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是說聖門與明教有關係?」洪武皇帝眯眼看著面前的燕七。
燕七低著頭:「這是我們調查的結果,不知道陛下可否還記得『鬼戲人』?」
洪武皇帝可是明教出身,哪能不知道「鬼戲人」。
「就因為聖門的人都戴著面具,所以你便以為他們與『鬼戲人』有關係,是麼?」
燕七嘆了口氣:「不僅如此,我曾與聖門的傀儡聖主有過交手,他的功夫便與當年的陳珺如出一脈。」
洪武皇帝聽到陳珺這個名字眯起了眼睛。
燕七沒有再說話,事關明教,他也是調查了很久才來向洪武皇帝稟報。
「你打算怎麼辦?」洪武皇帝問道。
燕七這才抬起頭來:「明教之前經過了一番清洗,如今掌握在老夫子的手裡,按說我不應該懷疑老夫子的,可是既然要查我想就不能有所顧忌……」燕七說到這兒的時候有意頓了頓。
洪武皇帝聽出了弦外之音:「你的意思是說連老夫子一起查麼?或是包括任老大在內也要好好查一查?」燕七抿了下嘴:「臣以為都該好好查一查。」
洪武皇帝冷笑:「這些年若是沒有他們朕恐怕早就已經不在了。」
燕七明白洪武皇帝的意思,這些年洪武皇帝沒少被人行刺,任老大和老夫子好幾次都挺身護駕,如果他們真想對洪武皇帝和大明朝廷如何的話也就不會有今天了。
「燕七,這件事情必須查,但有一點,沒有確鑿的證據不能隨便懷疑任老大和老夫子,你可明白?」
燕七躬身道:「臣明白。」
洪武皇帝又道:「便是如你所說,聖門與明教有關係但朕認為絕對與他二人無關聯,他二人久不在明教,便是這次老夫子去收拾那爛攤子也是朕的意思,老夫子是無意打理明教事務的,明教的事情說不得他也並不是十分的清楚。你儘管放手去查吧,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他二人那裡朕去說。」
燕七離開了,這個結果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能夠感覺得出洪武皇帝對任老大和老夫子的信任,不過細細想來也確實是這樣,如果這兩個人真想對洪武皇帝怎麼著的話他們的機會就太多了,他們如今幾乎都是守在洪武皇帝的身邊,便是想要弒君也不是什麼難事。
待燕七退下以後洪武皇帝讓余忠將任老大和老夫子找了來。
二人進得養心殿,任老大便看到洪武皇帝的臉色有些不對,他輕聲問道:「重八,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洪武皇帝請二人坐下,然後目光望向了老夫子:「夫子啊,明教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
老夫子說道:「張遷一夥的都已經清除了,教內一切正常,就是傷了些元氣,這樣也好,讓他們知道些收斂。」
任老大在一旁也說道:「如今教中管事的人是夫子的徒弟,有他看著應該不會出什麼大亂子。夫子已經和他說了,以後明教不許再借朝廷之勢,也不許肆意擴張,以免尾大不掉。」
洪武皇帝微微點了點頭:「這樣便好。」
任老大知道洪武皇帝把二人叫來應該不只是詢問這件事情,恐怕明教又出了什麼事:「你怎麼想到問起教中的事務來了?」
洪武皇帝苦笑了一下:「燕七剛才來過,他告訴我了一件事情……」接著他把燕七來面聖的事說了一遍,他並沒有任何的隱瞞,一邊說一邊還仔細觀察著任老大和老夫子,雖然他有眼疾,可是他還是希望能夠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來。
「竟然有等事情?」任老大瞪大了眼睛。
老夫子道:「『鬼戲人』也不知道是哪年哪代的事情了,那個陳珺也早就死了。」
「若不是燕七說這是他們調查的結果我也不敢相信,那燕七做事還是很有分寸的。」洪武皇帝淡淡地說。
老夫子鼻子輕哼一聲:「重八,你不會是懷疑我們哥倆吧?」
洪武皇帝笑了:「夫子不必生氣,我怎麼可能懷疑你們,只是這麼些年你們都並沒有在教內,教內的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況你們也不是很清楚,就算你們的徒子徒孫能夠給你們傳遞一些消息,可難保就連他們都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之所以請二位來就是想把這件事情和你們通通氣,我已經放手讓燕七去查了,著重從陳珺的後人著手,包括她的弟子。」
任老大嘆了口氣:「是該好好查查了,其實我一直在想,明教還有沒有它存在的必要。」
洪武皇帝望了任老大一眼,任老大的目光正好與他相對。
