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失敗者,老狐狸

  王靜海將阿哲、阿志和那黑鐵塔帶回了營地,當然還有那個猥瑣男。

  「回來了!」陳誠的大帳里,王靜海剛走進來陳誠便站了起來,王靜海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包括他怎麼拿下黑鐵塔的過程,陳誠笑道:「你啊,就是孩子心性,其實根本可以早一點回來的,就這樣的小角色犯得著你費那麼多的功夫麼?」

  王靜海不好意思地摳了摳頭,他確實當時就想好好消遣消遣那黑鐵塔,他覺得那黑鐵塔有些意思。

  「人呢?」陳誠問道。

  王靜海回答道:「猥瑣男與黑鐵塔都交給了蔣大哥,他們在審呢,至於那兩個年輕人我先讓人給他們弄些吃的,然後再帶他們過來讓大人問話。」

  陳誠點點頭,對於王靜海這樣的安排他還是很滿意的,看來這半年多來王靜海還是成長了不長,做事也開始遵循官場的規矩。

  陳誠也不知道這對於王靜海來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他是做一個單純的年輕人好呢還是成為一個精於官道的所謂國之棟樑好呢?陳誠想不明白,最後只得嘆了口氣,順其自然吧。

  「大人!」營帳外傳來了軍士的聲音,陳誠說道:「什麼事?」

  「有人求見!」軍士說道。

  陳誠走到了帳外:「什麼人?」

  軍士說道:「那人說他叫祁榮,是鐵木爾酋長的謀士。」

  陳誠皺起了眉頭,自己這才把人給抓來那邊鐵木爾的謀士就到了,看來這一切應該就是這個謀士所為,見還是不見呢?

  軍士在等著陳誠的決定,陳誠說道:「將他帶到值事的大帳去,讓他等著。」

  陳誠很快就想明白了祁榮的來意,冷笑一聲。

  王靜海說道:「大人要晾他一晾麼?」

  陳誠點點頭:「他這麼著急來見我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王靜海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黑鐵塔應該就是那個什麼鐵木爾的人,他來是來要人的,他不想我們審問出來實情,他們也同樣不希望這麼早與我們翻臉!」

  「沒錯,所以我要晾他一晾,就是要讓他知道我們已經問出了實情,也知道了這一切都是鐵木爾的詭計,我就是要趁著這件事情敲打一下他們,讓那個鐵木爾收斂一些,否則這一路上他不知道還要給我們製造多少麻煩,我們這才出雁門關幾天就出了這樣的事情,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們是想讓我這個使臣灰溜溜地打道回府,讓我陳誠丟臉沒什麼關係,可是大明朝廷的臉卻是丟不得的!」

  王靜海點點頭:「我去蔣大人那兒看看。」

  蔣颯那邊已經將那黑鐵塔和猥瑣男給審出了結果,黑鐵塔雖說是條漢子,奈何他的腦子並不聰明,蔣颯只是稍稍誘導了一下他倒全都說了,至於那個猥瑣男原本就是貪生怕死的主,奕度嚇唬了一下他,他也竹筒倒豆子般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陳誠對於這樣的結果很是滿意,事情弄明白了那麼他與祁榮的談判也就有了籌碼。

  祁榮被軍士帶到了陳誠的大帳。

  「祁榮見過大明使者!」祁榮倒是很有禮貌地行了大禮,陳誠端坐在帳內在大椅上受了他的禮。

  這讓祁榮的心裡感到不妙,自己可是鐵木爾的謀士,好歹自己代表的也是鐵木爾酋長,按說自己行如此的大禮陳誠便是使臣也該有所謙恭才對,可是人家就那樣大咧咧地坐在那兒受了自己的禮,看來不是陳誠不諳禮儀那就是陳誠已經掌握到了什麼情況。

  「祁先生來有什麼事嗎?」陳誠淡淡地問道。

  祁榮的心裡一凜,陳誠的語氣不善,看來他們應該已經招了。

  祁榮咳了一聲,尷尬地笑了笑:「在下的一名隨從聽說得罪了貴使團的將軍,被帶到了這兒來,祁某隻好腆著臉來求陳大人行個方便。」

  陳誠也笑了:「哦,竟然有這樣的事情?」

  祁榮深吸了口氣,他知道想要要回罕木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嗯,就是今晚發生的事兒,我那隨從叫罕木,他是鐵木爾酋長的護衛,此次我出來遊歷鐵木爾酋長特意讓他保護我的安全,只是這人的性子頑劣,不曾想竟然開罪了使者,還望陳大人恕罪,將人交還給我,我一定會嚴加管束的。」

  陳誠說道:「既是鐵木爾酋長的護衛,又有你祁先生親自來求情按理說我是不應該駁了你的面子的,可是祁先生可知道今晚還發生了另外一件事情?」

  祁榮當然知道陳誠說的是什麼事,定是兩母子被毒死,老百姓衝擊使團大營的事情。

  祁榮卻不能承認自己與這事情有關係,他皺起眉頭:「什麼事?祁某還真不知道。」

  陳誠當然不信,可卻還是把事情給說了一遍,祁榮說道:「這事與罕木有關係麼?」

  陳誠的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祁榮,讓祁榮有些發虛,如果說年紀的話他要比陳誠年長許多,可是他卻覺得陳誠給他的壓力是那麼的大,看來陳誠也是個厲害的主,人家那腦子並不在自己之下。

