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206：抓住你了

  比雨水細密。

  較狂風迅猛。

  蔚藍色的靈子箭矢洞穿空氣，狠狠地朝著夜叉分身激射而來。

  幾乎沒有留以緩口氣的餘地，夜叉分身只是在瞬息之間便被整個地洞穿，狠狠地釘在了鋪裝路面上！

  然而僅是如此，似乎還不足以壓制行動。

  迅猛的靈子箭矢未曾間斷，直至將混凝土粉碎，掀起漫天狂舞的塵浪。

  志波一心抬手半遮臉面，露出了個相當明顯的遲疑表情。

  這是……什麼？

  意料之外的援軍到來。

  「別愣著了！那邊的人！」

  清脆，冷冽的嗓音，從一旁橫貫了過來。

  可以肯定，自己根本不認識這個聲音的主人。

  但不知道為何……自己卻總有種下意識的『放心感』。仿佛對方並不值得自己懷疑，而是能夠信任的對象。

  鬼使神差地側目過去，朝著身旁凝望。

  一個淋著雨，正朝著自己小跑而來的身影映入眼帘。

  橘色的頭髮被雨水浸潤，整個地貼在了臉面之上。對方似乎穿著某種統一的制式服裝……

  只是可惜，志波一心對這些東西顯然不甚了解。

  對JK什麼的更是毫無興趣可言。

  「你是……什麼人？」

  傷口流著血，半邊臉都已僵硬。

  如此狼狽的模樣之下，十番隊隊長的語氣之中充斥著迷茫與虛弱。

  本已做好了慷慨赴死的準備，如今陡然一變的局勢，便是讓他都湧現出了幾分的微妙心情。

  將對方的反應看在了眼中，黑崎真咲表情嚴肅道。

  「只是剛好路過……」

  「不想要看著別人白白犧牲的……」

  「一名滅卻師而已。」

  絕對不能見死不救。

  既然親眼目睹了一切，那就必然會全力以赴地幫助他者。

  此乃黑崎真咲的生存之道，同樣也是她的堅持所在。

  向著志波一心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黑崎真咲的語氣堅定異常。

  「身體感覺怎麼樣？還能正常走路嗎？傷口看起來很誇張……但總而言之，先離開這裡再說！」

  幫大忙了。

  儘管很想要這樣說上一句。

  志波一心的注意力卻依舊放在了面前的境況之下。

  「等等，這個傢伙跟其它的虛不一樣。它能夠將各種形態的靈子進行拆解，變成毫無威脅的形態……」

  「……哎？」

  黑崎真咲明顯地露出了個意外的表情。

  而在同時。

  依舊停留在了大廈之頂上，舉著靈子長弓的石田龍弦正將眉頭緊皺。

  不妙——出於對靈子的理解，以及其本身的敏銳感知能力。

  石田龍弦在瞬間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真咲！後退，那傢伙根本沒受多少傷！」

  於剎那之間，一抹黑紅色的電光在煙塵之中閃爍，怦然爆發！

  嘶……

  空氣在倒卷，等不及二人反應，黑紅色的虛閃洞穿空氣，直挺挺地朝著黑崎真咲噴涌而來。

  這種距離下根本躲閃不及。

  「危險！」

  志波一心咬緊了牙關，在此刻側步，朝著身旁撲去的同時……

  竭盡全力地，壓榨了身體裡頭的最後靈壓。

  縛道之八十一·斷空。

  經由靈壓構築而成的透明光牆拔地而起，猶如緊密排布的士兵，在此刻嚴陣以待。

  姍姍來遲的虛閃撞在了斷空構築出來的光壁之上，發出劇烈嗡鳴。

  轟！！！

  半邊天空被爆炸渲染成了明亮的紅黃色，沖天而起的光熱推開了雨水，彰顯出了一種異乎尋常的詭異感。

  仿佛是剛剛才反應了過來的黑崎真咲微張開嘴。

  她不是什麼柔弱之人，甚至身為滅卻師的資質也遠勝他人——剛才的自己，正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那個，謝……」

