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一輛馬車駛入了京城近郊,從這兒隱約可以看到京城的輪廓。
「先生,馬上就到應天府了。」趕馬的壯漢扭頭對著車裡說道。
車裡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叫開城門,我們直接進城去。」
「這個怕是不行吧。」車夫有些猶豫地說。
中年男子道:「有什麼不行的,就說是進城給錦衣衛蔣颯蔣大人瞧病的。」
中年男子的話才說完便聽到一陣刺耳的笑聲。
車夫嚇得勒緊了馬韁,馬車停了下來。
「誰!」車夫裝著膽子問道。
卻看到一條黑影飄落在馬車前:「敢問車裡的可是鬼醫孫淦孫先生?」
車內的中年男子聲音有些發抖,全無剛才那番盛氣凌人:「在下便是孫淦,敢問閣下是?」
黑影冷冷地說道:「我是來要你命的人。」
孫淦嚇了一跳:「我與閣下往日無冤近日無讎,閣下何出此言,為什麼非得害孫淦的性命。」
「怪就怪你太多事,你不該救那蔣颯,更不該進這應天府!」說罷那黑影躍了過來,只見寒光一閃,車夫便斷了氣從馬車上栽了下去。
車內的孫淦已經是一身的冷汗,他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可是他知道對方說要自己的命並不是在嚇唬他。
「孫先生,你是自己下車受死呢還是繼續躲在車上做個縮頭烏龜?」
孫淦心裡暗罵,若是縮頭便可以不死的話,做個縮頭烏龜又如何?
可是孫淦知道,到了這個時候伸頭是一刀,縮頭估計也是一刀,總之今天他是在劫難逃了,他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非得淌這趟渾水做什麼,要不是為了給蔣颯治病他還真不願意到京城來。
孫淦顫微微地起身來到了車前,撩起了帘子。
他看到了那個蒙面的黑衣人,確切地說他看到了那黑衣人手中明晃晃的鋼刀。
「我給你錢,只要你能饒我一命,以後只要是你有什麼傷啊病的我免費給你醫!」孫淦一如以往的懦弱。
黑衣人冷冷地說道:「錢已經有人給了,所以你必須死!」
說罷舉起刀向孫淦飛撲而來,孫淦三魂七魄都被嚇得出了竅。
「當」的一聲,黑衣人手中的刀被震開了去,黑衣人愣住了。
只見他的面前站著一個身穿飛魚服的男子,男子的手裡握著一柄刀,他認得這刀名為繡春刀,只是這刀比平素他見過的要長一些。
「你是蔣颯?」黑衣人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驚恐。
蔣颯那慘白的臉上帶著微笑,他點了點頭:「沒錯,我便是蔣颯。」
黑衣人扭頭就跑,只是他又哪裡跑得掉,才轉身,蔣颯便又到了他的面前。
「你跑不了的。」蔣颯淡淡地說。
黑衣人冷然道:「你想怎麼樣?」
「你把車夫殺了,所以只好勞你的駕當下車夫了。」蔣颯的語氣中有一種不可置疑的肯定。
黑衣人冷哼一聲:「我若是不答應呢?」
蔣颯說道:「你沒有選擇。」
「那就試試!」黑衣人手中的刀抹向他自己的脖子,只是那刀刃還沒挨著肉刀便已經到了蔣颯的手中,蔣颯說道:「你應該知道錦衣衛的手段,我至少有一百種辦法讓你生不如死,我若是你就會乖乖聽話,不受那份活罪。」
黑衣人的心裡很是苦澀,現在是逃也逃不掉,死也死不了,原本他以為這只是一件簡單的任務,卻不曾想竟然將蔣颯給招來了。
再想想這並不奇怪,孫淦便是來給蔣颯治病的,蔣颯出城來迎原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卻不知道蔣颯之所以出城來迎也是因為阿依夏自首的緣故,燕七來找過蔣颯就提到了一旦孫淦到了以後請孫淦幫忙看看劉述到底是生了什麼怪病,蔣颯便想,燕七能夠想到孫淦那麼那些將劉述弄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人應該也能夠想到,所以在打聽到孫淦今夜就要到京城這個消息之後他便趕來了,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查清劉述的案子他都不能讓孫淦有事。
還好他來得早,他若是晚來片刻的話就只能替孫淦收屍了。
「謝蔣大人!」孫淦知道自己慘鬼門關里走了一圈,若不是蔣颯他早就已經死了。
蔣颯只是沖他點了點頭,逼著那黑衣人上了馬車。