  陳誠只盯了他片刻便端起了茶杯:「祁先生,喝茶。」

  祁榮很是鬱悶,自己與陳誠的談判好像節奏卻一直被人家控制著,自己是有脾氣也發不了,被陳誠磨得說不出話來。

  祁榮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我聽祁先生的口音好像是江南的?」

  祁榮的臉微微一紅:「不錯,祁某老家便在江南,只不過自幼便隨著家父到了塞外,已經有十數年沒有回過江南了。」

  陳誠點點頭:「看來祁先生很享受這大漠的生活啊。」

  祁榮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他說道:「罕木的事情……」

  陳誠說道:「哦,既是這樣那你把人領走便是了,不過祁先生,有一點我必須說清楚。」

  先是聽到自己可以把人領走祁榮的心裡一喜,可陳誠的後半句話卻讓他的心裡不由得又警惕起來:「什麼事?」

  陳誠說道:「罕木已經交代,這一次所謂的毒死人的事情是一個叫僧格爾的山大王乾的,目的就是為了陷我們使團於不義,我不知道這個僧格爾是什麼來頭,但他這樣的舉動根本就是破壞了大明與西域間的團結,說得更嚴重些那是想要挑起大明與西域各民族的戰端,祁先生是鐵木爾酋長的謀士,我請問祁先生,像僧格爾這樣的匪首當如何處置,母子被毒死的案子當如何了結?」

  陳誠這一招很是老辣,他是在告訴祁榮,這事情的始末我們已經弄清楚了,與你們鐵木爾酋長脫不了干係,可是為了維護西域的和平,也為了你家鐵木爾酋長好這事情我們就不追究了,可是不追究鐵木爾酋長的罪責可以,但這件事情卻必須有人負責的,那個替罪羊我們已經為你選好了,那就是僧格爾。

  祁榮抿了抿嘴,這事情還真是把他給難住了,難道自己真要順著陳誠的意思,讓這個僧格爾做替死鬼麼,他知道自己只要一點頭那僧格爾便算是活到頭了,他想保住僧格爾,不管怎麼說僧格爾這條狗還是很好使的,只要許上那麼一點利益讓他咬誰他就咬誰,而且每年僧格爾可是都要給自己進貢的,那可是一大筆豐厚的收入啊。

  但現在這樣子看來僧格爾保不得,要保僧格爾很可能會把火燒到鐵木爾酋長的身上,鐵木爾酋長雖說想要統一西域再謀圖大明,但他現在還沒有這樣的實力,要是真和大明朝廷翻了臉,朝廷派兵平亂,那麼到最後真正獲利的是撒馬畏兀兒。

  想明白了這些祁榮便待表態,陳誠下一句話卻把他給嚇了一跳。

  「祁先生是不是很為難,這也是的,畢竟我也聽說僧格爾一直都是鐵木爾酋長罩著的,他可是鐵木爾酋長的一枚棋子,我就想,他所做的這一切到底是不是鐵木爾酋長的授意,再有祁先生出現在這兒的時機也很是微妙,讓陳誠不得不去想這一切到底有沒有祁先生的影子在呢?若是這樣的話恐怕祁先生也得暫時留在我這大營之中了。」

  陳誠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如果你不舍了僧格爾那你祁榮就留下來吧,反正這件事情總得有人負責的,對於使團來說無論是僧格爾還是祁榮,有人負責使團就能夠擺脫現在的困境。

  祁榮忙說道:「陳大人不知道聽了誰在胡說,那僧格爾是匪,我們鐵木爾酋長又怎麼可能與匪勾結呢?我此番到來便是受了鐵木爾酋長之命,暗中查清楚僧格爾的罪責,鐵木爾酋長說了,只要這個僧格爾真如傳聞說的那樣的話,他一定會派兵將其剿滅,以還騸馬城一片安寧!」

  祁榮說得大義凜然,連他自己都差點相信這是真的了。

  陳誠笑了,不管怎麼樣祁榮也已經表明了態度,他說道:「既是如此也不勞鐵木爾大人出兵了,陳某會代勞的,還有一件事兒有勞祁先生。」

  祁榮靜靜地聽著,這個時候他已經打定了主意,無論陳誠提出什麼條件他都會答應的,反正這一戰已經輸了,一個失敗者是沒有理由談條件的。

  「事情也不難,那就是希望祁先生站出來澄清事實,不要讓我們使團背負一個殺人的罪名,這對祁先生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祁榮點了點頭:「這事好辦,我來處理。」說罷他站了起來,他是一刻也不願意留在這兒了,他再也不想與這個陳誠打交道,這個三十出頭的男子根本就是一條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