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騸馬城,敵意

  大漠之中,大明的使團排成長長的一隊行進。

  烏合台追到了陳誠的身邊:「陳大人,眼看就要起風了,我們得抓緊一點趕路,爭取在起見前到騸馬城安營。」陳誠看了看天空,還是晴空萬里,他看不出怎麼會就要起風了,不過他知道烏合台長期在大漠中行走自然有他的一套:「我這就叫大家抓緊,此地距離那騸馬城還有多遠?」

  烏合台說道:「大約十幾里地,快一點的話一個時辰就能夠趕到,應該能夠避開這場風暴。」

  陳誠讓人通知了整個隊伍,隊伍行進的速度加快了。

  「烏合台大人,你給我說說那騸馬城吧。」陳誠微笑著對烏合台說道。

  烏合台點點頭:「騸馬城是位於惠回驛與赤斤城之間的一個小鎮,居民不多,不過卻有著躲避風暴的地理優勢,不過……」

  「不過什麼?」陳誠問道。

  烏合台說道:「不過在那騸馬城外有一個山寨,山寨當家的叫僧格爾,好像是前元的一個將軍,後來元被大明所滅,這僧格爾便領了一干人等在騸馬城落了草。」

  陳誠笑道:「烏合台大人可是懼怕這僧格爾麼?一路上我們不是沒有剿滅過占山為王的草寇。」

  烏合台嘆了口氣:「陳大人是不知道,這個騸馬城如今可是在三不管地帶,大明不管,西域各部也不願意管,因為這個僧格爾據說是攀上了鐵木爾,要動他便等於是和鐵木爾翻臉,便是我們酋長也曾動過滅了他的念頭,只是每一次才發兵鐵木爾的軍隊就過來了。」

  陳誠聽了眯縫起眼睛:「哦?還有這樣的事情?」

  「可不是麼?陳大人你有所不知,這個僧格爾與阿布多可是仇人,阿布多做夢都想殺了他,偏偏每次鐵木爾都會替此人出頭。」

  陳誠說道:「這僧格爾與鐵木爾到底是什麼關係?」

  「說白了根本就沒有什麼關係,不過陳大人你也知道,廓闊鐵木爾原本並不是鐵木爾部族的人,而是漢人,混在元軍中,兵敗後認了察罕鐵木爾為義父也不知道他後來使了什麼樣的手段這才坐上了部族酋長的位子,正是他曾在元軍中的這段經歷,所以他一直對大明就心存不滿,他在西域搞風搞雨便是因為認為西域各部不應該臣服於大明,西域應該選出自己的王,像僧格爾這樣的人正好為他所用。」

  烏合台說完陳誠也不說話了,假如闊廓鐵木爾真要替這個僧格爾出頭的話自己還真不敢硬來,不管怎麼說闊廓鐵木爾雖然一直在背地裡對大明朝廷下絆子可那些都只是在暗地裡而不是擺在明面上,明面上他還是表現出臣服大明的姿態,自己要動他的人便是交把柄交到了他的手上,反而會讓使團陷入困境。

  烏合台見陳誠這個樣子也知道陳誠在心裡計較著什麼,便輕聲說道:「所以我們不宜與僧格爾正面衝突,我聽說前兩年僧格爾就曾去見過鐵木爾,好像是想讓鐵木爾給他一個封號,那樣他就算是鐵木爾部的人,其他部族的人再要動他那就是與鐵木爾部開戰,可鐵木爾卻拒絕了。鐵木爾可以幫他,但卻並沒有承認他的身份與地位,這應該算是一件好事吧。」

  陳誠頓時覺得有些有趣,他也發現這個鐵木爾並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

  「不管他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那僧格爾不亂來我便當他不存在,他若自己不識相的話即便他真歸入了鐵木爾部我也不會放過他,敢犯我大明者,便是我大明的敵人,對待敵人我們不會手軟。」陳誠說這話的時候殺氣騰騰,一旁的烏合台也不禁感到一絲恐懼。

  騸馬城外,僧格爾的大寨里。

  祁榮正品著茶和僧格爾談笑,一個探子來報:「大王,祁先生,大明的使團已經離開了惠回驛向著騸馬城而來,估計一個時辰左右就能夠到達。」

  祁榮放下茶杯臉上露出了笑容:「他們終於來了,僧格爾大王,讓你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吧?」

  僧格爾點了點頭:「準備好了,看這情形他們今晚應該會在騸馬城紮營,到時候一定有好戲看!」

  祁榮冷哼一聲:「一定要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厲害,最好是能夠在這兒就把這些漢人給攆回去,那樣以後這西域便是鐵木爾酋長的天下了。」

