啊……」
新豐鼻子一皺,露出了野獸般的目光,他咬牙切齒道:「一直以來,除了靈壓之外,你有哪個地方勝過我的嗎!?」
林凡默然,他輕嘆了一聲,道:「是,你說的對,我是沒資格說這話。」
林凡輕輕地捂住了肩頭的傷口,深深地看了新豐一眼,而後轉過了身:「你愛怎麼著怎麼著吧。但是下次見面,就不是單純地分出勝負這麼簡單了!」
說著,背對著新豐離去,獨留面色難看的新豐在原地杵立。
新豐很清楚林凡話語中的意思。這意味著,接下來恐怕護庭十三隊也有可能插手了……
他抬頭看著在小巷間那夾縫中的天空,神情恍惚,依稀間回到了二人一同步入真央靈術院的那一日。
「從一開始就擁有了一切的你是不會明白的啊,林凡,從踏入真央靈術院的那一日起,我們就註定不會是一路人了。」
那夾縫間的光芒,就仿佛過去的自己一般。世界被名為天賦的牆壁隔絕開來,唯一的光亮似乎就是那個耀眼的親友。
但新豐漸漸地發覺了,林凡並不是自己的光芒,而和將那牆壁更朝自己碾壓而來的力量,名為「差距」的「壓力」。
他理所當然地羨慕那位曾經無話不談的童年玩伴,甚至於……嫉妒。
但現在,這些情緒已經完全消失了。
並不是因為自己獲得了過去無比渴望的力量,而是因為,他找到了真正的光——並不是林凡以為的可以為之付出一切的,尊敬敬佩的領導者。而是因為他找到了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或許許許多多的民眾是因為感恩和希望才對陸元寄予厚望,出於對那位大人的信賴而不由自主地獻出一份力。
但新豐知道自己並不單純是如此,單純地因為感激而賣力,那和之前也並沒有兩樣。他只是覺得,那位大人展現出來的可能性確實是他一直以來都渴望而不可捉摸的模糊不清的東西。
那是足以將束縛和壓倒他們的牆壁擊碎的,名為自由的可能性。
林凡一定永遠都不會明白吧,因為他從一開始就獲得了選擇的權力,所以才能那樣理所當然地活在陽光下,而像他們這些泥水溝里的老鼠只能一邊嫉妒著行走在陽光下的人類,一邊繼續漫無目的的,單純為了活下去的啃食腐肉的生活。
他想要看看那樣的世界,那個陸元口中描繪的自由平等的社會。
如果說其他人是為了在那樣的社會中尋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在奮鬥的話,那他的那件想做的事情,便是為推開通往那樣的世界的大門施加微不足道的一點力量,為和諧社會的建設添磚加瓦一事。
曾經的他覺得義氣、感情就是人類的一切。
如果還有著生前的記憶,他一定是一個為了家庭和朋友獻出一切的男人吧。
但現在的他篤定了,若是現在的自己一定是會為了自己而活。
既然找到了真正想做的事情,那麼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可以捨棄。他如此確信,這就是自己這一世活著的意義。
比起履行義務而活,他覺得為了這樣的意義而活更加重要。
「怎麼樣?和親友的告別結束了?」
「你在一邊看了多久了,龍我老師?」
桐生龍我笑了笑,拿著牙籤剔著牙說:「從什麼時候開始?唔,新豐,真是讓我看到了不錯的飯後裕興啊。這麼說你應該明白了?」
新豐聞言,翻了個白眼說道:「那您還真是……悠閒啊。」
桐生龍我隨手將牙籤精準地丟進垃圾桶,道:「比起這些,也是時候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