  下意識地想要道謝。

  但話說不出口，黑崎真咲已經因為入目而來的慘狀，在此刻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

  志波一心站在了她的面前，但高壯的身軀已在此刻變得狼狽不堪。

  半邊身體仿佛被火焰炙烤了那般，將死霸裝跟羽織都給一併點燃，直至化成了飛舞的碎屑。

  皮肉被狠狠地糾成了一團，呈現出足以讓人倒吸冷氣的焦炭感。

  聽到了身後傳來的動靜，猶如仁王矗立的男子身軀微顫。

  在此刻半轉過頭。

  「喔，你……沒事吧？」

  想要擠出個微笑，但身體情況已然惡化，以至於完全不允許這種動作的成型。

  志波一心的身軀轟然倒塌了下去。

  捨棄了詠唱的斷空依舊有著無與倫比的防禦力，若是想要針對死神方面的攻擊，這種應急手段顯然也已足夠。

  只是遺憾。

  一直都在旁觀著的有馬靜也，在半空之中輕嘆口氣。

  「我的虛閃，可不是這種臨時抱佛腳的手段，可以擋住的東西啊……」

  該說是莽撞還是不知情呢？

  較之於原著方面而言，虛白的實力顯然是無法跟當前做對比的。

  畢竟志波一心即便是在受傷的情況下，還能想辦法幹掉人家一隻手。

  而如今在夜叉分身的追擊下，對方完全是一路狼狽地逃竄了下來。

  二等靈威，本就不是如今十番隊隊長能夠立敵的程度。

  迄今為止都是迂迴作戰，卻因為黑崎真咲的所作所為，從而被迫地正面承受攻擊。

  ——變化真大。

  心中忍不住輕嘆口氣的同時，有馬靜也在此刻也是疑惑了三分多。

  雖然有了石田龍弦來助陣，但有馬靜也並不認為夜叉分身能被二人制服。

  畢竟靈子拆解的能力，對滅卻師的針對性還要更強一些。

  『兩人充其量也只是弱隊長的水準，而且戰鬥經驗也是明顯不太充足的樣子……』

  如今能夠進行周旋。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滅卻師的速度在某些方面的確占優。

  看著黑崎真咲與石田龍弦二人，憑藉著飛廉腳在空中不斷進行周旋，並靈活運用動血裝加快速度，做出各種應對……

  此刻就連牢師也是忍不住感慨。

  「原來如此，這就是所謂的滅卻師嗎……曾經與死神齊名的群體，原來是通過這種方式來進行的戰鬥。」

  在旁的東仙要同樣也是輕聲說道。

  「很古舊的戰法……」

  事實上，能有這種說法也不稀奇。

  畢竟按照時間線的規劃看來，滅卻師群體在友哈巴赫千年前被干碎了之後，就暫緩了能力方面的探索與發展。

  即便是如今被視作『大招』一般的散靈手套，實質上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丐版完聖體。

