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陳誠所言,蔣颯雖然把王靜海給帶回了西安,可他並沒有為難王靜海,反而將王靜海奉若上賓。
這一日裡,在奕度的陪同下王靜海幾乎逛遍了整個西安城。
奕度對王靜海內心是充滿了感激的,畢竟王靜海是他的救命恩人。
雖說王靜海年紀輕,奕度卻不敢小看他,俗話也說,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長百歲。他相信像王靜海這樣的人中龍鳳遲早是會一飛沖天的,他也看出了千戶大人對王靜海有籠絡之心。
「兄弟,你看也逛得差不多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了?」奕度笑著對王靜海說。
王靜海卻是一擺手:「再逛一會,待上燈時候找家酒樓吃了晚飯再回去吧,我可不想早早地回去對著你們蔣大人那張臭臉!」
奕度的心裡很是苦澀,也只有王靜海敢這麼說蔣颯,他甚至當著蔣颯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他說蔣颯那張臉就像別人借他大米還他老糠似的,終日裡難得見一絲笑容。
偏偏王靜海這麼說蔣颯並不生氣,若是換了旁人指不定要挨一頓好打。
「其實蔣大人的心不壞,對屬下也很好。」奕度覺得自己有必要替蔣颯說話,他覺得王靜海對蔣颯有成見,或許是因為蔣颯把他從淅川給帶回來的緣故吧。
王靜海懶得聽奕度說:「打住,你們的事情我沒興趣,前面有一家酒樓,生意蠻不錯的,我們去看看。」
奕度抬眼一看,酒樓的牌匾上寫著「神仙居」三個大字。
二人進了酒樓,小二便笑著上前招呼,把他們請上了二樓,二人挑了個臨窗的位子坐下,奕度點了些酒菜,王靜海目光卻把酒樓的食客都掃了一遍。
當他的目光望向鄰桌時便呆住了,他看到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少女也正看著他。
瓜子臉,柳葉眉,杏眼朱唇,皮膚吹彈得破,整個人看上去粉雕玉鑿,仿佛像是畫裡出來的小仙女一般。
特別是那一襲紫色羅裳更顯得曼妙輕逸。
王靜海的眼裡就只有這少女,仿佛整個酒樓里其他的人都不存在了,包括少女身邊的那個少年也讓他給自動的忽略掉了。
王靜海站起身來徑直向著那少女走去,奕度想攔住他,可是目光落在那少女身上的時候他伸出去的手便停在了半空,待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王靜海已經走到了鄰桌。
王靜海無視了鄰桌的那個少年,可奕度卻看到了那個年少年早已面若寒霜,甚至咬牙切齒,他的手都握住了腰間的劍。
「小姐,請問芳名?在下王靜海,淅川縣未來的仵作,不知能否與小姐交個朋友?」
他躬身打了個揖,一臉的呆相。
原本這少女因他的無禮隱隱有些惱恨的,但見他呆子一般的模樣禁不住「噗嗤」地笑了。
少女的目光也就停留在了王靜海的臉上,王靜海有些羞澀地摸了下自己的臉:「我知道我長得很帥,但你這樣一直盯著我看我還是會不好意思的。」
少女的笑意更濃了,而她身邊的那個少年則早已怒不可遏,終於拍了桌子:「哪裡來的野小子,竟敢對閆姑娘無禮?」說著伸手就抓向王胸海的肩膀。
少女也不說話,臉上帶著笑,竟像看熱鬧一般的望著眼前的變故。
奕度只得兩步上前:「住手!」他攔在了少年與王靜海的中間。
那年輕人冷冷地看了奕度一眼:「你又是什麼人?」
便在這時,奕度發現周圍至少有七、八個人圍了過來。
奕度皺起了眉頭,不滿地看了王靜海一眼,這小子也太能惹事了吧?他剛才就留心了和少女在一起的那個少年,少年錦衣華服,就連配的那柄劍的劍鞘都鑲了鑽包著金,少年的身份非富即貴,估計在西安城也是有身份的主。
雖說錦衣衛的人不用去怕這些公子哥兒,但此番他們可是要務在身,臨離開京師的時候指揮使大人就交代過,專心查案,不能惹事生非。
所以奕度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笑著說道:「這位公子,我兄弟是從小地方來的,不太知道規矩,今天的事情就是個誤會,我代他向你賠禮了,今天的飯錢算我的!」
說著就準備拉著王靜海回去。
「慢著。」少年冷冷地說了一句,便有兩個彪形大漢擋在了奕度和王靜海的面前,少年冷著臉笑道:「我不管是不是誤會,也不管他是從哪冒出來的,他既然敢來捋小王的虎鬚,那就應該有承擔後果的覺悟!」
聽他這麼一說,奕度的臉色大變,這少年自稱小王,這西安城裡能夠稱王的還能有誰?自然是去年才襲了爵位的小秦王朱尚炳了。
奕度的心一下子便沉了下去,他原想著就算雙方有什麼誤會,只要自己把錦衣衛的牌子給亮出來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少年居然會是小秦王,他不由得在心裡把王靜海給咒罵了一番,誰不好惹,竟若了這小祖宗。
