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習慣·少女

  太見外的話就暫時省略。

  跟東仙要一併去辦理了出院的各種手續，有馬靜也邊走邊聊，順勢將這些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都給和盤托出。

  「原來如此，用這種方式來鍛鍊你的靈壓控制力嗎？」

  東仙要輕撫著腰間的佩刀，嘴角上揚。

  「雖然略顯粗糙，但也不失為一種善舉。」

  「……呃？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有馬靜也，你應該還沒有做好過殺生的覺悟吧。」

  東仙要的語氣平淡，就仿佛是某個站在了第三者角度的旁觀之人，於此刻平靜而緩慢地描述著見證之物。

  「你的劍術的確精妙，並且進步飛速。但在我看來依舊留有著最致命的缺陷……我，感知不到你的殺意。」

  有馬靜也並不介意別人點出自己的缺陷，他伸手撓了撓嘴角，沉吟了一聲說道。

  「沒有殺意不是很正常嗎？」

  難道我在對練的時候，還要懷著幹掉你的想法出手才行嗎？

  像是做出了回應般，東仙要便是沉聲說道。

  「此乃懦弱之舉。」

  噫……你們這幫人啊，還真是有夠斯巴達的。

  「有馬靜也，刀乃殺生之物，若非懷有這種致人於死地的念頭，那你是很難站到最後的。」

  「是這樣嗎。」

  雖然自己的確沒有考慮過這麼複雜的東西，但有馬靜也的心態卻是比較樂觀。

  畢竟他也是見識過貧民區之骯髒的人，若是真的遭遇生死危機的關頭，有馬靜也並不認為自己會猶豫。

  而且說到底……

  「人終究是一種鈍感力十足的生物嘛。」

  東仙要有些不明所以。

  「什麼意思？」

  有馬靜也露出了個頗為感慨的笑容。

  「字面意義而已……像是不習慣，無法適應，甚至是產生某種生理性排斥的東西。」

  「只要能夠持之以恆地堅持下去，久而久之，這種痛苦就會逐漸消弭，最後甚至還會產生讓人喜歡的念頭。」

  「所以歸根結底地來說……只需要多嘗試便可，只需要去適應就好。」

  嗯，就是這樣。

  粘連著鐵與腥的氣味會逐漸習慣。

  猶如切開濕布，皮肉兩分的觸感也會慢慢變得無感。

  直至最後的最後。

  自己也會是變成那種能夠面無表情地，去奪走他者之生命的傢伙吧。

  雖然話題有些許沉重，但此刻既然提了起來，有馬靜也卻並不介意與他人分享自己的想法。

  「我啊，是個相信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傢伙。所以不會去考慮太多太複雜的東西……到了該怎麼做的時候，我也會有我自己的思考。所以東仙，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有馬靜也同樣有著自己的行事風格。