  按照這個理論看來，如今滅卻師的手段，的確是與千年之前沒有什麼大方面的差別。

  在被山本元柳齋重國蹂躪了的基礎上，不斷地推陳出新，企圖在屍骸之上找出更具意義的東西……

  這一行為本身，就足以讓人嘆息不已。

  「雖然多少也有些興趣，但僅只是這點微末實力的話，倒是還不足以讓人關注啊。」

  如此說法並非是無的放矢。

  因為肉眼可見的……夜叉分身的攻勢正在逐漸增強。

  牢師露出了頗為得意的笑容，在此刻看向了有馬靜也的背影。

  「已經適應過來了吧，靜也君。」

  的確如此。

  掌握著名為靈子拆解的能力，有馬靜也便是能夠憑藉著自身的意識，去將周遭的靈子一併操控與反制。

  鬼道等技術手段因為長期接觸的原因，如今也幾乎是可以閉著眼睛將其反制的程度。

  相較之下，與滅卻師的初陣，多少也是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

  靈子構成的箭矢擁有著速度快，以及穿透力強的特徵……

  在更早的『千年血戰』之中，憑藉著這種基礎手段，同樣也危及到了許多死神的性命。

  但是，陳舊的機制，老朽的運轉。

  在切身體會的感受之下，如今已被完整地洞悉。

  有馬靜也的目光飄忽向上，在此刻顯露出了幾分微妙的表情。

  「嗯，已經完全沒有威脅了。」

  其構成，形體，以及能夠造成的各種方式……

  已全無隱秘可言。

  吭！

  原本足以洞穿身軀的箭矢，如今僅僅只是觸碰到了身體，就已被完整地彈開，崩碎。

  看著射出的箭矢化作了細碎的蔚藍色碎屑，兩名滅卻師的表情都變得異常凝重。

  從一開始的完整壓制。

  直至如今的免疫與反擊。

  前後加起來也不過是幾分鐘的空擋而已。

  憑藉著虛強大的自愈能力，已全無創口可言的身軀在空中翻滾，激射出數十道駭然的黑色虛閃。

  狼狽都不足以形容現狀的萬分之一。

  畢竟方才志波一心的慘狀就是二人最好的參照物。

  「真咲，絕對不能被擊中……會沒命的！」

  沒有回應。

  也不知道是疲於躲避，還是單純地在思考一些其它的東西。

  黑崎真咲始終領先著龍弦還幾個身位，仿佛正在盤算著什麼東西……

  猶如百米高空之上的絕命舞者，在黑紅相間的光團之中不斷閃轉騰挪。

  目睹一切的石田龍弦，開始後悔自己做出的決定。

  這樣下去的話會出人命的。

  得做些什麼才行……

  單純的靈子集束已經無法扼制對方的行動，這意味著自己一方只能加大輸出的火力才行。

  思緒凝落的片刻之間，石田龍弦高舉起了手中的靈弓。

  想要克敵制勝，就需要凝聚更多的靈子。

  通過雜糅的方式來構築出更為猛烈的弓矢——用這種手段顯現出來的靈子箭不僅更為鋒利，同時也能附帶更快的速度。

  伴隨著左手輕撫空氣的動作，蔚藍色的點點星芒猶如被拉扯的畫布般，在空中隱約閃爍，流轉。

  直至最後呈現出團狀，在掌心之中凝聚成球。

  其中蘊含的能量之複雜，甚至讓牢師等人都為之側目。

  「越是古舊的東西，就越是凸顯出一種時代的沉澱感……不錯。」

  牢師予以了高度的評價。

  並非是看在了其他的任何事物之上，而是單純對精密之物予以的讚賞之情。

  「雖然走向了與鬼道完全相駁的方向，但能夠驅使這種程度的力量，也意味著其本身擁有著完整的體系……」

  「真是的，要不是因為手頭上有著更值得研究的事物。」

  「我或許也會心動一些吧。」

  在尸魂界生活的眾人，於千年之後的現如今。

  滅卻師這一名詞已完全是留存於記憶之中的事物……在許多的死神看來，更是猶如史前生物般的新奇。

  如今能夠將其親眼目睹，並觀測其戰鬥的方式。

  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不虛此行』了。

  在眾人的窺視之下，石田龍弦緊繃表情。在深呼吸的同時，左手搭放在了弓弦處。

  靈子被揉搓，拉伸，平鋪。

  最後變成了根通體雪白，仿佛雷電一般，開始不斷扭曲，微微形變的弓箭。

  神聖滅矢（Heilig Pfeil）

  將靈子壓縮的能力運用到了極致，以至於使其出現了明顯的形態變化。

  這是只有如同鑽牛角尖一般的精神，才能夠研究出來的獨特手段。

  將其目睹了的牢師也發出由衷的讚嘆。

  ——有點東西。

  但是……

  也就僅此而已了。

  隨著鬆手的動作，粗長的雷矢破空而去，仿佛奔雷般直取夜叉分身的腦袋。

  噗！！！

  貫穿皮肉的動靜沉悶而切實。

  作為加強輸出能力的一點，產生了性質變化的高度靈子凝聚團，在此刻的確是突破了夜叉分身的防線。

  但石田龍弦的表情卻是依舊僵硬。

  因為這一擊並未能完全制服對手——在脖頸處浮現的血洞之中，肉眼可見的肉芽正在飛快蠕動。

  只要是沒能遭受到致命攻擊，憑藉著虛本身的強大恢復力，很快就能將這種傷勢治癒。

  故此。

  時間越長，越是棘手。

  石田龍弦完全能夠明白這裡頭的關鍵點，他此刻將眉頭緊皺，已然是開始思考起了退路如何。

  有這種想法也完全不稀奇。

  畢竟正經的戰鬥從來都不是你死我活，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選擇損失更為小的一方，從而保全更多的利益。

  這同樣也是一種理智的象徵。

  『得留下什麼東西作為誘餌才行……』

  思緒起伏之間，石田龍弦的大腦正在飛速運轉。然而……還未能狗等他找尋到合適的解決辦法。

  遠處的黑崎真咲。

  卻是陡然加快了速度。

  龍弦的臉色大變，以他對這名發小的認知而言，石田龍弦完全能明白這個傻丫頭究竟想要做些什麼。

  「真咲！」

  呼喚未能得到回應，在動血裝的加持下，黑崎真咲憑藉著飛廉腳，在瞬間躲開了接連兩道虛閃，並拉近了距離。

  『果然……攻擊也是有頻率的。』

  再如何強大的個體，必然也會有著相對應的限制才對。

  『雖然殺傷力很大，但一口氣釋放的個數都是有限的。』

  『而且還要均勻地針對我和小龍，火力也會被更進一步的分擔看來……』

  『被打穿了身體，很好。是絕無僅有的貼身機會……』

  小龍，你乾的好啊！

  方才的觀察都是為了此刻的鋪墊，在察覺到了對方擁有的強大自愈能力過後，黑崎真咲已然有了更為激進的計劃。

  此刻二者甚至相距不過一米之遠。

  動血裝融入血液之中，在奔涌不斷的靈子作用下，黑崎真咲眼中的世界都被放慢了無數倍之多。

  『反應速度沒有我快。』

  要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才能克敵制勝。

  鋌而走險是黑崎真咲的底色。

  微張開嘴，在短促的呼吸之間，黑崎真咲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纖細的手掌調整為了槍狀的模樣，深藍色的靈子瘋狂涌動，以最為暴躁的形狀，凝聚成了象徵滅卻師身份的靈弓。

  至近距離。

  最大出力。

  「抓住你了……」

  細語之間，黑崎真咲的靈壓盡數噴涌，化作一道璀璨的深色洪流。

  靈弓凝箭，緊繃其弦。

  一切都似乎要在這瞬間走向結束。

  卻又在同一時間，某個帶著幾分不悅，卻又無奈的聲音。

  便在此刻橫貫而來。

  「真是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

  「看不出來，你居然會是個如此不安分的女子啊。」

  虛空之間，刀芒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