在小秦王的面前別說自己在錦衣衛只是個小旗了,就算千戶、指揮同知也不一定能夠入得了小秦王的眼。
「秦王殿下,小人錦衣衛鎮撫司小旗奕度,這位是我朋友,剛才就是個誤會,還望殿下大人大量別和我們一般計較。」奕度上前行了大禮。
小秦王的眉毛一挑,又是一聲冷哼:「原來是錦衣衛的大爺,怪不得如此的咄咄逼人。」
奕度的頭都大了,他們哪有咄咄逼人?除了一開始王靜海的失心瘋外,自己一直都表現得很低調,甚至根本就沒有透露自己的身份。若非知道了對方就是小秦王他也不會硬著頭皮上前見禮。
他一臉的苦澀,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只得扯了一下王靜海的衣袖,解鈴還須繫鈴人,這禍是王靜海惹的,王靜海若不低下頭來小秦王這口氣肯定是不能順的。
王靜海此時也知道自己惹了麻煩,他微微躬身:「草民王靜海見過秦王。」
奕度的眉頭皺了起來,這王靜海也太不懂禮儀了,一介白丁見了秦王竟敢不跪。
他向王靜海擠眼睛,示意王靜海跪下。
王靜海卻不理睬,重新直起了身子,目光直直地與正看著他的小秦王對視。
小秦王被王靜海給弄得懵了,他沒想到眼前這小子竟然有這樣的膽子,別說在這西安城,就是在京城他也沒見過這樣的草民。
「哈哈哈哈!」小秦王氣極反笑,他大聲喝道:「來人,給我把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拿下!」
圍住王靜海與奕度二人的那些都是小秦王府上的忠勇侍衛,聽到小秦王發令,七、八個人就要把王靜海和奕度抓起來。
奕度知道是不能反抗的,可他卻擔心王靜海犯渾,他一把拉住了王靜海:「兄弟,聽我的,別反抗,好歹讓王爺出出氣吧,王爺氣順了也就沒什麼事了。」
他的聲音很小,也只有王靜海能夠聽到。
王靜海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嘴裡卻說:「我憑什麼要將就他,他氣不順就拿我出氣,我氣不順找誰去?」
他才說完便抬腿一腳踢向了側面一個剛剛伸手想要抓他的侍衛身上,那侍衛哪裡想到都這樣了王靜海還敢反抗,一不留神就被踢飛了出去。
「唰唰……」所有侍衛的劍都拔了出來,小秦王的臉色也是一變,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彪悍的人,他護住了那少女:「閆姑娘,別害怕,有小王在沒有人能夠傷到你。」
小秦王說這話的時候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倒也很有男子漢大丈夫的架勢。
見眾侍衛拔出了劍,王靜海更不打話,直接就沖了出去。
奕度不敢動手,只能呆呆地站在一旁,那八個侍衛八支劍就都往王靜海的身上刺去。
小秦王身邊也有兩個侍衛,年紀稍長,他們專門負責小秦王的安全,此刻他們的目光都落在了王靜海的身上。
「這小子的身法好生怪異!」其中一個輕聲說道。
另一個「嗯」了一聲:「他一直都遊走在劍鋒的縫隙,他們根本就傷不到他。」
小秦王聽罷皺眉道:「他真有那麼厲害?」
左邊那侍衛苦笑:「恐怕他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厲害!」
小秦王望向奕度:「還不叫他停手!」
小秦王此刻讓奕度叫停王靜海自然有他的想法,自己的侍衛圍攻一個少年若都輸了,那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情。
奕度說道:「秦王殿下,還是你先讓你的人退下吧,不然他是肯定不會停手的,這小子別看他整日裡一副笑眯眯的樣子,脾氣卻是倔得很。」
小秦王生氣地哼了一聲,正待對自己的手下發令,讓他們停手時,卻看到王靜海輕喝一聲,如游龍般在八個侍衛中穿梭,一面揮舞著拳頭,他打出了八拳,八個侍衛便都被打翻在地上。
「啪啪」王靜海拍拍巴掌,走到了小秦王的面前,小秦王身邊的兩個侍衛緊張地擋在了小秦王的面前,那些被打倒的侍衛也都趕緊爬起來護住小秦王。
奕度忙叫道:「兄弟,你別亂來!」
王靜海看了奕度一眼,笑道:「放心吧,我不會亂來的。」
他又望向小秦王:「秦王殿下,今天的事情你也別想著去找錦衣衛的麻煩,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有什麼你可以衝著我來。不過有一點我得和你說道說道,雖然你貴為王爺,我只是個草民,但草民有草民的尊嚴,而我的尊嚴不是別人能夠踐踏的,哪怕你是秦王也不行!」
說完他沖那少女做了個鬼臉:「我這麼帥,我想你一定能夠記住我的對吧?我叫王靜海,希望我們還有再見面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