  他可以認定，妥協，但這並不代表他完全認同他者的想法。

  說到底……

  從來如此，便是對的嗎？

  「嘛，年輕氣盛的人總會有些不一樣的想法，不是嗎～」

  儘管看不見，依舊是能夠感受到身旁之人正露出一副傻到讓人嘆息的笑容。

  明顯還想要繼續多說些什麼，但東仙要似乎本身並不是什麼能說會道之輩。

  他便是突然沉默了好一會兒。

  直至兩個呼吸過後，才用平緩而毫無波瀾的語氣說道。

  「我曾經有個朋友，她很愚鈍，天真，並不完美。可即便如此，心中的正義依舊未曾有過褪色……我羨慕，也憧憬過這樣的人。」

  東仙要很少會用這種語氣說話，當下這般的模樣，倒是的確有些反常。

  有馬靜也看到他向著自己側過了臉來。

  「現如今的我並沒有什麼朋友可言，但你是為數不多的一個。正因如此，有馬靜也，我希望你能夠健康平安地活下去。」

  原來如此。

  是站在了名為好友的角度之上，給自己提出的『忠言告示』嗎。

  稍顯幾分的感人了吧，東仙——有馬靜也並沒有想到自己會在對方的心中有如此定位，當下訕笑一聲。

  只能是嘗試著轉換一下氣氛。

  「喔，這句話……聽起來好像是臨終遺言一樣呢！」

  「……你這傢伙讀不懂空氣嗎？」

  「話說回來，我能吃一個橘子嗎？這個水果籃子不便宜吧？我記得是名牌，貴族特供來著？很期待味道呢……」

  「別碰我的水果籃。」

  「哎？？？這不是你要送給我的嗎？！」

  ……

  第二日上課前。

  校舍一樓互助區。

  「因為昨天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都已經過了一天一夜了，所以……」

  根本沒有來得及請假。

  吔！這下要扣工資了……

  坐在對面的虎徹勇音露出爽朗的笑容，似乎完全能夠理解有馬靜也的難處，輕輕地點了點頭。

  「嗯嗯嗯，大致情況我都了解，沒想到有馬君就是最近院生們討論的那個人。」

  「哎？什麼意思？」

  「僅憑藉著靈壓就衝垮了劍道場，憑藉著無意識地舉動重傷五番隊四席隊員。有馬君，你已經是如今學院裡的話題人物了。」

  「……」

  哎？？？

  完全沒有料到這種情況，有馬靜也的表情變得相當古怪。

  雖然自己也有想過可能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但沒想到會是以這種方式。

  著實讓人唏噓。

  虎徹勇音整理著手頭上的文件，她的笑容和煦，身體稍稍前傾，像是說悄悄話般地低語道。

  「事情我大致明白了，之後會向學生會那邊做個匯報。劍道場的損失其實也不需要你們做出賠償，因為也可以用年久失修的方式去報個流程，順便翻新。」

  有馬靜也沉吟了一聲。

  「還能夠這樣操作嗎？」

  「當然是違規的了，但也在條例之中，屬於可操作範圍。」

  虎徹勇音難得露出幾分得意表情，她微微揚起下巴，露出白淨的脖頸。

  「這就是前輩的智慧啊，有馬君。」

  「喔，受教了！」

  「說到這裡，我倒是還有其他事情比較在意……有馬君，你已經租借到了淺打嗎？」

  因為是懸在了腰間的東西，所以也是一眼就能看到的程度。

  「嗯，因為得到了藍染指導教師的認可，所以事先就去領了過來。」

  「真厲害呢，像是有馬君這樣的人，應該很快就能呼喚出斬魄刀的名字吧。」

  啊……說起這個。

  虎徹勇音身為四番隊的副隊長，在原著裡頭也是有過解放斬魄刀的鏡頭的——（雖然直接就被草莓哥給秒掉了）

  所以在這種時候跟對方取經什麼的，應該也算是比較正常的行為吧。

  「虎徹前輩已經領悟了斬魄刀之名嗎？」

  「呵呵，我可以沒有這麼厲害，到現在也還處於融合魂魄的階段而已。淺打似乎也有些不太認可我，所以還得慢慢來吧。」

  原來如此。

  有馬靜也雙手抱在了胸前，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如果將虎徹勇音作為衡量的標準，用來做出比較的話……

  『能在學院期間就完成始解的人，的確是少之又少啊。』

  不對，倒不如說。

  就連虎徹勇音這樣實力偏下的副隊長，都只能做到這種程度。

  那其他人的實力究竟如何，有馬靜也心中也是有了個大致的範圍標準。

  什麼嘛。

  這樣看自己還是挺強的嘛！

  藍染和東仙這兩人吶，動不動就給自己灌輸焦慮，把人都整得神經兮兮的……

  果然還是跟小姐姐待在一起才能放鬆下來啊～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虎徹勇音突然挑眉說道。

