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求情,偏向

  農曆大年三十,京城裡張燈結彩,鞭炮聲也綿延不絕。

  陳誠仍舊把自己關在書房裡看著書,仿佛外面的這些喧鬧都與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老家人輕輕敲開了他的房門:「少爺,有一位姓劉的先生求見。」

  「劉先生?」陳誠愣了一下,老家人忙遞上了名帖,陳誠接過一看,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哎呀,原來是劉大人,快快有請!」

  劉廌跟著老家人來到了陳誠的書房,陳誠起身到門口相迎。

  「不知道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陳誠笑著說道。

  劉廌打了個揖,也笑了:「妖風!」

  陳誠知道劉廌的話裡有話,請劉廌坐下,老家人上了茶便悄然退下,劉廌說道:「刺客案已經結案了你可知道?」

  陳誠搖搖頭:「近日來我都在忙著出使前的準備,所以其他的事情關注得並不多。再說了,刺客案有錦衣衛與六扇門在操勞,也輪不到我來操這份閒心。不過劉大人……」

  劉廌擺了擺手:「別大人大人的叫了,我年長些,你叫我一聲兄弟不虧你吧?」

  劉廌可是世襲的一等伯,還有一品閒官的官階,陳誠還是有些拘謹的。

  劉廌說道:「你應該也知道我劉某的為人,不喜那些虛禮和繁文縟節。」

  陳誠這才說道:「那陳誠恭敬不如從命!」

  劉廌見陳誠答應,笑道:「這就是了。」

  陳誠問道:「刺客抓住了?」

  劉廌搖搖頭:「刺客倒是還沒有抓住,但已經查明了是劉述的那個外室,叫阿依夏的西域女子將刺客弄進使團的,協同阿依夏的還有使團的那個滿日邦。」

  陳誠眯縫起了眼睛:「如此說來這件事情很可能與劉述劉大人有關係?」

  劉廌淡淡地說道:「這回你還真說錯了,目前調查出來的結果是此事與劉述沒有一點關係。」

  陳誠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阿依夏哪裡就有膽量做出這樣的事情?

  劉廌告訴陳誠,阿依夏原本就是廓闊鐵木爾的人,她接近劉述就是想找一個靠山,以劉述的身份地位便是最好用的靠山了,也是這樣阿依夏才會委身於劉述。

  她利用劉述的身份作為掩護,又藉以思鄉為名,籠絡西域人,硬是將劉述為她備的別院弄成了一個西域人的據點,說白了便是她自己的據點,以用來完成廓闊鐵木爾交代的任務。

  她勾搭上使團的滿日邦,色誘且威逼滿日邦替她做事,滿日邦只得就範。

  偏偏她的運氣不太好,讓劉述撞到了她與滿日邦有染,劉述的心裡自然很是不忿,哪個男人能夠忍得了自己的女人與別的男人有關係,更何況是劉述這樣位高權重的人,所以劉述便起心要對付他倆,這才有了劉述讓他們誣陷阿布多的事情。

  聽到這兒陳誠說道:「如此看來這個阿依夏之所以會被劉述嚇著是以為劉述知道了她的秘密?」

  劉廌說道:「劉述是這麼說的,不過阿依夏也並沒有否認。」

  陳誠問道:「那個對劉述下毒的人找到了嗎?」

  劉廌嘆了口氣:「沒有,阿依夏不承認是她對劉述下的毒,劉述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就中了毒,現在錦衣衛的人一直在量劉述中毒的事情,不過估計隨著刺客案的了結,說不定這案子最終也會不了了之了吧。」

  陳誠沒想到刺客案到最後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他抿了口茶。

  劉廌也端起了杯子:「陳誠,過完正月十五你們就要出發了吧?」

  陳誠點點頭:「是的。」

  劉廌說道:「這次你們不只是要出使西域,還要負責安全地把使團給送回西域去,你肩上擔子的壓力不小啊!」

  陳誠皺起了眉頭:「兄長的意思是很可能在半路我們會有危險?」

  劉廌不置可否:「總之路上你們一切都要小心,一旦出了關,那便就只能夠靠你們自己了,而你們最先要過的便是廓闊鐵木爾了地界,這一次鐵木爾安插在京城的人出了這樣的事情,他指不定早就已經在等著你們了,要對你們還以顏色!」

  陳誠的心裡也很是無奈,劉廌說得沒錯,鐵木爾這次安插在京城的人幾乎被連根拔起,損失慘重,要說他不會有什麼反應打死陳誠也不會相信,但不可能因為害怕了鐵木爾自己這個使臣就不敢去西域了吧?這可不只是他一個人的事情,還關乎到了大明朝的顏面。

  陳誠點頭道:「謝兄弟的提醒。」

  不過一直到現在陳誠的心裡都很是狐疑,這個劉廌來找自己到底是什麼事兒,總不會真的只是來和自己閒聊,關心一下自己吧?劉廌是個智者,陳誠也是,陳誠相信劉廌一定還有別的什麼事兒。

  只是劉廌不主動說陳誠也不會主動去問。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了片刻劉廌才說道:「還有一件事情。」

