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181：蜘蛛網中的人

  會議很快就臨近結束。

  因為之前就已經做過了相關準備，同時也提前與山本打過了招呼的原因……

  所以對於其他人來說，這種行為基本上來說就等同於解釋了一番，並且給予了大傢伙理解的時間而已。

  這種先斬後奏式的行為顯然讓某些人極為不悅。

  碎蜂表現得就很明顯了。

  「刑軍和隱秘機動部隊需要快速行動，而且多數時候的任務也不會在瀞靈廷內部進行。」

  「故此，我認為二番隊並不需要這方面的拓展與培訓。」

  都不知道是帶著脾氣的，還是真正出於理性地思考問題……

  但總而言之，山本老頭也算是應下了對方的請求。

  畢竟這種說辭也是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與此同時，涅繭利也是表現出了極為不悅的態度。

  具體表現就是結束會議之後直接給人甩臉，嘴裡頭嘀咕著『之後要讓你好看的話語……』

  不過一小會兒就已經沒了身影。

  這幅神色匆匆的模樣，似乎是想要急著去處理什麼東西一般。

  這讓原本還打算商量些事的有馬靜也都頗為尷尬。

  沒想到只是沒有事先通知對方，就會讓這傢伙生氣到這種程度。

  ——涅老闆，你還會耍脾氣啊？！

  正琢磨著之後是不是應該送些伴手禮過去的時候。

  有馬靜也的身後，便是傳來了一聲客氣的呼喚。

  「請問……是有馬隊長嗎？」

  聲音有些陌生，並不是經常能夠聽到的動靜。

  但在同時卻又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讓有馬靜也都有種微妙而又難以言喻的感覺。

  轉頭看去，那是一個相當具有女性特徵的身影。

  體態修長，身材苗條。

  平劉海的模樣頗為乖巧，在腦後綁束著一條辮子，猶如楊柳垂落的枝條般柔軟。

  雖然同樣穿著死霸裝，但在款式方面有了明顯的改動。

  比起說是凸顯出身份的裝束而言，反而更像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裙制服。

  對方能夠感覺到有馬靜也的視線凝落。

  卻是並不如同聲音那般地柔弱，在迎向五番隊隊長之注視的同時，少女露出了個溫和的笑容。

  「果然就是有馬隊長吧。」

  知曉自己的名諱。

  還穿著這麼有辨識度的衣服。

  對方的名字也已是到了呼之欲出的程度。

  「你是……音夢？」

  真名為涅音夢。

  同樣也是四十年前與有馬靜也相識的小姑娘，作為涅繭利的實驗對象，其原名為眠七號。

  對方的臉頰微微泛紅，然而在此刻卻並未有所退卻。

  甚至反而上前半步，並態度恭敬地向著有馬靜也鞠躬行禮。

  動作與儀態的完成度都很高，是即便是站在了貴族的角度也無法挑選出毛病的程度。

  要是陌生人看到的話，恐怕第一個印象就是『好有教養』。

  「沒想到您還能記住我的名字，有馬隊長。」

  「啊哈哈，之前跟涅隊長聊天的時候說起過這個……」

  不妙，差點露餡了——涅老闆可沒有主動跟有馬靜也說起過這方面的內容。

  「話說回來，你這丫頭沒想到都已經這麼大了啊。」

  有馬靜也站定原地，頗為感慨地上下打量了對方一陣。

  記憶之中的小女孩身影稍顯幾分的模糊，此刻即便是再如何的比較，雙方的身影也是很難重迭在一起。

  音夢笑容依舊，只是右手微抬了起來，虛掩在了自己的嘴前。

  「畢竟上次見面都已經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

  哎？都已經這麼久了嗎？

  不過仔細想想好像也是這樣來著。

  畢竟在幼女狀態的時候，涅老闆還不怎麼在意二人之間的相處。

  但等到稍微長大之後，似乎是對實驗的方向產生了一些別樣的興趣……

  涅繭利也就慢慢減少了音夢跟有馬靜也的接觸。

  如今的五番隊隊長手舞足蹈地比劃了一番，臉上滿是感慨。

  「明明之前也才那麼點高來著……啊呀，時間真快啊。」

  對於所謂的長生種而言，或許也只是眨眼的一瞬間而已。

  「原本還有些懵懵懂懂的小姑娘，現在也已經變成亭亭玉立的模樣了。」

  涅音夢作為人造死神的實驗體，是涅繭利的最高傑作。

  正因如此，這傢伙的性格與接觸的對象，通常也都有著比較嚴苛的規定與約束。

  情感是雜質，且不必要之物。

  保持理性才是實驗者的基礎之所在。

  這點特徵，不僅僅是在涅繭利的身上體現……如今在音夢的身上也同樣顯現了出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作為研究對象，同時也是父女之間的關係……

