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有趣而傲慢
沉默良久，對方懸放在了握柄上的手，終於是鬆了開來。
「……多謝。另外，我雖然看不見，但也請不要作出這麼刻意的行為，把我當正常人看待就行。」
「哈，還挺有自尊心的嘛。」
「只是提醒你，面對殘障人士並不需要多餘的關心而已。」
看著對方將杯中之水一飲而盡，有馬靜也歪了歪頭，笑著說道。
「那麼，能否告訴我，你的名字？」
「東仙要，兩年六班。」
簡短而有力的自我介紹，卻是讓有馬靜也忍不住在心中感慨。
什麼世道啊！
昨天碰上的是天下第一髮膠手，今天就換成這個天字一號大忠犬了……
合著我就跟藍染派系的人槓上了是吧。
話說有馬靜也對東仙要的印象不算太深，也沒想到這傢伙也是靈術學院的畢業生。
還就只比自己大一屆而已啊……
不，等等。
倒不如說在十三隊裡頭混的，大夥基本上都是畢業生才對。也就十一番隊特例比較多……
東仙要平淡地走了下來，他輕撫著腰間的懸掛物，步伐雖然踉蹌，但也比昨天要好上了許多。
他站在了有馬靜也的面前，語氣凝重道。
「有馬靜也，我感謝你的幫助。但還請不要跟在下走得太近的為好……」
畢竟是招惹過了貴族的傢伙，對方要是追究起來的話會很麻煩。
「知道～不用提醒我這些啦，真要出事了我肯定第一個跑。」
有馬靜也知道這傢伙的行為究竟是為了什麼——他加入護庭十三隊就是為了復仇。
友人慘遭殺害，卻並未讓施暴者承受應有的罪行。
所以這傢伙才會在腰間綴有正經的淺打啊……
因為這是他好友的遺物，也是一名死神的標準配置。
要知道在作為院生的時期以內，學生只有在課程時間內才能夠接觸正經的刀物。
等同於暫時外借的性質，想要真正擁有自己的淺打，還得等到畢業之後才行。
而東仙要這個人。
他有著自己對於正義的理解，秉承著這些理念，他最後混到了九番隊隊長一職。
本以為這傢伙是忍辱負重那種類型的人，沒想到是這麼容易衝動的傢伙？
只能說時間還真是殺豬刀。
把這個愣頭愣腦的瞎哥都給打磨成了圓滑的模樣。
聽到有馬靜也的回應，東仙要沉默了一會兒。
他走到了寢室門口的位置處，頭也不回地說道。
「有馬君，多謝了。」
當事人爽朗一笑，呲出的大牙亮得晃眼……當然，瞎子可看不見這些。
「哈，客氣了！」
……
因為抽空去照顧了一下東仙的關係，有馬靜也遲到了今日的課程。
結果恰好還是最講究的教師負責的鬼道課程，有馬靜也被迫罰站，並且取消了這節課的旁聽資格。
完事了之後還順帶著告了狀，導致在課後休息時，有馬靜也正打算小歇一會兒，卻看到藍染在門外出現。
「靜也君，稍微聊點什麼吧？」
有馬靜也沒有拒絕的餘地。
跟在了藍染惣右介的身後，二人走在了教學棟的長廊之間，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所以，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有選擇辦公室，而是直接在比較公開的場合談話，這本身就是一種比較放鬆的姿態。
藍染並不是想要追責，而是單純地在進行著交流。
有馬靜也這邊沒有保留，把東仙要的情況都給全盤托出。
藍染的表情如常，但語氣卻有些唏噓。
「原來如此，是為了幫助其他人才導致的遲到嗎。嗯，很有靜也君的風格呢。」
「哎？藍染老師這麼輕易就相信我了嗎？」
明明今早上課那會兒的鬼道老師還說什麼『都是藉口』來著。
面對著這份疑問，藍染爽朗地笑了一聲。
「靜也君是個怎樣的傢伙，我應該還算是比較了解的。你不是個會為了逃避責任而尋找藉口的人，想必如果不是有這個必要的話，你也不會遲到吧。」
不得不說，這種好似只有知心朋友才有的默契感，著實讓有馬靜也都忍不住感動了些。
「站在指導教師的角度來說，我的確希望靜也君能夠成為一名正直且善良的人。但世事無常，就如同你嘴裡頭的那位東仙同學一樣，人總會因為無法預測，以及不順心如意的事情而感到苦惱。」
「那這種時候該怎麼做？」
「哈哈，偶爾也主動思考一下吧。給你三分鐘的時間，待會兒再告訴我答案。」
藍染帶著有馬靜也繞行到了學院的一樓處，他讓有馬靜也在休息等待了一會兒。
直至藍染折返回來，手裡頭多了兩個熱乎乎的飯糰。
「從道場折返，照顧東仙要，還要趕來上課……應該沒有吃飯的空餘吧。」
呱！這傢伙的確很有人格魅力啊！
咕嚕一聲響。
有馬靜也肚子裡的酸水開始翻滾。
「看來已經沒有嘴硬的餘地了呢。」
誠如藍染所言，有馬靜也只能小聲道謝，將飯糰接到了手中。
兩個都是給他的，一邊是鮭魚肉餡，一邊是梅子干餡。
「那麼，靜也君有想出來答案是什麼嗎？」
有馬靜也輕輕地嗯了一聲，旋即說道。
「要麼逆來順受，要麼掀翻一切吧。」
前者是妥協，後者是反抗。二者都有其中的意義，但在藍染看來卻並不是這麼簡單的事。
「嚯……」
他推了推眼鏡，坐在了有馬靜也的身旁。
「很少見的觀點呢，靜也君，看來你也有著超出凡俗大眾的智慧。」
不至於不至於……
咱只是站在了某位逼王的肩膀上，模仿著說了些騷話而已。
「只是臨時有感而已，倒是藍染老師，您對這些問題是如何做想的？」
「反問嗎，真是的……雖然很容易讓對方有種不被尊重的感覺。但起碼我不算是太討厭呢。」
想一想。
藍染的胳膊架在了膝蓋上，雙手相迭，用手背支撐著腦袋。隱於眼鏡之後的瞳孔平靜如水，未有丁點的波瀾可言。
「如果是我的話，或許也會感慨命運的不公吧。」
「不會想著要反抗嗎？」
「很輕易地就說出不得了的話，靜也君，你的確與眾不同呢。」
能感覺到藍染對於規則還懷有著應有的敬畏感，有馬靜也思索了一陣，最後嘗試性地問道。
「老師就沒有想過立於天上嗎。」
藍染的表情有些意外。
他微微挑起眉頭，沉吟了一聲。
就像是下意識地的反應，他朝著有馬靜也這邊凝望了過來，卻又有種說不出的古怪氣息。
仿佛是嚼碎了，吞咽了，於這消化了之後的階段。
他的嘴角才開始忍不住上翹。
像是聽到了幼稚孩童的戲謔發言，以至於都讓人有種忍俊不禁那般地笑著說道。
「立於天上？真是個有趣而又傲慢的說法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