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康都的那個山洞裡已經是熱浪滾滾,康都身上的衣服都已經濕透了,雖然他事先就已經穿得單薄,卻還是無法抵禦住這樣的炙熱。
他不停地往那木桶里摻入熱水,又不停地往裡面放下草藥。
水溫與藥效必須控制好,否則就達不到效果。
康都的內心其實也是十分忐忑的,這個法子他是在一本古老的醫書里看到的,管不管用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不過他相信這本醫書不會騙他,因為這本醫書是百年前最有名的一個藏醫留下的,而且那藏醫在書中記錄曾用這法子求活過不只一個人。
只是這種法子很麻煩,也很複雜。
若救的不是卓瑪的話康都還能夠為自己尋一兩個幫手,可他救的人是卓瑪,自己的女人,現在泡在水中的卓瑪可是什麼都沒有穿的,他不能讓其他的任何人看到卓瑪的這個樣子。
他忙碌了一陣,長舒了一口氣,眼睛直直地盯在了卓瑪的身上,卓瑪怎麼還沒有呼吸?這讓他不禁有些擔心,他只想著自己的每一個步驟,自己並沒有做錯,可是為什麼卓瑪還沒有恢復呼吸呢?書上記載在這樣的水溫與藥效下應該一個時辰之後就應該開始有呼吸了。
可是現在都過了一個半時辰。
他在心裡暗暗念叨著,卓瑪,你一定要醒過來,一定!
卓瑪那本因為冰封被冰得蒼白的皮膚因為這溫度與藥物的緣故開始慢慢有了紅潮,這一點讓康都感到心裡踏實了一些,這說明卓瑪的身體還是活著的,因為如果一個人真的死了便是再怎麼折騰那皮膚都只能是那般的蒼白。
康都不敢再胡思亂想,又開始重複著剛才的那一切。
王靜海在這邊的小山洞裡來回地踱著,那一陣陣的藥香瀰漫在洞裡,他不知道康都是不是能夠成功,智善和尚數著他的佛珠,念著經,他也在向佛祖祈禱希望卓瑪能夠平安無事。
阿哲和阿志也感覺到氣氛很是沉悶,阿志說道:「你們不用擔心,康都王子的醫術是很厲害的。」
王靜海停下了腳步,他與智善和尚對視了一眼,兩人的臉上都帶著擔憂的神色,畢竟康都王子這樣的救人方式他們是聞所未聞,王靜海對醫術是門外漢,可是智善和尚是懂得一些的,他的師父懷遠大師便是個歧黃的高手,寺院周圍的百姓很多時候都會找懷遠大師求醫問藥,而智善和尚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治病方法,不只是沒見過,甚至聽都沒有聽過。
阿哲道:「也不知道陳誠大人他們到了哪了,按他們這行程恐怕早就已經過了火焰山了吧?」
其實陳誠他們走得慢,但確實是到了火焰山,只是他們卻在火焰山那兒停下來了。
昨晚一晚上沒有再發生什麼事情按說今天一大早就該離開的,可是陳誠卻讓使團在這兒再停留一天。
陳誠說必須要把殺害那些軍士的兇手抓住,這件事情不能不了了之。
他知道如果對這件事情不聞不問,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的話會讓那些軍士們寒心。
「大人,依末將之見我們最好還是離開這個地方。」賀參將認為此地不宜久留,昨夜沒有再發生什麼事情是因為有全部的軍士巡邏對方才不敢輕舉妄動,可這些軍士也不是鐵打的,不可能每晚都不睡吧?一直這樣總不是個辦法。
陳誠說道:「賀將軍,讓士兵們白天好好休息,今晚也不用像昨晚那樣,只正常安排巡防就是了。」
賀參將聽了大驚,想說什麼,蔣颯輕聲說道:「賀將軍,就照陳大人說的辦吧。」
賀參將聽蔣颯這麼說他也不好再堅持。
陳誠說道:「不把這事情給弄清楚的話隱患就會一直都在,這兒損失幾十個人,那兒再損失幾十個人,我們的人能夠損失多少回?」
賀參將低下了頭,他也明白這個道理,而且死的都是他手下的人,他自然也心疼,只是保護使團的責任也十分的重大,他不敢掉以輕心。
從陳誠的營帳出來賀參將對蔣颯說道:「蔣大人,我知道自己手底下這班兄弟的本事不如你們錦衣衛,所以陳大人和那些重要的西域使者的安危就拜託蔣大人了。」
蔣颯點點頭,他說這一點他倒是做了安排,賀參將也不再說什麼,回去布置他的防務去了,他知道陳誠讓他今晚不要再把士兵全都派出的原因,陳誠便是想要看對方會不會再來。
用陳誠的話說,如果對方真要衝著大明的使團下手,那麼明明知道這是誘敵之計對方也會來的,因為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蔣颯回到自己的營帳,叫了猴子與方漸鴻二人便出了使團營地,他要到流沙河去看看,順便去看看昨晚怎麼會發生那麼邪門的事情。
三人還是沒有騎馬,蔣颯對著那指南針沿著昨晚出門的方向去。
這一回沒用多久他們就來到了流沙河邊,中途倒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望著流沙河水,蔣颯一句話都不說,靜靜地發呆,他在想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
方漸鴻說道:「大人,我到那邊去看看。」
蔣颯點了點頭:「猴子,你和他一起去,小心一點。」
猴子和方漸鴻去了,蔣颯也轉過身來,四下里打量,他想要找到昨晚他們被困的地方。
方漸鴻和猴子來到了一個山洞裡,洞內空無一人,只有一堆燃盡沒多久的篝火,伸手還能夠感覺得出微微的溫度,猴子看了方漸鴻一眼,方漸鴻說道:「昨晚應該有人在這洞裡呆過。」
猴子點點頭:「莫不就是那個白衣人?」
方漸鴻卻不能確定,他說道:「別忘記了,昨晚我們還遇到了誰。」
方漸鴻指的自然是七殺霍傷,猴子愣了一下,想想若是霍傷他們在這洞裡呆過一晚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走吧,別讓大人久等。」
兩人不要離開山洞,突然方漸鴻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洞壁上:「猴子!」他叫了一聲,猴子的目光也望了過去,他們看到了一道黑影映在洞壁上,不正是一個人影麼?
