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什麼要幫我?」蔣颯喝了一大口酒,那蒼白的臉上仍舊沒有一點血色。
藍紫青抿嘴笑了笑:「你說呢?」
蔣颯沒有說話,又喝了一口酒。
藍紫青嘆了口氣:「你也知道,雖然我也姓藍,可是我們家與藍玉家根本就不是同宗,我希望你能夠幫我們藍家重新站起來。」
蔣颯愣住了。
藍紫青可是說過,她的家人全都已經死了,藍家就只剩下她一個人,即便自己能夠幫她為她的家族正名那又有什麼意義呢?總不能她一個女人就能夠將家族發揚光大吧?家族總是需要傳承的,藍家都已經沒有了男丁,又何來傳承呢?
藍紫青仿佛猜到了蔣颯所想,她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會讓藍家發揚光大的,也會讓藍家後繼有人,不過……」她的臉色緋紅,蔣颯一下子看得呆了。
藍紫青嗔怪道:「你這樣盯著人家看做什麼?」
被藍紫青這麼輕喝,蔣颯的臉上便有了紅潮,他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會這般的失態。
他輕咳了一聲:「你就這麼篤定我能夠幫得了你麼?」
藍紫青點了點頭:「當年是你大哥聽了奸人的讒言才把我們藍家給捎帶了進去,你也是錦衣衛,而且在錦衣衛里的地位特殊,只要你能夠說句話,改了當年的文書的話就可以放我藍家一馬了。」
蔣颯想到了大哥造下的這些孽債,心裡也拒絕些羞愧,假如自己真能夠幫得上藍紫青那他也不介意違反一下錦衣衛的規程。
只是他還是很好奇,藍紫青又怎麼讓藍家後繼有人,莫非並不像藍紫青說的那樣藍家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而是還保留下了種子?
「藍家還有男丁?」蔣颯問道。
藍紫青搖搖頭,那臉上的紅暈並未散去,她說道:「你願意為我藍家留下種子麼?」
蔣颯一下子像是觸電了一般,他怎麼會聽不明白藍紫青的言下之意?
藍紫青又補了一句:「你不用有什麼負擔的,只要你願意,其他的事情都不需要你負責,更沒有讓你上門入贅的意思,只需要,只需要你留下種子就行了。」她的臉越來越紅,聲音也越來越小。
蔣颯的心一下子就亂了,他是個正常的男人,正常的男人當然就有正常的需求,可是這事情怎麼想都覺得很荒唐。
他又咳了兩聲:「『鬼手神醫』孫淦說我活不過一年。」
藍紫青卻說道:「他的話也不一定就是正確的。」
蔣颯輕輕嘆息:「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這些年酒喝得太多,加上故傷舊疾,我現在的身體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蔣颯竟然沒有拒絕她,這連蔣颯自己都覺得有些奇怪。
不過蔣颯說的卻是實話,他自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確實大不如前。
藍紫青說道:「其實你應該答應孫神醫的,雖說一生換一死聽起來有些不仁道,可是你活著就能夠讓很多人不會無辜的死去,那是你的責任。」
蔣颯淡淡地說:「這道理我又何嘗不懂,可是懂是一回事,去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藍紫青沉默了,她在想自己該怎麼去說服眼前的這個男人。
蔣颯卻難得的笑了起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又何必去強求呢?再說了,當今世上可不是只有一個神醫的,或許運氣好我還能夠遇到另一個神醫也不一定。」
聽蔣颯如是說,藍紫青的眼睛瞪大了:「你說的不會是佛醫柳聞道吧?」
蔣颯確實是想到了柳聞道,只不過柳聞道早在二十年前就銷聲匿跡了,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兒,也正是柳聞道消失了之後孫淦才冒了出來,如果柳聞道還在的話,孫淦根本就不敢稱做神醫。
藍紫青說道:「我一定會讓人遍尋此人的下落。」
她對蔣颯還真是很上心,也正是這樣,蔣颯的心裡也有了她的影子,否則以蔣颯的淡性子又怎麼可能和她說這麼多,甚至在她提出那個很「無禮」的要求時蔣颯竟然還隱隱有些期待。
「不過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你願意不願意幫我?」藍紫青羞澀地問道。
蔣颯說:「我會盡力幫你藍家正名的。」說罷喝了一大口酒離開了房間,也不管藍紫青還有沒有話說,到了門邊他又說了一句:「我要走了,回西安,那邊還有很多的事情等著我呢!」
藍紫青想開口叫住他,可想想剛才自己鼓起了勇氣說出的那些話她又有些不好意思想來,她知道自己若是再開口挽留蔣颯的話就有些尷尬了。
所以她只能看著蔣颯離開,她知道自己想要征服蔣颯的心還得再努力。
