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和已經遍體鱗傷,但他還是緊緊地閉著嘴,什麼也不說。
不得不說他還這真是條漢子,錦衣衛刑訊的手段不可謂不厲害,卻讓他都給挺了過來。
小佛走到蔣颯的面前,沒有說話,只是和蔣颯對視了一眼。
蔣颯皺著眉頭,原本他以為要撬開蔡和的嘴並不難,可現在看來這傢伙是塊難啃的硬骨頭。
陳誠那邊還在等著結果,這讓蔣颯的心裡有些鬱悶。
「大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小佛輕聲說道。
蔣颯看了他一眼:「你有什麼招?」
小佛抿了抿嘴:「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住凌遲之苦。」
蔣颯愣了愣,小佛這法子狠是狠了些,但說不得還真有效果。
蔡和是塊硬骨頭沒錯,但多半也是因為知道他們暫時還不想讓他死的緣故。所謂凌遲,就是一刀一刀將蔡和身上的肉給剮下來,然後慢慢將人折磨致死,這種手段很是殘忍,據說是從殷商時期開始盛行,當時商紂王就是用凌遲和炮烙殘害了不少的大臣將相,最後導致了殷商的滅亡。
後來凌遲也成為了歷朝歷代的酷刑之一,當然,輕易也不會用,畢竟太有違天和。
蔣颯看了看蔡和,眯縫著眼睛想了想,最後他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這意思很明顯,那就是由著小佛去折騰,反正陳誠要的就是一個結果。
「蔡和,我若是你便老實說了,何必要受這皮肉之苦呢?」小佛讓人將蔡和綁在了一條柱子上,動彈不得,小刀在蔡和的臉上輕輕拍了拍。
蔡和微微皺眉,臉上露出一絲驚恐。
「其實你又何必這麼扛著?就為了一個義字麼?」
蔡和冷笑:「你們這等不忠不義的人又哪會明白?」
小佛搖搖頭:「你錯了,我們也講忠義,但要看對誰,就比如蔣大人待我們如同兄弟,我們有難他哪怕是拼了死也會相救,自然,他若有什麼事,只要一句話,兄弟們也會赴湯蹈火。可是你那個主子呢,他會這樣嗎?在他看來,你們不過是他手裡的一枚棋子,一個工具,你若有用於他,他就多使喚幾下,你若是於他沒有一點用處的話,便會被棄如敝帚。」
小佛的話說到了蔡和的心裡,對於張遷的為人他可能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張遷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別說是對外人,就是對他自己的親人也是一樣。在張遷的心裡,只有他所謂的「復國」,他才不在乎別人的死活。
可蔡和是跟著老主人的人,老主人待他們不薄,所以他才會委身於張遷,張遷不仁,可他們卻不能不義。跟著張遷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為老主人報仇,為自己死去的那些兄弟報仇。
不過此刻蔡和的想法有一些鬆動,要報仇還有很多的方式,或許根本就不用跟著張遷,那不是一個值得追隨的人。
這種想法當然是源自於小佛的這段話,自己為什麼要甘心成為一枚棋子,一個工具呢,自己為什麼不能夠成為一個能夠為自己作主的人?
只是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
如今自己是朝廷的階下囚,就算自己真出賣了張遷朝廷也不可能再給他活路。遠的不說,就那個陸玉就不可能放過自己,而在陸玉的手底下他是斷無活下來的可能。
蔡和在內心掙扎著,他抬眼看著小佛:「如果我答應將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們,你們會放過我嗎?」這並不是說他存在著幻想,這麼問反倒是更想要將小佛一軍。
小佛抿著嘴,沒有馬上回答。
這個問題他也回答不了。
陸玉之前想要殺蔡和小佛是看在眼裡的,雖說小佛他們是錦衣衛的人,有特權,可他知道在陸玉的面前自己是說不上話的,他們根本就不能阻止陸玉為師弟報仇,別說是他們,就是陳誠也阻止不了。
實力決定了一切,陸玉的本事大家都看在眼裡,而此番出使西域不知道還有多少的艱險,他們也必須要倚仗如龍天宇和陸玉這般有本事的人。
「你作不了主,讓能夠作主的人和我談吧。」蔡和的心裡也明鏡一般。
之前蔡和是不開口,如今人家開口了,要談條件,自己總不能再堅持著要動刑吧?
小佛咳了兩聲,然後便走出了大帳,他還真得找一個能夠做主的人和蔡和談。
「大人,您看這事該如何處置?」蔣颯輕聲問道。
陳誠沉默片刻,然後說道:「我去找陸先生談談,相信陸先生能以大局為重。」
蔣颯點了點,雖然他心裡將不看好陳誠去找陸玉的結果,但除了這般還能有什麼辦法?