  陳誠一雙眼睛緊緊地盯住了劉廌,看來劉廌馬上就要進入主題了,他倒是想看看是什麼事情讓劉廌那麼地難以啟齒,非得醞釀這老半天。

  「陳誠,你可認識燕王府里的那個馬和?」

  陳誠對馬和並不熟悉,只是見過一面,如今聽劉廌問起他好奇道:「我知道這個人,他怎麼了?」

  劉廌說道:「馬和也想和你一塊到西域去,這事情燕王給我寫了封信,你看行麼?」

  陳誠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劉廌又說道:「這馬和是個人才,有他跟著你可以省很多的心。」

  「劉大人與這馬和什麼關係,為什麼你對這個馬和的事情這般的上心呢?」陳誠也很是不解,劉廌說道:「我與馬和還真沒有什麼關係,我認同他是因為他很難得,在小小的年紀就有了遠大的志向,他說過他要讓更多的國家都知道大明,將大明的文明讓他們所認識。」

  陳誠有些為難:「這年事情我還真不好回答你,老實說我不想與諸藩王之間有任何的關係,特別是在這樣的一個敏感時候。」

  陳誠是一個有分寸,知進退的人,他怎麼會不知道身為大臣結交藩王可是大忌。

  劉廌說道:「這事兒是我託付於你的,你並沒有直接與燕王有任何的關係。」

  陳誠苦笑了一下,劉廌這是給他出了個難題,那馬和是燕王的家臣,他若出現在使團里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會怎麼想?

  劉廌見陳誠這個樣子,他說道:「好吧,如果你真的很為難那便當我沒有說過。」

  陳誠看得出劉廌有些失望的樣子,這讓他的心裡又隱隱有些過意不去:「兄長,你容小弟再想想吧。」

  劉廌站起身來:「那就有勞賢弟了。」又隨便說了些其他的事情劉廌才走向告辭。

  劉廌走後陳誠便陷入了沉思,劉廌向來不會管這些事情,這一次他也太熱情了吧?

  事出反常必為妖,劉廌的態度有問題,劉謹與那燕王之間到底又是怎麼一個關係呢?

  其實陳誠還真是誤會了劉廌,劉廌之所以要替馬和說這個情兒也是因為他覺得馬和這傢伙是個人才,希望他能夠人盡其用罷了。後來事實證明劉廌的眼光沒有錯,這小子七下西洋,證實了他在這方面確實是很有天賦。

  只是這事兒換了別人陳誠還可以去說說,但馬和陳誠真不知道該怎麼向聖上開口,馬和怎麼說都是燕王的人。

  劉廌從陳誠家裡出來便回了六扇門。

  六扇門裡也是一片喜慶祥和的樣子,過年是傳統的習俗,無論是在哪兒都能夠感受到濃濃的年味。

  燕七見著劉廌:「先生這一大早地跑哪去了?」

  劉廌也不瞞他,便把燕王托自己向陳誠舉薦馬和的事情說了一下,燕七聽了道:「這事怕是不太妥吧?」劉廌說道:「有何不妥,就因為馬和是燕王的人麼?」

  燕七笑而不語,那意思便是如此。

  劉廌道:「馬和有著超乎常人的外交天賦,若能夠給予他一個平台那麼以後他一定會是個出色的使官。」

  燕七嘆了口氣:「可是先生想過沒有,東宮那邊以及各皇子都沒有過問使團出使的事情,更沒有推薦過什麼人選,聖上說了,使團出使的事宜由陳誠全權作主,陳誠選定的人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與各方面都沒有太多的交集,如果陳誠真同意接納馬和,那會給各方釋放出一種什麼樣的訊號?」

  劉廌靜靜地聽著,卻不答話。

  燕七抬眼望著劉廌:「除非先生的心裡已經有所偏向。」

  劉廌的神情微微一變,他哪會不明白燕七說的偏向是什麼意思,燕七是在說自己偏向於燕王,而這偏向更是有所指,便是自己希望燕王將來能夠接掌大明江山。

  「燕總領言重了,劉某隻是就事論事,並無偏向,這話若是傳到聖上的耳朵裡面可不得了!便是東宮那邊聽到了也會惹來禍事。」劉廌說道。

  燕七笑了:「劉先生不必如此小心,燕某也不是那多事之人,這事情便只有你知我知!」劉廌聽燕七這麼說,他也反問道:「那麼燕總領呢,可否也是有所偏向?只不知道燕總領偏向的是誰呢?」

  他還真把燕七給問住了,燕七微微一愣,接著笑了起來:「燕某人只是一介武夫,社稷之事又哪是燕某能夠思想明白的?」

  劉廌也笑了,燕七可不像他表現出來的只是一個武夫那麼簡單,燕七有著燕七的睿智,只是有些事情便是真有什麼想法也不足為外人道罷了。

  劉廌相信燕七也有他的心思,如今洪武皇帝大限將至,燕七作為六扇門的總領不可能沒有他的打算,他觀察過,燕七與東宮的關係並不怎樣密切,而與諸皇子之間也沒有太多的聯絡,應當是將自己隱藏得很深。

  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旦新皇登基,無論是六扇門與錦衣衛都會有所調整,而這兩大公門中人想要調到其他的職司的可能性並不大,所以燕七想要保住自己保住六扇門那就一定會有所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