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245:我等將立於天上
於瘮人的迴響之下。
漆黑色裂口,透著足以讓人望而生畏的氣息,於空中撕扯出了三道寬闊的縫隙。
密布腔體內側的流狀物隱約浮現……仿佛是具有著生命的怪物般,不斷蠕動。
「那是……什麼?」
不明所以的隊士們都在震驚,唯獨一直都在旁靜觀著的幾個隊長,在此刻露出了相當複雜的表情。
京樂春水都沒空騰出手去壓住斗笠的邊沿,臉上的表情滿是駭然。
「喂喂餵真的假的啊……居然還能搗鼓出這種東西來。」
浮竹十四郎的表情如摯友般複雜,連帶著眉頭都是緊皺成了一團。
「這種東西都出現的話……基本就只能說明……這群傢伙,已經準備了很久很久才對。」
碎蜂不明所以地吼道。
「什麼?!你們都在說什麼東西啊!」
屬於是把某個人的話都給說完了……
畢竟脾氣本來就不怎麼好,更何況還是如今這種『意料之外』的狀況。
碎蜂表現得有些急切,且不穩定,倒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故此……適當地安慰也是很有必要的行為。
「稍微冷靜點吧,碎蜂。」
一隻手搭放在了對方的肩膀上,四楓院夜一慢步上前,用著平和的語氣說道。
「那是黑腔,從性質上來說等同於我們死神的穿界門。」
「是為了打通空間,進行位移而被需要的必備條件之一。」
「只是這玩意兒通向的虛圈……所以你應該沒有怎麼接觸到過才對。」
話音一落。
於漆黑色的腔體以內,數個鮮艷而明亮的紅色光點,已是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其中。
白色假面,猙獰而恐怖的面容。
「是,是大虛!!!」
有人失聲大喊,同時引得其他人都在此刻予以了關注。
「偏偏是在這種時候……」
「把傷員聚集起來,還能動彈,戰鬥的,都一起過來!」
「不要愣著了,做好戰鬥準備!」
虛入侵尸魂界並不是非常罕見的事情。
畢竟於流魂街中,同樣也時常會有個體經常會流竄其中。
只是像是眼下這般大規模的程度,卻是前所未有的罕見……更何況如今就連瀞靈廷都已經消失不見。
狼狽至極。
如此形容詞,說的正是眼下的死神一方。
站在了明王手掌之上的碎蜂低沉地哼了一聲,腳步微抬,眼看著就要衝了出去。
「等等。」
四楓院夜一加大了力道,力圖將其牢牢按在原地。
「對方之目的並不是為了入侵尸魂界,恐怕是另所有圖。」
跟對方有了親密接觸。
只是這點細枝末節的動作,卻是讓碎蜂的表情有了很大幅度的變化。
——下意識地想要甩開,但在短暫的猶豫過後,卻還是默許了這種行為。
不做掙扎,而是微微偏頭,順著對方的語氣說道。
「那……那它們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不等夜一解釋。
接連數道從天而降的光柱,將藍染惣右介一行,以及底下的有馬靜也盡數包裹。
牢師等人面容如常,顯然是早早地就已經做好了預案與心理準備。
此刻更是沒有一丁點的波瀾可言。
唯獨有馬靜也左右地觀望了一圈,頗為好奇地打量起了這通天而來的光柱。
伸手,輕輕敲打一二。
能夠感覺到相當堅實的回饋感——介於鋼鐵與流質物之間的狀態,似乎非常有韌性。
原來如此。
「這就是所謂的反膜嗎……」
反膜。
根據可公開的情報而言,是大虛專門用來保護同伴而使用的一種能力。
「據說光的內外是相互隔絕世界。」
「目標一但被此光包圍,就相當於處在另一個空間裡,反膜外面的人就無法接觸到對方。」
「從性質上來說,是一種非常強大的防禦招數……若是硬要形容的話,恐怕防禦性能遠在斷空之上。」
四楓院夜一的語氣平淡,只是在碎蜂聽來,卻只讓她覺得震驚異常。
縛道之八十一·斷空,其防禦能力無與倫比,而這東西還要遠在其之上?
不等開口。
京樂春水已經沉默著甩動斬魄刀。
破道之七十八·斬華輪。
燦金色的光圈呈波浪狀在空中舞動,猶如蜻蜓點水般,向著反膜的方向蔓延而去。
在一聲震耳欲聾的迴響之下,煙塵消散。
毫髮無傷的有馬靜也只是平淡地朝著這邊看來,任由其身緩緩向上蔓延而去。
「果然沒有用呢~」
雖然表情依舊是一副故作輕鬆似的模樣,但說出來的話語已是相當感慨。
不難看出。
京樂春水對於這個結果並不滿意。
在旁的浮竹十四郎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遠處的朽木白哉卻已經像是再也無法按捺住內心的情緒。
開始大喊大叫。
清冷的表情微微扭曲,握住了刀柄的右手更是青筋暴起。
「開什麼玩笑……你給我下來,下來!!!」
不能接受仇敵如此輕巧地離去。
更無法接受無能的自己,對這種現狀竟是無法應對分毫之多。
愧疚,難堪。
憤怒,崩潰……
種種情緒凝聚在心,突破了名為理智的外殼。
朽木白哉怒吼著解放了斬魄刀。
「千本櫻!!!」
澎湃而起的刀刃猶如浪花,不間斷地沖刷著反膜的光柱。
而站立其中的有馬靜也,卻只是平靜地凝望著下方……
一如數十年前,曾經指點過對方那般的表情。
「不,不可以……」
咬緊牙關,身體微顫。
「不要用這種表情看我……」
明明已經沒有了這種資格。
「你這傢伙,做了那麼多過分的事情,事到如今還要逃跑嗎!」
要是還有什麼想說的,就快些開口吧!