鐵木爾汗有些坐立不安,他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就是覺得心神不寧。
霍格從外面進來,徑直走到了他的面前,躬身行了個禮:「大汗,托遜城那邊有消息了。」
鐵木爾汗抬眼望向霍格,霍格是他最倚重的人,他能夠走到今天也大多靠著霍格給他出謀劃策。
鐵木爾汗輕聲問道:「是不是大明使團出事了?」
霍格點點頭:「大明使團在托遜城外遭到襲擊,不過襲擊他們的並不是我們的人。」
鐵木爾汗鬆了口氣,之前他確實曾讓人襲擊使團,但沒成功事情卻敗露了,好在陳誠並沒有因此而做出太大的反應,甚至他聽說這件事情也沒有上報朝廷。以他的實力真要和大明朝廷對抗哪裡能討到好?那之後陳誠也敲打了他,可一不可二,若是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會是什麼後果他能夠想像得出。
「什麼人幹的?」鐵木爾汗好奇地問,在西域除了他還有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向大明的使團下手。
霍格回道:「是一個叫張遷的傢伙。」
「張遷?」鐵木爾皺眉,對於這個張遷他還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不過一聽名字就是漢人。
霍格笑道:「他的祖上曾經與當今皇上爭天下,不過最後卻以失敗告終。他們張家對大明那個恨就不用說了,在他們看來大明的江山原本就應該是姓張的。」
鐵木爾汗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當年朱元璋打天下的那些故事他當然是知道的,如此看來這個張遷是衝著朝廷去的。只是他不明白,這個張遷怎麼會跑到西域來,想要給大明添堵的話也犯不著跑那麼遠吧?
霍格停頓了片刻,神情又是一凝:「不過這事兒與大汗也不是全無關係。」
「哦?」鐵木爾的神情又是一變,他不明白這件事情怎麼又和自己扯上關係了。
霍格輕咳了兩聲,然後望向鐵木爾汗,欲言又止。
鐵木爾汗有些不滿:「有什麼就說,吞吞吐吐地做什麼?」
霍格嘆了口氣:「這件事情薩索大祭司也牽扯其中,大汗忘了嗎?薩索大祭司便在那托遜城,我聽說是大祭司為張遷提供了便利,還有……」
「還有什麼?」鐵木爾汗目光如炬。
霍格苦笑,心裡也暗暗叫苦,自己怎麼說沒忍住呢,這位大汗是什麼脾氣他可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如果自己把薩索與張遷之間那點見不得人的事情說出來的話天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霍格想了想說道:「張遷刺殺失敗後就和大祭司一起離開了托遜城,應該是奔著大汗來了。」
鐵木爾愣了愣,這個時候薩索怎麼就把張遷往自己這兒引,那不是給自己找事麼?
霍格小心地看了看鐵木爾。
鐵木爾也正抬頭看他:「這事兒你怎麼看?」
霍格說道:「大祭司這麼做也是為了大汗,大汗想要成為西域的雄鷹就不能受制於當今朝廷,聽聞張家雖然沒贏得天下,可卻仍舊勢大,加之之前張家就收斂了無數的財富,有人力有財力他們才敢這樣的肆意妄為,與朝廷作對。張遷更是想要大明的江山,他此番來西域一來是破壞使團西域之行,二來想必也是希望能夠與我們結盟。」
鐵木爾不吭聲,他知道霍格還沒有說完。
霍格拿起桌案上的酒杯飲了一口,潤了下喉嚨:「只是目前我們還不宜與大明撕破臉。」
鐵木爾汗點點頭,如今以自己的實力去對抗大明無異於是以卵擊石。
「所以你認為我們不該與張遷結盟,對吧?」鐵木爾問霍格。
霍格搖搖頭:「結盟當然沒有問題,畢竟大家的目標都是大明朝廷,只是不能將它擺到明面上,另外,對於張遷我們也不能不防,我查過這小子,年紀不大,還是張士誠的侄兒,卻將張家所有的資源地抓在了手裡,這等手腕可了不得,與這種人結盟也可以說是與虎謀皮,稍微有些不慎說不得會被他吃得骨頭渣都不剩下。」
鐵木爾冷笑:「霍格,你這話就太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了,難道我鐵木爾還比不過一個毛頭小子?」
霍格聽鐵木爾這麼一說心裡便是一驚,看來自己的話白說了,鐵木爾是壓根沒有將張遷放在心裡。
霍格忙說道:「大汗文韜武略自不是一個毛頭小子可以相比的,可是此子太過狡猾,就是頭小狐狸,我就怕到時候我們什麼好處都撈不到,反而還讓他給賣了。」
鐵木爾拍拍霍格的肩膀:「這不還有你嗎?你既是將他看得這麼明白,想必他要想在我們這兒占到便宜也是不可能的,來就來吧,說不得這也是一個大好的機會,先看看他會提出什麼樣的條件,如果對我們有利,合作一下也是可以的。」
霍格沒話說了,其實從他的內心來說他是不想與張遷這樣的人過多接觸的,只是他心裡也很清楚,大汗的大志可不只是想要一統西域,更想問鼎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