  「對了，有馬君應該是快要月考了吧？」

  「嗯……因為第一次參加，多少也有些緊張的說。」

  「這個不是什麼大事啦，問題是之後的一星期，將會有入學以來的第一次校外實習。」

  「呃？實習？」

  能看出虎徹勇音很樂意跟有馬靜也講這些東西，她保持著相當平和的笑容，用不急不緩的語氣說道。

  「因為我們畢業之後也會分配在瀞靈廷，所以為了事先熟悉工作內容，同時讓我們對其他人的工作有個大致了解。這種實習是每隔幾個月就會展開一次的。」

  喔～

  居然還有這麼一層原因在裡頭。

  「有馬君應該還不知道吧，雖然之後的幾次實習位置是確定的，但第一次是可以自選的。」

  還有這種好事？

  有馬靜也一下子就期待住了。

  畢竟瀞靈廷這麼大，工作崗位又是何其多？若是能夠憑藉著實習的機會，去親眼看看……

  哇，將來分配的時候也會更有底氣一些呀。

  是個很重要的情報分享，虎徹勇音，真棒！（豎起大拇指）

  既然事情都已經交代了個清楚，按理來說就該到此為止。

  只是於眼下來說，有馬靜也還有一件牽腸掛肚的事情，可是相當在意。

  少年啪地一聲將雙手合十，並高舉過頭。

  做了個近似於哀求的手勢。

  「虎徹前輩，那個，關於我的工資……」

  對方笑容不變，果決回道。

  「這部分的話只能扣除了喔，畢竟規矩就是規矩嘛。」

  沒有商量的餘地吔！

  「怎麼這樣……」

  仿佛只是看到有馬靜也吃癟的模樣就很開心，虎徹勇音今天的笑容特別自然。

  纖細的右手半舉，對方的食指微翹地在空中比劃出了一個圈。

  「就把這回當作難得的經驗下，這樣等到下次多少也會長記性了吧。」

  原來這傢伙是堅定的教育派嗎。

  「我，我明白了……」

  「情緒很低落嘛。」

  「因為收入減少的話就吃不上好肉了啊。」

  說到這裡。

  虎徹勇音做了個戰術後仰似的動作。

  她原本有些放鬆的笑容收斂了回去，如今將自己的臉朝著一旁側去。

  少女的右手開始攪動髮辮上垂落的飾品，濃眉有些愁苦地卷了一個來回，從緊張到放鬆，直至最後深呼吸了口氣。

  「那個，有馬君……」

  「嗯？」

  少年後知後覺地『振作』了精神，在這會兒抬起了頭。

  「不介意的話，今天中午，或者晚上……我可以請你吃牛排喔。」

  話音一落，未能等到回應，虎徹勇音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催促了那般。

  她的表情變得相當緊張，語氣更是急促三分。

  「因，因為我平時喝的都是白粥，所以不怎麼花錢。而且學生會的工作其實也有福利……我，我也有積攢不少食堂券，這種東西留著不用，是會過期掉的……」

  過分的解釋只會顯得心虛。

  但在這種時候，有馬靜也又怎麼可能會主動去戳破別人的這份忐忑。

  有好事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那就多謝前輩了！」

  好吔！X2

  虎徹勇音直接站起了身來，她的嘴角止不住地上翹，連帶著語氣都有些高昂。

  「那我就先走了，等中午的食堂再見，有馬君！」

  「嗯，那就回見了，前輩。」

  看著對方背轉過身，有馬靜也眨了眨眼睛，突然張嘴說道。

  「虎徹前輩，比起噴香水，化妝，還是這個樣子更適合你一些……看起來很可愛。」

  虎徹勇音被暴擊貫穿。

  她的臉色一下子漲紅，卻沒敢停下來，反而是加快了腳步，直接離開了互助區。

  咕……心臟都差點停掉了！

  這個壞小子為什麼會如此喜歡捉弄人啊……但，但話說回來。

  虎徹勇音抬起雙手，輕輕地貼放在了自己的臉頰兩側。

  稍微有些燙手。

  像是摸到了放到了外冷內熱的烤紅薯。

  「好像，也……還不錯？」

  嘴角忍不住上翹，虎徹勇音在周圍的古怪的注視下，發出了有些瘮人的『嘿嘿』笑聲。

  照例折返回到了教室，開始準備新一日的學習。

  上午的課程一如既往的毫無收穫，偏偏還是劍道方面的課程。

  有馬靜也雖然強迫著自己聽完了全程，但最後還是難免露出感慨表情。

  這種基礎之中的基礎，對如今的他已經沒有任何的用處了。

  畢竟劍道屬性點都有33之多，同時還是藍染認證的席位隊員級水準。

  能有這種感慨也只能說是很正常的事。

  趁著課間休息的時候，有馬靜也走出教室，正在走廊上接直飲水解渴。

  某個熟悉……卻又相當意外的人影卻是映入到了他的視線之中。

  這便是讓有馬靜也都露出驚訝，甚至是愕然的表情。

  這傢伙。

  她怎麼會在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