猶如垂死掙扎的吶喊,朽木白哉的怒吼震耳欲聾。
而面對著這種歇斯底里的態度。
有馬靜也只是思索了片刻,隨後輕聲說道。
「真是醜陋啊。」
完全不符合朽木家系的美學——狼狽而癲狂。
「白哉,最後再教你一次吧。」
有馬靜也嘴角微微上揚,將自己的右手平舉至身前,豎起了食指。
「想要威脅對手,最好不要這樣大喊大叫。」
「畢竟說出這種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只會凸顯出你的軟弱。」
一次,又一次。
不斷踐踏著朽木白哉的自尊與內心,然而當事人卻無法予以任何的回擊。
幾近癲狂的朽木家主,於此刻顯現出了一種近乎於歇斯底里的癲狂。
「啊啊啊啊啊啊!!!!」
「恨我嗎?嘛……那是當然的事吧。」
高升而起的身影逐漸渺小,然而其聲音卻是依舊真切,仿佛於耳旁的呢喃般,一清二楚。
「想要復仇的話,就變得更強一些再說吧。」
「至於下一次……我可不會這樣手下留情了。」
「那麼,虛圈再會吧。」
不同於雛森桃。
面對著更為成熟,且性格略微不同的個體。
有馬靜也這邊也得採取不同的措施才行……比起讓對方留予糾結而不安定的念頭。
倒不如讓對方徹底放棄幻想,選擇與自己敵對。
好歹也是家主了,堅強起來吧。
朽木白哉。
思緒浮動之間,有馬靜也已經回到了藍染惣右介的身旁。
四人合站在了一起,看著有馬靜也露出的些許疲倦面容,牢師只是抿嘴笑道。
「感覺怎樣。」
當事人啞然失笑般地搖了搖頭。
「勉勉強強……處理得有些拖泥帶水。這樣看來,我也需要再重新修行過才好啊。」
心性不夠堅定。
這也是有馬靜也自己都頗為詬病的一部分缺陷。
然而牢師卻並不這麼認為。
「生殺奪予是強者的自由,唯有站在高位才能擁有這種能力。」
「不論是暴虐還是慈悲,從本質上來說都是一種強大的體現。」
「故此……靜也君,這也是你的性格,並不需要覺得有所欠缺。」
是嗎?
牢師的這個邏輯,還真是有自己的一套說法。
「既然這樣的話,那就先謝過藍染老師的理解了。」
「無妨……比起這個,先去好好休息才是正事。」
有馬靜也的消耗幾何,此刻唯有藍染能清晰地感知一二。
正想要說些感謝的話,在背後不遠處……伴隨著一個怦然作響的回聲。
毫髮無傷的山本元柳齋重國,在卯之花烈的跟隨下衝出了消散的光團之中。
「啊……已經出來了?」
要說不感慨肯定是騙人的。
「明明是用上了小半個瀞靈廷之多的靈子,才構建出來的隔離區域……」
原本按照預計,少說也能控制對方一個多小時才對。
可現在前前後後加起來,都不過十分鐘之久的程度吧。
這就是所謂的死神巔峰戰力嗎?自己距離對方……到底還有多遠的距離要走?
感慨的同時,一個人影也在此刻飛快上前。
浮竹十四郎。
肅然的表情與姿態,光是看著對方的動作,就知曉絕對不是來說什麼好話的。
但是此刻正是勝者獨享果實的時刻。
牢師的高傲,讓他選擇直面著看向了浮竹十四郎的方向。
不論是放狠話,還是予以威脅……在此刻看來都顯得過於無力而滑稽。
猶如看向了籠子裡頭的動物。
牢師的態度滿是戲謔。
「怎麼,事到如今還有話要說嗎?」
「帶著那個東西去往虛圈,藍染……你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做什麼。
停頓了片刻,就仿佛是咀嚼了這句短促而簡單的話語。
藍染惣右介的笑容平淡而有力。
「只是想要找尋到心中的答案而已。」
那個支配一切的存在,真的擁有著至高無上的力量嗎?
若是不親眼所見,以牢師的性格而言,斷然是無法接受的。
浮竹十四郎明顯能讀懂其中的蘊意,此刻的眉頭也是變得愈發緊皺。
「你太傲慢了,藍染!」
「那是你太自以為是了,浮竹。」
這世上從來都沒有什麼是約定俗成的東西。
習俗,規矩,條例,等等等等……皆是如此。
「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人立於天上。」
「你,我,甚至就連所謂的神也一樣。」
「但是……」
藍染惣右介抬起了右手,將臉上的平框眼鏡取下。
「那令人無法忍受的天之座的空缺,也將就此結束。」
站在牢師背後的有馬靜也,此刻正無語地看著對方使出了有名的『髮膠手』。
心中感慨。
——近距離觀看名場面嗎?這也太刺激了。
碰!
隨著平框眼鏡被捏碎,藍染惣右介的聲音也變得高昂了些許。
強如牢師,此刻同樣難掩內心的激動。
「從今往後。」
「我將……」
「不。」
一瞬間的停頓,藍染在此刻微笑著後退半步。
跟隱於身後的教子並列而立,他伸手拍了拍有馬靜也的肩膀,語氣昂揚道。
「我等將立於天上。」
「……」
稍微有些意外。
有馬靜也轉頭看向了身旁的牢師,沒想到對方還會對這句話進行一些微妙的修改。
反膜的光彩開始逐漸消散,藍染一行人步入黑腔。
於這最後時刻,藍染惣右介的不屑語氣,亦在此刻輕巧傳來。
「那麼,再回吧。」
「各位高傲而不自知的死神。」
「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