  僧格爾得到了鐵木爾的許諾,心裡也美美地憧憬著自己未來的榮華富貴。

  「大人,前面就是騸馬城了!」一個軍士指前不遠處的一個小黑點對陳誠說道。

  陳誠點點頭:「加快腳程,在騸馬城找一處避風的所在紮營,明日一早再出發。」

  王靜海與奕度、智善和尚三人被蔣颯叫到了跟前,蔣颯說道:「你們三人先催馬前去打探一下,看看這騸馬城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這是蔣颯長期養成的習慣,每到一個地方就要把那兒的大抵情況給摸清楚,風土人情,地形地貌,以及會不會有潛在的危險。

  看似小心了些,可卻是很必要的。

  王靜海三人便快馬向著騸馬城奔去。

  那五百精兵的統領賀奇明將軍趕馬過來正好看到蔣颯讓人進騸馬城打探,他笑道:「我也正欲差人前往沒想到蔣大人便有了安排。」

  蔣颯問道:「後面的尾巴呢?」之前蔣颯發現後面有尾巴便讓賀奇明著人小心提防,如今要到騸馬城了,也不知道那些盯著他們的人還在不在,這些人到底有什麼目的。

  賀奇明搖搖頭:「尾巴不見了,我想或者他們只是想跟著我們一程,畢竟我們人多且還有軍隊,跟著我們安全得多,便是遇到了劫匪也不怕。」

  蔣颯卻淡淡地說道:「那些可不是尋常人,賀將軍就沒有發現他們的身上都帶著殺氣麼?他們還怕被劫匪禍害?他們不去禍害別人就已經阿彌陀佛了!」

  賀奇明其實只是一個小小的參將,也就是統領五百人馬,連錦衣衛的一個千戶他都比不了,更別說蔣颯這個指揮僉事了,所以在蔣颯的面前他還是很恭敬的。

  「這個小將倒沒有發現。」他有些尷尬地摳了一下腦門,悻悻地說道。

  蔣颯說道:「無妨,便是他們想做點什麼也要掂量一下他們有沒有這本事。」

  賀奇明點頭道:「有蔣大人在小將的心便踏實地放在肚子裡。」

  蔣颯卻不這麼認為,他告訴賀奇明現在已經離大明有段距離了,路上一切都得小心,陳誠也說過,這一路上都是少數民族,他們有著自己的信仰,自己的民族習慣,他讓賀奇明約束好自己的士兵,可千萬不要惹出民族矛盾來,否則的話會給使團帶來不必要的麻煩,也會引起這些部族對大明朝廷的不滿,這便有違了洪武皇帝派遣使團的初衷。

  但也不能過于謹慎,凡事得有度,不可損了大明朝廷的威嚴,失了朝廷的顏面,這個度就得靠他們自己好好把握了。

  蔣颯是個實大體顧大局的人,不得不說他的這個想法是很正確的。

  賀奇明應了一聲,便回到隊伍里把蔣颯的話給傳達了一遍,賀奇明知道在這使團里他必須得聽從蔣颯的安排,真正遇到大事他一個小小的參將是做不得主的。

  王靜海、奕度和智善和尚很快就來到了騸馬城,說是一座城便不如說是一座古堡貼切,相比起中原的一些小鎮規模都還要小上許多。

  三人剛一進鎮子便發現這兒的氣氛不太對,鎮子裡的人都拿一種很不友善的眼光看著三人。

  來到一個賣粘餅的小攤前三人下了馬,奕度見這賣粘餅的老者像是漢人,便禮貌地上前拱了拱手:「老人家,請問……」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那老者便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勸你們還是趕緊走吧,這兒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奕度皺起了眉頭,心裡很是莫名,自己可是什麼都還沒說呢,這老者便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老者知道自己等人的來歷?便是知道他說這樣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王靜海聽到老者的話心裡很是不悅:「我說老人家,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能不能說清楚些?」

  老者像是有些害怕,趕緊收拾起了自己的攤子,然後小跑著離開了。

  周圍的一些人看向他們的目光就更加的冰冷了。

  奕度又望向一個婦人,婦人穿著的是西域的服飾,臉上用面紗給遮了一半,也看不出她長什麼樣子,奕度上前還沒說話,那婦人便說了句什麼,奕度三人聽不懂,應該是西域部族的語言,接著婦人走了,那些剛才還圍在一旁看熱鬧的人們也全都散了。

  王靜海很是不解地說道:「這的人怎麼這樣,我們有那麼可怕麼?」

  奕度苦笑了一下,他也不明白為什麼會是這樣。

  反倒是智善和尚一臉的淡然:「估計在他們的眼裡我們真的很可怕,對他們而言我們是外族,二來麼,說不定早有人對他們說了些什麼,那個老漢的反應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

  奕度望向智善和尚:「你是說有人不許他們與使團的人接觸?」

  智善和尚說道:「若只是不許他們與我們接觸也還好,就怕我們早已經被他們給妖魔化了,我總覺得他們表現出來的敵意有些不太對勁,我看我們還是小心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