  兩人比較相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現在的音夢比起以往稍顯幾分的不同。

  畢竟如今站在了自己面前的男子，正是除了涅繭利之外，另一個從小就跟自己有所接觸的大人。

  溫馨的記憶浮上心頭，讓音夢的態度也比平時要更隨和一些。

  「有馬隊長倒是這麼多年下來了，一點都沒有變呢。」

  「是嗎？啊呀……身為大叔聽到這句話還真有些怪不好意思的～總覺得在占你們這些年輕人的便宜。」

  音夢的眼眸微彎，彎成了如同月牙狀的弧度。

  能看出丫頭的興致還算是比較高昂——而有馬靜也亦在此刻感慨。

  雖然樣貌有了變化，但內核還是那個好懂又單純的小丫頭啊……

  時過境遷，如今站在了前輩的角度，有馬靜也多少也算是能夠理解京樂春水那玩世不恭的態度了。

  面向著資歷遠不如自己的人，用這種自降身份似的邋遢感去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同樣也是一種社交手段。

  誠然，牢師那種面面俱到的前輩感的確也很棒。

  但這套對音夢來說顯然沒什麼用處……

  感慨之餘，有馬靜也也是露出了個頗為惆悵的表情。

  「所以，現在已經不會管頭髮叫花了吧？」

  「那個……」

  「騎大馬的時候也不會使勁摳人眼珠子了？」

  「有馬隊長……」

  眼看著音夢的臉都已經憋紅了一圈，有馬靜也忍不住露出了個輕鬆的笑容。

  「開玩笑，玩笑～抱歉吶，不小心就跟你開了個有些沒品的玩笑話。」

  言歸正傳。

  有馬靜也站定原地，大方地與少女對視片刻。

  「現在已經是十二番隊的副隊長了嗎？」

  雖然是詢問。

  但答案也已明顯——懸於少女右側大臂之上的紋章，正是作為副隊長的象徵之物。

  「嗯，因為繭利大人認為我能夠擔任這個職位。雖然目前還有很多不足之處……但也會加倍努力。」

  很有精神的發言啊，看來比起劇情開始之後的冷臉形象，此刻的音夢顯得更有活力一些？

  還是說……

  這種看起來活力滿滿的模樣，其實也只是面對著『親近之人』才會有的特供狀態？

  不論如何，此刻的現狀依舊值得感慨。

  曾經那個可能會隨時停止呼吸，丟掉性命；

  走路都會一步三晃，連頭髮和花都分不清的小孩；

  現如今已經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子，並擔任起了執掌一個隊伍的要職之責。

  幼苗已成高木。

  「看起來真的長大了啊，音夢。」

  回應的是一個微微頷首的動作，伴隨著嘴角上翹的蜿蜒弧度，少女的語氣同樣輕盈。

  「嗯，多謝您以前給予我的關照，有馬隊長。」

  話音一落。

  身後不遠處，便是傳來了冰冷而又僵硬的聲音。

  「音夢！你在幹什麼！」

  涅老闆雖然沒有表情可言，但只要相處得久一些就能明白，這傢伙的語氣多少會有些變化。

  喜怒哀樂都能從裡頭感受到明顯的輪廓。

  至於眼下……這傢伙明顯是在生氣啊。

  考慮涅繭利本身就對自己有意見，如今再找音夢搭話……小姑娘還露出這麼開心的表情。

  哇哇哇，這便是要讓涅老闆抓回去好好教訓一番的劇情了啊。

  不想要憑空多出這些調教CG，有馬靜也此刻嘗試著想要說些什麼。

  卻被音夢半步上前，直接攔在了原地。

  乖巧的樣貌之下，音夢的表情依舊。

  「有馬隊長，您不必擔心。」

  「繭利大人是個很溫柔的人，他不會做些太過分的事情。」

  「另外……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職責所在。」

  這話倒是在某種程度上提醒了當事人。

  畢竟嚴格意義上來說，涅繭利對音夢的教育本就是類似於『家事』的行為。

  非親非故的人摻合進去本就不合適。

  雖然語氣沒有絲毫的變化，但有馬靜也卻仿佛聽進了那般地，於此刻放棄了說服對方。

  既然後輩已經成長，那再是庇護對方……這本身也就是一種多餘的行為。

  事已至此。

  「那就自己小心些吧，音夢。」

  少女展顏一笑，精緻的面龐之上，用肌肉與五官拼湊出了名為『開心』的輪廓。

  雖然只是一瞬的片刻。

  但也足以讓有馬靜也將其完整地捕捉。

  「嗯，那就回見了。有馬隊長。」

  音夢輕巧地跑向了涅繭利，二人很快消失在了一番隊的隊舍之中。

  有馬靜也看著二人的背影，本來還有些感慨。

  「有馬隊長，您認識的人還挺多嘛。」

  市丸銀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身旁。

  「沒什麼，只是以前的熟人而已。」

  「是嗎。」

  若有所思地看著對方消失的方向，市丸銀在心中呢喃。

  如此之多的羈絆。

  這般深切的聯繫。

  將自己纏繞在了如同蜘蛛網一般的中心內側，有馬隊長……

  等到了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候。

  您真的下得去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