不過現在這個男人對她的態度已經不像從前那樣的冷淡,這便是一個好的開端。
不過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追了出去:「喂,小心閆家!」
蔣颯正待上馬,聽到她這話,朝她這邊望了過來,然後點了點頭,翻身上馬,輕輕一夾馬腹,揚起馬鞭:「駕!」
那馬便如離弦的箭一般向著長安城的方向去了。
離開了藍家蔣颯的心情才平靜了許多,從未有這樣一個女人能夠撥動他的心弦,可這一次他卻發現自己有些動情了,他這是在逃離,逃避藍紫青對他的這份感情。
他不能接受這份感情,他自己的身體狀況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則是對於藍紫青他仍舊心存著懷疑,這個女人給他的感覺太過神秘,他也試探過這個女人,想知道她的背後到底站著的是什麼勢力,可是女人卻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從來就沒有正面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蔣颯其實早就厭倦了在錦衣衛的生活,雖說錦衣衛有著特權,不像江湖人那樣沒有根基,但終歸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不過是披了一層光鮮的外衣罷了。
他也想像個平凡人一般過著平靜的生活,這也是為什麼他會歸隱在燕子磯的原因。
只是他註定不可能平凡,他的身後是他必須要堅守與維護的蔣家,大哥的過錯差一點就給蔣家帶來了滅頂之災,他就更不能行差踏錯了。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問題,問題還很是嚴重,但他並沒有放在心上,有時候他在想,或者自己死了蔣家也就安全了,他認為自己就是令蔣家不安的因素,他的心中怨氣太重,他怕有一天他會忍不住這一口怨氣,把它給發泄出來,那個時候就會讓蔣家萬劫不復了。
所以他躲在燕子磯,過一天算一天,整日裡除了酒,還是酒,除了醉,還是醉。
他覺得用醉生夢死這個詞來形容自己很是形象,他就是在醉生夢死。
突然他的生活中闖入了一個女人,一個讓他並不討厭的女人,而這個女人是這樣的美麗而睿智,甚至在他的面前更帶了一些乖巧,這不能讓他不動心,理智卻又告訴他自己不能動心,越是美麗的,便越毒,女人也如是!
蔣颯策馬奔騰,身邊那些景色飛一般逝去,他有一些好奇,這路若是一直走不停歇的話終點會是什麼地方?他不知道,他相信也沒有人會知道,就像生命,生命的終點又在哪?那會不會真如佛家所說,也是個起點,輪迴不息。
很快蔣颯就回到了西安。
方漸鴻告訴他,秦王府的駱忠來找過他,好像有什麼要緊的事。
蔣颯問方漸鴻,駱忠有沒有說是小秦王要見自己,方漸鴻說這倒沒有,蔣颯就沒有理會。
若是秦王要見他,他還真不能端架子,但若只是秦王府的駱忠找自己的話,他這個千戶大人又怎麼可能跑去見一個幕僚呢?
如果真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駱忠一定還會再來的。
果然,蔣颯才在屋裡坐下沒多久於江便前來通報,說駱忠來了。
蔣颯讓他把駱忠請進了屋,駱忠一臉的著急,只是沖蔣颯拱了拱手然後便說道:「蔣大人,小王爺不見了!」
蔣颯愣了一下,小秦王不見了?這是什麼意思?
接著他的眼睛便瞪大了:「你別著急,慢慢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駱忠苦著臉說道:「今天一大早小王爺便帶了兩個隨從出門,他說是要去長安閆家。大人應該也聽說了,小王爺對閆家的大小姐很是中意,整天就喜歡往閆家跑。」
蔣颯微微點了點頭,這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那日王靜海與小秦王發生矛盾不就是因為閆家那女孩麼?蔣颯有些後悔,在閆家的時候應該看看那女孩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會讓這些少年如此的痴狂。
他望著駱忠:「說重點!」
駱忠這才繼續說道:「他們一大早就去的,後來是因為西安府送來一份公文,說是一定要面呈小王爺,我就差人去閆家,誰知道閆家卻說小秦王根本就沒有去閆家,我又讓人在來回的路上找了兩遍都沒有發現小王爺的蹤跡。」
「這事有沒有報官?」蔣颯問道。
駱忠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打發了西安府的公人回去,說小王爺有事暫時還回不來,等小王爺回來再差人去知會他們一聲。」
蔣颯眯縫著眼睛:「小秦王失蹤你理應報官的,為什麼不報官卻來找我?」
駱忠嘆了口氣:「我不太相信西安府那些衙役、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