兩人的反應也是快,馬上就轉過身去,刀橫在了胸前。
他們看到了白衣人,那白衣人是個女人,披頭散髮,看不清她的臉。
那白衣女人就在他們身後,靜靜地站著,雙手垂著,一動不動。
兩人很肯定剛才這個白衣女人絕對不在這兒,是在他倆轉身的時候突然冒出來的。
可這洞就這麼大一點,她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呢?
其實剛才就在他們搜查山洞的時候這個白衣女人便躲在他們的頭頂,整個人吸在洞頂上,二人只顧著看周圍,誰也沒曾抬頭向上,不然他們此刻也不至於如此的駭然。
「你是何人?」猴子手中的刀指向白衣女人。
白衣女人不說話,還是那樣一動不動。
方漸鴻輕輕碰了一下猴子,低語:「我數到三,我們先出了洞再說。」
猴子「嗯」了一聲,他們都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情,如果那些人真是這個白衣女人殺的那麼憑著他們二人的本事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對手,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先衝出洞去再說,蔣颯在洞外,或許他能夠對付這個白衣女人。
當然,若是蔣颯也對付不了的話那麼他們也就更不指望了。
方漸鴻數到了三,兩人便一齊向著洞口處跑去,從他們站立的位置到洞口也就是七、八尺的距離,兩人都是有功夫的人,按說這七、八尺對於他們而言也就是眨眼間的事兒,可偏偏他們剛剛一動那白衣女人卻已經到了他們的面前。
女人並沒有對他們出手,還是那樣站著,看不見她的臉,雙手垂著。
猴子和方漸鴻有一種錯覺,這女人就像是一直都沒有動過一般,只是突然在剛才那位置消失,又在這個位置冒出來一般。
便是猴子與方漸鴻見過大陣勢此刻心裡也難免恐慌,就這白衣女人的速度他們根本就不可能是人家的對手,假如剛才那女人不是閃到了他們的面前,而是在他們身後就出手的話,他們現在早就已經躺下了。
怎麼辦?方漸鴻和猴子都一臉的緊張,他們發現自己就連出手的勇氣都沒有。
兩人的腦子裡閃出了那些軍士的屍體狀,他們可是希望自己的心也讓這女人給掏去。
「你到底是什麼人?」猴子壯著膽子又問了一句,他和方漸鴻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是沒有人能強攻了,或許他們的打鬥聲能夠將蔣颯給引來。
女人也不搭話,就那麼站著,突然女人動了,她並不是對二人出手,而是一下子閃出了洞口。
猴子和方漸鴻弄不清狀況,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過兩人也不敢細想,趕緊出了洞。
他們才出洞就看到不遠處蔣颯正往這邊狂奔而來,兩人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下,再四處看看哪裡還有那女人的影子。
「你們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出了什麼事?」蔣颯是見二人去了這麼久沒有回來心裡不免有些擔心,所以才尋了過來。
猴子問道:「大人,剛才你沒有看到一個白衣女人從山洞裡出來麼?」
蔣颯被問得懵了:「白衣女人?」他搖了搖頭,他還真就沒看到白衣女人從洞中出來。
二人這才把事情的經過向蔣颯說了一遍,蔣颯也糊塗了,那白衣女人到底是什麼來頭,難道便是殺了那些軍士的兇手麼,若是這樣他為什麼沒有對猴子和方漸鴻下手呢?
一時間蔣颯也想不明白,他說道:「要不我們再四處找找看,她應該就藏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