黑衣人沒有辦法也只能暫時充當了車夫的角色,他坐在車把的一邊,蔣颯坐在另一邊,他的一舉一動都在蔣颯的眼底,根本就無法有絲毫的小動作。
「告訴我是誰派你來的?」
蔣颯一邊喝著酒一邊問道。
黑衣人不說話,只是專門地趕著車。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該是廓闊鐵木爾部潛藏在大明的那個刺客組織的一員吧?」
蔣颯說到這兒的時候明顯感覺到黑衣人的肩膀微微地動了一下,眼瞼也不自然地抽搐了下。看來自己還真的猜中了,果然是刺客組織的成員。
蔣颯又說道:「不過你在這個組織里應該只是個小角色,上次刺殺聖上的人可比你要厲害多了,便是與我也堪堪打了個平手。」
不管蔣颯說什麼黑衣人都不說話,不過他的內心卻很是忐忑,他不知道蔣颯會怎麼折磨他,他打定了主意,無論蔣颯把他怎麼樣他都不會出賣自己的部族。
蔣颯知道自己遇到了一個死硬的人,可是他並不著急,等到了地頭他不怕他不開口,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保護好他別讓他暗中的同夥殺人滅口了。
「你一定不是一個人來的,便在這無邊的黑暗中應該還有你的同夥。」蔣颯自顧自地說話,車裡的孫淦卻是一句話都不敢說,他怕這些刺客,可他更怕蔣颯,以前他還不覺得,現在看到蔣颯對這刺客的態度讓他有些膽戰心驚,蔣颯對這刺客便像一隻貓在玩著被自己獵到了老鼠一般,蔣颯越是喜怒不形於色那刺客便越會感到不安,他未知的命運讓他細思極恐。
「你根本就不必自殺,我想你黑暗中的那些夥伴更希望你死!信麼?」蔣颯說著又咕了一口酒,在他仰頭喝酒的時候果然從黑暗中飛出一支細細的毒針,直直地射向黑衣人的咽喉。
黑衣人在感覺到毒針出現的時候甚至已經閉上了眼睛,他想坦然地面對死亡。
卻不想蔣颯又怎麼讓他死?蔣颯的繡春刀飛了出去,圍繞著黑衣人轉了一圈又回到了蔣颯的手中,那刀上沾著碧藍色的毒針。
黑衣人看明白了,蔣颯這刀上有吸鐵石!
蔣颯嘆了口氣:「在他們的眼裡你就是一枚棄子,對他們而言你已經沒有任何的用處,相反的,你的存在便是他們最大的威脅,所以他們會殺了你,就算現在我放你走你也逃不出一死。」
黑衣人的額頭上滲出了汗水,他知道蔣颯說得沒錯,便是他能夠僥倖逃脫自己的組織也不會再相信自己,他們一定以為自己出賣了組織,誰會信蔣颯只是抓他做車夫而他卻什麼都沒有說呢?
蔣颯不再說話,馬車過了城門,駛到了蔣颯的小院門口。
猴子等人迎了出來,蔣颯看了一眼那黑衣人:「猴子,這個人交給你了,他是西域廓闊鐵木爾部的刺客,好好招呼他。」
猴子當然明白蔣颯的意思,爽快地應了一聲,便與方漸鴻一左一右夾住了那黑衣人帶入了院裡的地下室。
孫淦下了馬車,長長地出了口氣,自己總算是平安無事了。
現在他才發現自己以前那般的囂張是多麼的可笑,其實在這些大人物的面前自己什麼都不是,只是個屁,屁放了還能夠聽得見響,聞得著臭,可自己呢?
他跟著蔣颯進了院子,蔣颯讓人給他安排了一間屋子:「孫大夫,你且歇息,想來這一路走來很不容易,有什麼事情咱們明日再說吧。」
孫淦聽了心裡暗暗歡喜,倒不是他不願意為蔣颯治療,只是一來他真的是累了,二來剛才那緊張的勁頭還沒有完全過去,若是在醫治的過程中出了什麼問題的話他的罪過就大了。
所以他也希望能夠先好好休息一下,然後明天再以飽滿的熱情開始給蔣颯療傷。
蔣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藍紫青也跟著走了進來:「看來他們真想要對孫淦下手啊。」
蔣颯點點頭:「當然,不過他們並不是衝著我來的,而是衝著劉述來的,劉述之所以會變成這個樣子應便是他們所為,一旦劉述真被治好了,那麼劉述身上的秘密也就不是秘密了。」
藍紫青說道:「可是有一點我想不明白。」
蔣颯笑道:「哪一點?」
藍紫青道:「燕七說過阿依夏說將劉述弄成這樣的另有其人,可是為什麼廓闊部的刺客要阻止孫淦讓劉述醒過來呢?」
蔣颯愣了愣,藍紫青說得沒錯,既然劉述並不是被他們弄成這樣的他們有必要派出刺客來阻止孫淦麼?這就有些說不通了,可是那黑衣人顯然就是那個刺客組織的成員,蔣颯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會有錯。
蔣颯說道:「或許劉述也掌握了他們不少的情況吧。」
藍紫青道:「或許吧,不管怎麼說孫淦沒事就是最好的,至少你就不會有事,只要劉述能夠醒過來,我們的這些疑惑就都能夠迎刃而解了!」