洪武皇帝何嘗又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雖說他曾是明教的一員,可是如今他可是大明的天子,大明的江山已經穩固,且這些年明教非但沒有替朝廷分憂,相反地卻是讓朝廷沒少為之操心,甚至還出了那麼多的事情,這樣它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只是這話他不好說,任老大和老夫子可都是明教創教的時候就在的老人,對於他們來說便是不在教中,那明教也是他們的一種情結,這種情結不只是任老大和老夫子有,他朱元璋也有,這也是為什麼明教屢屢犯禁他還能夠容忍的原因。
老夫子說道:「查吧,我倒是要看看這些臭小子有多大的能耐,敢翻了天了!」
任老大微微皺眉,他不知道老夫子這話到底指的什麼,是在說明教里那些不安分的人呢還是在說燕七和他的六扇門。
同樣有些不解的還有洪武皇帝,他們二人都知道老夫子的脾氣,洪武皇帝說道:「夫子,你這是心裡有氣啊!」
老夫子怪眼一翻:「我哪敢有什麼氣,我只是就是論事,如果真有那不開眼的敢搞小動作我第一個饒不了他。」
洪武皇帝說道:「既然你們也同意查,那我就讓燕七放手查了,聖門的事並不是小事,這一次他們雖然鎩羽而歸,可是我不相信那聖主真的死了,也不相信聖門就這麼完了,雖然不知道他們還有什麼後招,但我們萬萬不可大意。」
燕七回到了六扇門,燕六忙上前來:「聖上怎麼說?」
燕七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聖上讓我們放手去查,不過看得出來,聖上對任老大和老夫子都很是信任,他說了,這件事情同有確鑿的證據萬萬不可牽扯到二人的身上。」
燕六點點頭,對於任老大和老夫子與聖上的關係他當然也很清楚:「還是我們之前的思路,以陳珺作為突破口?」
燕七「嗯」了一聲:「這件事情你就多費心了。」
燕六笑道:「我們兄弟之間還用這麼客氣麼?對了,瞎子那邊怎麼樣?」
燕七回答道:「經過這些日子,『天眼』大致恢復了正常,我也讓瞎子他們重新挪了地方,這一因的地址除了我和瞎子以及他的那些手下外就沒再告訴任何人。」
燕六說道:「這任何人包括了金蓮姑娘麼?」
燕七正色道:「包括,當然包括了。」
「直到現在到底是誰把瞎子擄走的也不知道,餘杭那邊徹底查了一下,此事與那六合寺確實沒有任何的關係。」具體的調查是燕六去的,所以他才會這麼說。
燕七點了下頭:「這一點其實我早就想到了,所以我並沒有為難於六合寺,不過有一個人我倒是覺得應該請他來好好聊聊。」
燕六不解,忙問燕七說的這個人是誰。
燕七說道:「天然居的肖百問,你不覺得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麼?」
燕六瞪大了眼睛:「他是公認的江湖百曉生,這江湖上的事情他大多都知道一些,他有自己的消息來源,也捨得花錢買消息,專門就是做這買賣消息的活計,總不能因為這樣就把他抓來問話吧?如果我們真要這麼做似乎有些不合規矩。」
兩人正談著,便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燕七聽出來了,是金蓮。
門被推開了,她根本就沒有敲門。
燕七和燕六抬眼望著金蓮,只見她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金蓮姑娘,出什麼事了?」燕六問道。
燕七雖然沒有開口,眼睛卻是緊緊盯著她的,任誰都看得出來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金蓮平靜了一下:「剛聽到一個消息,天然居的老闆肖百問死了。」
「啊!」燕六很是驚訝,燕七卻是皺眉,這也太巧了吧,自己剛還在想辦法將肖百問找來問話便聽到他出事的消息。
「是怎麼一回事?」燕七問道。
金蓮搖搖頭:「具體誰也說不清楚,聽他那的夥計說昨晚他還好好的,可是今天早上夥計發現他已經死在了自己的床上。」
「怎麼死的?」燕六問道。
金蓮說:「被人給殺死的,直接抹的脖子,這個案子目前是京衛指揮使司在負責,不過我聽說錦衣衛的宋大人也趕去了。」
「宋天極?他去做什麼?」燕六問道。
燕七沒有說話,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在屋子裡來回踱著,他在想,肖百問是個靠著出賣情報維生的人,自然也得罪了不少的人,雖說江湖上很多人都倚仗他的情報,可也有人想要他的命。只是不知道他的死到底與瞎子被擄之事有沒有關係。
「我們也去湊湊熱鬧,看看這個肖百問的身上到底藏著什麼秘密!」燕七停下了腳步,打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