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述坐在大帳里喝著酒,他確實滿心的頹廢,自己曾是錦衣衛的指揮同知,在整個大明朝廷也算是個能夠呼風喚雨的人物,可如今要被發配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至少在他看來西域的情形確實是這樣。
還要重建阿端、安定兩個衛所,其中的難度他可是知道有多大的,便是自己能夠做得好真就可以再回到京城嗎?他不相信,他知道洪武皇帝對他已經不再重視了,就算他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得到重用的。
「來人,再給我來一壇酒。」劉述叫了一聲,一個軍士進來看到劉述已經有些醉了便說道:「大人,你不能再喝了,陳大人交代過,不許飲酒,大人都已經破了例了,可不能讓陳大人知道,否則……」
軍士的話還沒說完劉述便瞪大了眼睛:「我會怕他陳誠?他陳誠算個什麼東西,想我劉述曾經也是堂堂從三品的大員,他陳誠敢管我麼?」
這時一個聲音冷冷地傳來:「劉大人,你醉了。」
劉述也不管來的是誰,手一揮:「我沒醉!」
來的人是蔣颯,他看到劉述這個樣子,皺起了眉頭,對那軍士說道:「你先退下吧。」
軍士退了下去,劉述還想讓他拿酒呢,正欲拉住那軍士卻讓蔣颯給牢牢地抓住了胳膊:「劉大人,坐!」
他把劉述摁到了椅子上,劉述醒眼惺忪地看著蔣颯,終於他看清了面前的人究竟是誰:「是蔣大人啊,你怎麼來了?正好,陪我好好喝上幾杯。」
蔣颯沒想到劉述會變成這個樣子,蔣颯嘆了口氣:「劉大人,看這樣子你是不打算再回京城了?」
劉述聽到他這話不再動彈了,只是呆呆地看著他:「我還能回去麼?聖上還會召我回京麼?」
蔣颯也坐了下來:「劉大人難道還不能理解聖上的一片苦心嗎?你真以為讓你來負責重建阿端與安定兩衛是對你的懲罰?你可知道這兩衛在聖上的心裡有多重要?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麼聖上這麼重視這一次的出使?」
劉述此刻的酒慢慢地醒了些,他也開始思考蔣颯說出的話。
蔣颯又道:「劉大人,聖上一直都十分重視西域的事情,只要西域的事情處理得好,你就為朝廷立下了大功,那個時候聖上自然會再召你回京的,但倘若劉大人像如今這般破罐子破摔的話,別說是回京城了,便是這西域還能不能讓你容身都難說。」
劉述的額頭滲出了汗水,他知道蔣颯絕對還是危言聳聽,洪武皇帝的脾氣他是知道的,還真如同蔣颯說的那樣,自己這樣的德行真要傳到了洪武皇帝的耳朵里去說不定他會要了自己的命。
劉述漸漸地想明白了,蔣颯說得沒錯,自己如果拼一把,在西域把聖上交給自己的差事辦好了或許還真能夠重新奪回自己的前途,而自己若仍舊是這樣消沉下去的話別說了前途,便是小命都不保。
想到這兒劉述站了起來恭敬地向著蔣颯行了個禮:「多謝蔣大人提點,蔣大人的話讓劉述如醍醐灌頂!」
蔣颯知道自己的話劉述算是聽進去了,他說道:「沒事多去與陳大人聊聊吧,好好溝通一下,陳大人對於西域的一應事務還是很有見地的,或許能夠給你一些好的建議與意見,劉大人,事在人為,如果你自己對未來喪失了希望那麼誰都幫不了你。」
蔣颯說完便離開了,只留下劉述一個人在那兒回味著。
蔣颯回到了大帳,藍紫青便上前來問道:「事情都解決了?」
蔣颯點了點頭:「嗯,算是解決了,康都答應回吐蕃,王妃也答應接受卓瑪,只是回去的時間卻要定在半個月後。現在我和陳大人最擔心的兩件事情其一是康都是不是真的能夠救卓瑪,假如康都失敗一定會影響到他的性情,他還願意不願意跟著王妃他們回吐蕃就兩說了,另一件事情是劉述,劉述的狀態很不好,整日躲在營帳里不出來,把自己灌得濫醉,我竟然沒想到他離開京城的時候會讓手下人帶了那麼多酒。」
藍紫青抿了抿嘴,劉述的事情她也很清楚,對於劉述這個人她還是有些同情的,不就是喜歡錯了一個女人麼,而這個女人卻險些讓他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境地。如今他所受到的一切都是拜了那女人所賜。
「劉大人的這事兒只能讓他自己慢慢想明白,別人誰都幫不了他的。」藍紫青說。
蔣颯深以為然,他也就只能那麼規勸了,如果劉述還是真不通的話那他也沒有辦法,該說的話他已經說了。
「對了,王靜海和智善和尚會暫時留下,再給他們留下十幾個緹騎,他們要負責這半個月內康都的安全,我們大隊先出發,待半月後他們再來尋我們。」
聽蔣颯這麼說藍紫青擔心道:「可是他們能找得到我們嗎?半個月的時間說不定我們已經在千里之外了!」
蔣颯笑道:「放心吧,他們身邊有阿哲和阿志二人,有這二人在他們是不會跟丟的,就算是跟丟了憑著那兩個傢伙的實力又怕什麼?」
藍紫青沒有再說什麼,她知道蔣颯說得對。
翌日一早,陳誠便讓大家收拾撤營,再次上路了,昨晚蔣颯又去找了王靜海和智善和尚,把陳誠的決定告訴了他們,並把阿哲阿志和十幾個錦衣衛緹騎給他們留了下來,所以今日他們繼續上路也就不必再去通知王靜海他們。
「希望康都他們不要有什麼意外才好。」臨行的時候陳誠在馬上望向康都所在的方向,輕聲道。
蔣颯嘆息道:「康都若真能夠醫好卓瑪姑娘就是最好,否則……」
其實便是陳誠對於這個問題也是心存疑惑的,因為就算在陳誠看來這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他甚至懷疑冰柱里的卓瑪到底還是不是活著的。
「你是懷疑康都的這兒有問題?」陳誠問蔣颯,他的手指著的是自己的腦袋。
蔣颯苦笑,他沒有否認,他還真懷疑康都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他也覺得卓瑪或許早已經死了,凍在那冰柱中的只不過是卓瑪的屍體,因為他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活人能夠一直這樣凍著,便不是餓死也是凍死了,而且人是需要呼吸的,被封在那冰柱里肯定是不可能呼吸到空氣的。
陳誠的心裡又怎麼沒有這樣的想法,不然他也不會這樣問蔣颯了。
蔣颯說道:「或許是我們太孤陋寡聞了,說不定康都的醫術就連柳聞道與孫淦都要甘拜下風吧。」
大隊開始繼續向著西去,王靜海和智善和尚則是留了下來,跟著他們一道留下的還有阿哲和阿志二人,這兩人興奮地拉著王靜海就要他傳授自己功夫,反正左右閒著也是閒著,王靜海還真就教了起來,阿哲是有些功底的,所以教授的時候要輕鬆一些,阿志卻幾乎沒有任何的底子,所以一切都要重頭再來,所以對於阿哲,王靜海教給他的都是一些實用的武功招式,以及一些他自己悟出了技巧,而對阿志,則是讓他從基本功練起,還讓阿哲負責監督。
康都讓他們也都住到了洞裡,原來那大洞中還有其他的空洞穴,讓他們住進來便是因為他們若是一直呆在外面未免在惹人注目反而容易暴露。
「這兩小子資質一般,不過這份勤勉卻是難能可貴的。」智善和尚躺在一張石床上,雙手枕著頭,看著阿哲和阿志的練習,然後對王靜海說道。
王靜海點點頭:「只要勤勉就行,那話怎麼說來著,只要功夫深,鐵杵也能磨成針,像他們就適合那種實打實的功夫。和尚,不如你教他們一些金鐘罩、鐵布衫什麼的,我知道那些可是你師門的絕學,不會捨不得吧?」
智善和尚白了王靜海一眼:「他們可是你代龍大俠收下的弟子,又不是入的我師門!」
王靜海翻了翻白眼:「小氣就是小氣,哪來那麼多的歪理。」
智善和尚扯開了話題:「都兩天了,也不知道陳大人他們到了哪裡,還別說,十五天後我們再去追他們到底能不能追上真是難說。」
突然,一個緹騎從外面進來恭敬地對王靜海說道:「大人,有一隊人馬向著這邊來了。」
王靜海和智善和尚一下子從石床上跳了下來,王靜海問道:「你們沒讓他們發現了吧?」
緹騎搖搖頭:「沒有,弟兄們都經過訓練,不會那麼容易暴露的。」
王靜海對智善和尚說道:「走,我們出去看看去。」
剛出來便看到了康都,康都問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王靜海點了點頭:「確實是出了點事,有人衝著這邊來了,目前還不清楚到底是什麼人,你就留在洞中,千萬別出去,我們去把他們給打發了先。」
康都應了一聲,智善和尚說道:「我說王子殿下,你就不能搞快一些麼,非得等半個月,倘若你在這兒的消息泄露出去恐怕未來的一段日子麻煩都會不斷。」
康都抿了抿嘴:「我也沒有辦法,煉製這些藥物是需要時間的,所以必須等滿半個月,外面的事情就拜託你們了!」
他既然這麼說王靜海與智善和尚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